《两个A的恋爱太难了》刘豌豆

68、第 68 章

　　做朋友？

　　“做朋友是什么意思？”杜秋迟一动不敢动，盯着贺一。

　　贺一挣脱开杜秋迟的手，“虽然我们已，已经分手了，但是你，你要是愿意，我们还，还能做朋友。”

　　杜秋迟心里那把火又一下烧起来了，他还没有死皮赖脸，拉下脸面求过谁。

　　他很想把贺一绑起来，吼贺一，说贺一你他妈的跟老子和好！不然同归于尽！

　　可是一开口，就低声下气了下来，“贺一我真的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你能不能跟我和好？”

　　贺一摇摇头：“我们没，没可能了。”

　　杜秋迟又抓住贺一的手，握紧，把头埋在贺一的手上，鼻尖儿酸痛得要命，“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和好？你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贺一想抽开手，被杜秋迟死命拽着，他抽不开。

　　“这个和爱，爱不爱的，没关系。我们不，不合适了，我不会再，再跟你，在一起了。”

　　贺一声音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起来。“我见你，是因为，没来得及跟你，好好道别，这是最后，最后一次见，见面了，我希望你能，能放下。”

　　杜秋迟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一，眼泪突然就顺着眼眶滑了下来。

　　他和贺一在一起这么久，贺一从来都像小狗一样，不搭理他他会委屈，但是招招手，他就又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来了。

　　哪怕贺一说分手，哪怕贺一要离开，他潜意识里也觉得贺一不会真的不要他。

　　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怎么就最后一次见面了？你说我又该怎么放下？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会发微博公开我们的关系，我会跟程钦说清楚。我只想要你啊贺一，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啊？好不好啊？”杜秋迟一边说，一边拿贺一的手摸他的脸。

　　泪水一直淌。

　　贺一跟杜秋迟恋爱加同居已经四年了，马上就第五个年头了，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见过杜秋迟哭。

　　这是杜秋迟在他面前最狼狈的时候。

　　狼狈到这个洁癖蹭了自己一袖子鼻涕眼泪口水，坐在地上，脸埋在贺一膝盖里哭。

　　你说他这个人啊，怎么这么能哭，哭的打嗝了还哭，哭的贺一心软成一滩水了还哭。

　　杜秋迟断断续续的，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贺一这下也整不会了，他想跟杜秋迟好好谈一次，两个人放下彼此，然后各自过好自己的人生。

　　他想过杜秋迟会平静接受，会勃然大怒，唯独没想到杜秋迟，会趴在他的膝盖上，哭得一塌糊涂。

　　“你别，别哭了，好不好？”贺一想给杜秋迟扯两张纸，但是杜秋迟拽着他的手不松。

　　杜秋迟摇头，泣不成声，最后断断续续的说：“你跟我和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惹你生气，我给你做饭，我不看别人，我带你回家见家长，我跟你办婚礼，你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在家玩，你想怎样都好，唯独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了贺一。”

　　杜秋迟多高傲一人，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求过人。可是贺一都他妈的要离开他了，他要这高傲有什么用？

　　贺一心里酸涩不已。杜秋迟说的何曾又不是他曾想过的。

　　他曾一直以为，这些迟早是理所当然的，他和杜秋迟会一直守在一起。

　　殊不知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世间伦理，这一切都令他感到无能为力。

　　爱可以是在一起的前提条件，但从来都不是充分条件。

　　“我本来是，生气你对网，网暴我的，无动于衷。生气你和，程钦的关系。但是后来，我，我想了很多。”

　　“我和你，在一起的话，世俗是不，不会允许的，就像现在，会被所有人，咒骂。你家里人，可能会，跟你闹翻。你的工作可能，会一蹶不振。我们，可能会，一无所有。”

　　杜秋迟抽泣着，肩膀轻轻地抖，听贺一慢慢地说。

　　贺一摸摸杜秋迟的头，“我们的感情，会在一无所有中，慢慢湮灭。我不想，我们最后，只有遗憾，和悔恨。所以我，我想跟你说清楚。”

　　杜秋迟抬着头，一脸泪痕，绑好的头发有些凌乱，泪眼朦胧看着贺一，可怜得让人心疼。“所以你一定要分手，你不会再跟我复合了，是吗？”

　　贺一心痛得难受，他别过脸去，不看杜秋迟，“是。”

　　杜秋迟伸手把贺一的脸掰过来，“我要你看着我说。”

　　贺一看着杜秋迟，张张嘴，眼泪不止，说不出口，想转过脸去，被杜秋迟捏着下巴，最后只能说，“我只想，平淡的，过一生。你的光环，太耀眼了，我跟不上你了，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贺一说什么问题，杜秋迟都能想办法解决，可是贺一却说他累了。

　　杜秋迟像一下抽走了力气，抱着贺一的小腿，委屈得像个孩子，他一个劲地摇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犯了一个错，像劈开的一道裂痕。他也终于在悔恨之中得到领悟和成长，却发现这道裂痕是女娲也无能为力的一道天裂。

　　所有后悔和弥补都于事无补。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你要是对我还不满意，你要跟我分手，要怎样都可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贺一伸手要把杜秋迟扶起来，杜秋迟抱着他的腿死活不起来。

　　“你不答应我，我这辈子都不起来。你可以再谈恋爱，你也可以结婚，可以和别人生孩子，但是我会一直跟着你。你走哪我跟到哪，死了也要阴魂不散的跟着你。”

　　用最惨兮兮的表情，说着最狠巴巴的话。

　　没尊严到无以复加，蛮横到让人傻眼。

　　像小孩子撒娇耍横要玩具一样。

　　“所以你别跟别人，你跟我，我们一起过一生，你累了，走不动了，我就背你走。贺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杜秋迟眼泪哗哗的流，哭得没个人样儿。

　　“你不能这样，你别这样对我。”杜秋迟哭得肩膀都在抖。

　　这么大一个男生，平日里风光无限，光芒四射，薄情又冷漠，怎么会窝在贺一身前哭成这样？

　　哭得贺一心痛到喘不过气。

　　贺一捏紧着自己的手，指甲陷进肉里，他用尽力气推开杜秋迟，“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们不，不可能了，对不起。”

　　杜秋迟泪眼朦胧，看着贺一起了身，转身要往门口走去。

　　“贺一！”

　　贺一回头。

　　杜秋迟拿着桌上的削水果用的陶瓷刀，刀尖儿抵在贺一的腰部。

　　“跟我和好！”杜秋迟站起来，目光直逼着贺一。

　　呼吸声明显，声音都在抖。旋即声音又一下软了下来，近乎哀求，“跟我和好，求你了……”

　　贺一看看刀，又看看杜秋迟，眼里有惊恐，有震惊。

　　他没有想到杜秋迟会冲动成这样，“你别，别这样。你这样会，会毁了自己的。你要，冷静一点。”

　　“你要我怎么冷静？我什么都不想考虑了，他妈的流言蜚语，他妈的市井非议，他妈的命运安排，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别丢下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不要。”贺一摇摇头，闭上眼。

　　刀一下捅进了腹部，皮肉撕裂的声音异常可怖。

　　贺一一怔，然后睁开眼。

　　看见刀子已经全部没入了身体，只有刀柄还留在外面。

　　血顺着伤口就流了出来，鲜红得触目惊心。

　　贺一脑子一片空白，他颤抖着去摸伤口。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你这是干，干嘛啊！”

　　杜秋迟身子摇晃起来，眼睛却一直看着贺一。

　　贺一还是会担心自己的。杜秋迟有些得意，却笑不出来，太疼了。

　　贺一一把扶着杜秋迟的背，浑身控制不住的抖。“你别，别怕，我这就，打急救电话，你别怕。”

　　贺一把杜秋迟放在沙发上，他蹲在杜秋迟旁边，手忙脚乱的拿电话，手抖得急救电话几次按错。

　　他一手拿手机，一手用纸堵杜秋迟的伤口，再多的纸也瞬间被浸润透。

　　贺一用手按着杜秋迟的肚子，看他苍白到冒冷汗的脸，“痛，痛不痛啊？再等一会儿，车就来了，乖，乖啊，会，会没事的。”

　　贺一说着没事，一边是安慰杜秋迟，一边是安慰自己。他胆寒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分手归分手，他又不是不爱杜秋迟。他更宁愿那一刀捅的是他自己。

　　杜秋迟不说话，只是自始至终地看着贺一，“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你跟我，还在一起，好不好？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不去医院了。”

　　杜秋迟真的很没有人品，跟贺一在一起，他就用了很流氓，很蛮横的方式。

　　如今还要靠这种手段来挽留贺一，他也知道自己很卑鄙。他从不给自己立牌坊，他就是红果果的想要贺一。卑鄙又赤诚。

　　贺一按着杜秋迟的腹部，可是腹部还是在一个劲儿冒血，他连眼泪都没手擦，一把鼻涕一把泪，“答应，我答应，你说什，什么我都，答应，你以后别，别这样作践，作践自己。救护车，快，快来了。你别怕，我跟你，跟你说话。”

　　杜秋迟想笑，可是没什么力气，“贺一，你摸摸我的头，你很久没摸过了。”

　　贺一哆嗦着，抽出一只手，满手的血。

　　杜秋迟看了一眼，晕了过去。

　　贺一更慌了，他不知道杜秋迟是休克了还是晕血了。

　　他崩溃到喘不过气 ，哭到身体在颤抖，眼泪不止。可是也只能强作镇定。

　　他夜里哭的时候，想的都是杜秋迟的不好，杜秋迟的霸道，杜秋迟的自我。

　　可是现在他满脑子能想起来的，全是杜秋迟的好。

　　杜秋迟变着花样给他做的饭，杜秋迟给他过的每一个生日，杜秋迟给他送的一书包巧克力，杜秋迟给他织的围巾……

　　是杜秋迟撕裂了他和这个世界的膜，往他的世界塞了一堆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