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那时候还没开学，在放暑假。那天是陈夏的生日，一群人在酒吧喝得很晚。
说来奇怪，那晚几瓶啤酒下去，杜秋迟脚底就开始打飘了。
凌晨十二点，他在马路牙子上吐得黄胆汁儿都快出来了。行人纷纷绕开他走。
在他摇摇晃晃要站起来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直往地上跌。
虽然身体像是借给了别人，可思维还是自己的。他看着面前一滩自己的xx物……觉得一世风流人物形象即将毁于一旦，心里直呼我艹。
就在这时，一只强壮有力的手（不是，是贺一非要他这样描述的。）揽住了他的腰，把他扶稳了。
“你没，没事儿吧？”
你看我这样像没事儿的吗？
杜秋迟很想这样说，但是说不出话来。一张嘴胃里的难受就像是找到了出口。
杜秋迟回过头，没看到人，再一低头。
是一个男生，个头比他矮，所以这男生抬眼看杜秋迟的时候，让杜秋迟觉得有种被仰慕的感觉。
即使醉眼朦胧如杜秋迟，也觉着这人长了一张好脸，有很清瘦的少年感。
少年见杜秋迟站稳了，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
杜秋迟这才看清楚他的全貌。刘海被随意的扒拉到两边，露出一张很好看的脸。
白色T恤打底，外面是一件敞开穿的短袖衬衫，下/身穿着休闲裤和一双板鞋。
就……怎么说呢，很清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视觉效果影响了心理感觉，在这闷热的夏夜，杜秋迟觉得还挺清凉。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小结巴贺一了。
也就是这个夏天，锦城多雨，暑天闷热，贺一的骨骼随着夏季的植物疯长，身高猛窜了一大截，夜里骨骼生长，经常疼醒。
与之伴随的是疯狂的进食。他总是觉得饿，还饿得贼快。
那天晚上他给饿醒了，爬起来把冰箱里的剩饭剩菜给热了吃了。可还是饿，前胸贴后背的饿。
他换了衣服出门觅食。
食还没觅到，觅到了一只杜秋迟。
他老远八远就看见有个醉鬼蹲在马路牙子上吐，他本来没想管的。但是看那人没站稳，他还是条件反射的伸手给扶住了。
醉鬼回过头，他才看清这个人的脸。
这个人他见过，是隔壁二班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应该很受欢迎。
和他这个社交边缘化的透明人物完全不一样。
贺一把人扶稳，左右看看，没人，问：“你自己能，能回家吗？”
杜秋迟靠在树上，只觉得身体慢慢的燥热了起来，夜半的风吹来也不顶事儿。
这熟悉的感觉，应该是易感期要来了。啧，难怪今天酒量这么差。
“恐怕不能，还劳烦你送送我。”杜秋迟半眯着眼看贺一，嘴角有轻佻的笑意，把请求的话说得很勾/引。
这还真不是杜秋迟故意的，他只是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他现在醉了，又快到易感期了，要是回去的路上遇到Alpha怕是会起冲突，遇上Omega那就更麻烦了。
有个Beta送，总归是保险些。
出租车在小区楼下停了，贺一打开车门，把杜秋迟连扶带拖弄下车。
“你联系一，一下你家人，让他们来接，接你，吧。”贺一说。
贺一挺有安全意识的，即使是同校的同学，也知道不能跟着人回去。
杜秋迟也不为难人，开口要道谢，一开口，胃里那股翻滚就忍不住了。
贺一瞪大了眼，眼睁睁的看着杜秋迟哗啦一声吐到了自己T恤上，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有轻微的洁癖，不爱和人肢体接触，就更别说和这种呕吐物亲密接触了。他承认，他有那么一瞬间很崩溃，很委屈。
杜秋迟扒在垃圾桶上吐完了，回头看到贺一，感觉他都要哭了。
“跟我回去换身衣服吧。”
贺一没说话，忍着厌恶，浑身轻微的颤抖着，跟着杜秋迟进了小区。
哪怕杜秋迟家是狼窝，贺一现在也非去不可了。他真没法儿伴着这一身令人窒息的污秽物回家。
一进屋贺一就倒扒皮似的扒掉了衣服，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能不能借，借件衣，衣服给我？”贺一问。
杜秋迟吐了两次之后，酒就已经醒了大半，就是身体还是燥得慌。他指了指一扇门，“那是卫生间，你可以去冲个澡。”
杜秋迟倒了杯温水给自己，又打了两支抑制剂，然后回卧室给贺一找换的衣服。
贺一个子比他小一大圈儿。他的衣服给贺一穿其实都挺大的，于是就随手拿了一件。
他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谁啊？”贺一问。问了才发现这问题问得很白痴。
杜秋迟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杜秋迟，来送衣服的。”
两秒后，门打开了，伸出来一只手。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细长，甲床长而圆，指头还有柔白色的月牙。
见衣服没有递过来，这只手在空气中抓了抓。
像小狗爪子刨了刨。
太他妈可爱了。
杜秋迟笑了笑，把T恤递了过去。“洗漱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毛巾，你洗了澡可以用。”
贺一洗澡洗了整整三遍，胸前那块皮都快搓秃噜了。完了之后，他关了花洒，叹了口气。
唉，糟心，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好人没遇上好报也就算了，肚子还饿。咕噜咕噜的，表达着强烈的谴责。
真的好饿。
他从挂钩上取下杜秋迟的T恤，这件T恤是个超级大牌，上面有个狗头。
这衣服他也有同款，只不过是小了两个号。还放柜子里，没穿过。
他套上了杜秋迟的T恤，嚯，果不其然，真大。什么时候他自己才能长得杜秋迟这么高大啊。
贺一穿好衣服，打开卫生间的门，听见咕嘟咕嘟水开了的声音。
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杜秋迟把面条下了锅，然后在水池里洗菜叶，听见了贺一走过来的脚步声。
他以为贺一会好奇的问东问西，问他家里怎么没人，问他怎么喝醉了，结果没有。贺一只是走过来，伸手把他的衣袖挽了起来。
杜秋迟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贺一给他挽衣袖，心里咔嚓一声，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侧过头，看见贺一笑嘻嘻的样子，也笑了笑。
其实贺一那时候只是顺手的事情，这种举手之劳放谁身上也不会在意，所以他没想到后来杜秋迟会记下来，还记了很久很久。
“有，有我的份吗？”贺一问。
“听你肚子叫了一路了，请你吃碗面，当做谢礼。”杜秋迟把青菜从水池里捞起来，抖了抖水，扔进了锅里。
“我把你送，送回家，衣服还被你弄，弄脏了，你一碗面就，就想扯平？”贺一说。
杜秋迟笑了起来，“艹！那你还想怎样？”
“人家路见不，不平拔，拔刀相助，还能得个以，以身相许，呢。”贺一把脸凑到锅前面闻，氤氲的热气伴着菜叶的清香扑过来。
“行啊。”杜秋迟逗他。
“啊？”贺一回头，没听明白。
杜秋迟把手撑在台子上，倾身过去，脸离贺一很近。“我说，我以身相许。”
“我不要。”
拒绝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结巴。
这回轮到杜秋迟懵逼了，他其实就开个玩笑，但凡贺一有点幽默细胞，两人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没成想，他被这么直白不留情面的给拒绝了。
他没主动追求过谁，别人都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他觉得不错，就谈谈，觉得不行，就让人滚。
他自诩他看上的人，只要主动出手，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没成想，虽然是个玩笑，可第一回主动就撞了个南墙。
今儿怎么的？今儿颜值不在线了？呵，男人，你这是在欲擒故纵，你仗着几分姿色你就为所欲为。
但是你今儿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必须和老子在一起！
杜秋迟心里有火，还有被伤了自尊心的深深挫败感。
“为什么？”杜秋迟面上很是淡定，心里很是自我怀疑。
为什么？贺一听到杜秋迟问他为什么，他就纳了闷了。这还用问为什么吗？
一个男Alpha和一个男Beta，怎么想都不是很合适吧。而且虽然是隔壁班的，但是也不能算熟悉，这样草率的恋爱，也不合适。
再说了，贺一连喜欢是个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
而且他真不知道杜秋迟看上了他哪点，是善良吗？
他俩不能谈恋爱的原因太多了，贺一觉得要是一条一条说出来，实在是有点为难他这个结巴了。
于是简而言之，一语以概之：“不，不太合适。”
杜秋迟不动声色，把面条分别捞进两只碗里，又慢条斯理的铺上菜叶，放上对半切的鸡蛋，撒上葱花。
贺一看得眼睛都绿了，空荡荡的胃里，馋虫在哀嚎。
等一系列操作完成，杜秋迟转过头，笑眯眯的看着贺一，笑里藏了把刀。“现在是凌晨两点，这里不好打车，附近也没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啊？”贺一有点没听明白。
杜秋迟继续笑，“你不跟我交往，就不能吃我的面。”
“为，为什么？”贺一问。
“因为我无耻。”杜秋迟说。
贺一：……
“你吃不吃？”
贺一犹豫了一秒，都没怎么纠结，就很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反正他和杜秋迟在一起，吃亏的也不是他自己。
两人就这样在一起了，和爱情没什么关系，只有对自尊心崩塌后重建的倔强，以及……对饱腹感的追求。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