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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菩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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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懒散坐在排椅上,将物流信息发到群里,三天前下单的通用型驱虫农药,今天下午应该就能到。
家里的月季不知哪一盆遭了瘟,不过一个周末没留神,顶楼小阳台的盆栽全军覆没。
报案室内的动静根本没进他的耳朵,若是有人不注意看,还会以为这小伙丧眉搭眼的,已经睡着了。
小警察领着人坐到李灵身边,他也只抬了抬腿,两人隔着一个位置坐。
“不好意思,麻烦挪一下。”侧边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李灵充耳不闻,系统自动跳出:【您加购的商品降价了,快来购买吧……】
点开一看,发酵羊粪,十斤十二块八。
买。
手臂被轻轻一戳,那道声音再次传过来:“麻烦挪一下。”
啧。
青年顿住,面色不善撩起眼皮子,瞧清对方的模样。
淡眉,瞳色也少见的浅淡,落在这张干净无辜的脸上尤其出彩。
男生穿着纯白的短袖衬衫,宽松长裤,外头天气大,他却一身干净清爽。
李灵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客气回:“这么宽敞不够你坐?”
男生微微抬头看着他,略圆的眼里落了温温柔柔的春水。
对方语气有些害羞,但又自然地带着一丝理直气壮:“不好意思,但是,你坐到我的翅膀了。”
李灵:“……”
他定了几秒,问:“翅膀?”
后者笃定:“嗯。”
李灵微微眯眼:“什么意思?”
后者一副你在无理取闹的表情,回:“就是,翅膀的意思。”
于是李灵换了个不客气的说法: “你想找茬?”
青年有些无奈地压低声音,悄悄说:“其实,我是个天使。”
李灵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确认对方不像在说笑,这才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来参加中西神灵文化交流活动的,但是我不小心弄丢了通行证。”他苦恼的神情不像作假,“有人告诉我,去六眼桥下第一家通讯器材店,就能解决问题。”
李灵提了点兴趣,问:“你去了吗?”
“我去了。”青年皱眉。
鸟笼大的铺子,门口看不出来什么,暗号一对上被领到里间,却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学生证75,身份证500,驾照2000起步。
南挽之虚心一问。
老板也上道,说:要特种技术的,对吧?
南挽之想了想,觉得一级神灵怎么着也算特种技术吧,遂点头。
对方指着柜台前的付款码,加价五百。
他疑惑怎么补办也要花这么多钱,一边纠结要不要杀价,一边诚实地拿起手机准备扫码,身后突地伸出来一只手,果断地抓住自己。
来人正气凛然,言辞犀利:“挺人模人样的,大学生吧?学什么不好,学人家办假’证?”
南挽之无辜地看着李灵:“然后我就被带到这儿来了。”
后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口罩下的嘴角轻飘飘一勾:“我能帮你。”
南挽之略圆的眼睛睁得更圆,惊喜道:“真的?”
“当然。”李灵无意识点下手机屏幕,又买了三十斤营养土,他声音带着点不明显的笑意,“说来也巧,咱们是同行。”
“同行?”南挽之疑惑,抬手摸了摸耳朵,“那你是什么?”
李灵高深莫测地回:“我是菩萨。”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凭空响起,南挽之顺着动静看过去,只见一直抱着茶杯的中年警察正拍着心口,咳得满脸通红。
另有几双目光有意无意落到他们身上,南挽之一头雾水。
李灵淡淡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一年轻警察镇定地收起面前的单子,对报案的大姐说:“好了,您先回吧,有消息我们会立刻通知你。”
大姐愣了两秒,弯腰瞅了眼外头的天,刚重获光明一般:“哟,外头太阳这么毒,我,我再坐会儿?”
南挽之适时开口拉回李灵的注意力:“你是什么菩萨?”
“杀生菩萨。”
“那是干嘛的?”
李灵高深回:“惩恶扬善,我负责前面那个。”
南挽之噢了声。
李灵话头一转:“你中文不错。”
“马马虎虎,要不怎么会派我来呢?”
李灵又笑了笑,露在口罩外头的眼睛微眯:“这样,有中文名字吗?咱们不好总你啊我啊的称呼对方吧?”
“南挽之,南方的南,挽回的挽,之乎者也的之。”青年笑,“我师、我老师是中国人。”
李灵嗯了声,很有文化似的:“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意思是凡事不强求,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开心~”
说着,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灵,把话题转回来:“这次活动要持续一个月,我要是找不到通行证会很难办的,不知道大哥怎么帮我?”
“叫我李灵就好。”李灵回,“我认识很多圈内神,到时候大家互相通个气,帮你打听打听,哪儿能找到补□□件的办事处就行。”
小天使傻乎乎的:“派出所不行?”
李灵一哂:“不行。”
——
下午三点多,阳光将路面照得发烫,一辆黑色奔驰沿着石海镇蜿蜒的乡道从低往高处开,最后缓缓停在派出所外。
车门打开,弥络理了理Polo衫的领子,顶着一头漂过的黄毛,从驾驶座下来,熟门熟路往报案室的方向走。
小片区,所不大,他很快走到办公室门口,换上熟稔的笑,拿出包里的烟走进去,抽出一只来,
“刘叔,今儿又麻烦您了。”
“来接人了是吧?”老刘接过没点,朝排椅的位置抬了抬下巴,“那儿呢,自己请吧。”
弥络哎哎两声,一转头,就见往日独来独往的老大正亲亲密密和人挤在一块儿。
弥络也觉得邪门儿,扬声喊:“大哥,我来接您回家。”
后者淡定回头,示意南挽之跟着自己,对老刘说道:“叔,我走了。”
老刘正伏案工作:“再来啊。”
李灵指了指南挽之:“他我也一块儿带走。”
“你又不认识人家,带回去做什么?”老刘这才拿正眼瞧他,不同意。
弥络忙插话:“那什么,我认识,我认识。”
老刘瞪眼:“你刚来,你怎么认识?”
“就,”小伙飞快地看了眼李灵,侧身给老刘使眼色,“都一个院的,咳,一个院的。”
要么说干了二十年一线工作的老警察呢,什么院?
当然是精神病院。
弥络道:“家属我也认识,顺道就送回去了,别耽误你们工作,”他压低声音,“再说,要是人突然发作,你们也不懂啊。”
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里,老李家的心眼儿都好,老刘没犹豫多久,摆摆手,放了他们。
三人并排出去,南挽之走在最左,和中间的李灵明晃晃隔着两米。
弥络观察了一会儿,不解,“兄弟,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南挽之还没说话,李灵先开口:“挤到你翅膀了?”
弥络一愣,随即表情一拧:“什么意思?”
“介绍一下。”李灵的眼神促狭,要笑不笑看着他,“我们的新朋友,南挽之,是个、天使。”
这他妈,弥络正要爆粗口,下一秒敏锐地接收到自家老大的表情暗示,咽了口唾沫,干笑两声,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见识少。
他脑筋急急转了两圈,指着门口的奔驰,问:“南小兄弟,我那车是不是不够宽敞,要不,我给你叫辆拖板孩?”
本地话叫拖板孩,普通话指五菱之光小卡车。
南挽之似是被他的热情吓到,沉默了两秒,不好意思地摇头:“没事,挤一挤,放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