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尘埃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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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没有看小说了
也很久很久没有再去动笔
这个日记很多时候我写完就关了
昨天才发现有条新的留言
有些感慨吧
更久之前有一个脑洞故事，也有完善的大纲
讲的拐卖妇女的故事，叫作锁链与春
其实很痛苦，写出来回看总觉得像垃圾，但只能接受
分享到这里
【锁链与春】
春芽嫁过来的时候，丈夫全身只剩下一副骨架。他躺在床上，薄薄的皮肤附着在纤细的骨头上，松弛的肌肉无力地下坠着，整个人呈现出老态龙钟的颓丧感。也许因为生了病，说话的声音也总是有气无力，要把头伸到他的耳边才能听清。
然而丈夫并没有因为结婚的喜气而转运，反而很快撒手人寰。他们已经没有钱再去做丧礼的酒席。
十三天后，春芽成为寡妇。老太太把儿子的死怪罪在她的头上，对她百般刁难。春芽对此无动于衷。嫁人对她来说就像田里的谷穗需要施肥才能长得肥硕，明年她的个子能再长高一些。成为寡妇对她来说，也只是家里少了一双筷子，需要伺候的人也少了一个。她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也没有太多的期待。
春芽打小做着农活长大，往上还有两个姐姐。大姐早早嫁人，二姐被卖了出去，像她一样。曾经年幼的春芽惶恐自己也落得这样的结局，于是拼命的干活，手上的磨出的茧更是厚重得不像个女孩。后来她卖出的价格比二姐要高。
丈夫病死后，老太太哭瞎眼后摔断了腿。为了方便定期去乡里的诊所复查，春芽把家从偏僻的山口搬进了村里。
新住进来的房子破旧，只有一间能够住人。另一间屋子与猪圈靠得近，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骚臭味。
收拾完老太太的房间，又匆忙地做了点饭，春芽就背着背篓去了山上割猪草。
她用自己偷偷存下来的钱买了一只母鸡和两只猪崽。老太太手里有几分钱却死活不肯拿出来。她计较把她买回来花的价钱，不肯她再多花自己的一个子儿。
春芽在山上捡了一些干燥的木材，又割了点藤绳，花了半个下午在房子后院做了个简单的栅栏。
新鲜的猪草用镰刀切碎后再加点水，混着少量玉米面，就是猪吃的食物了。
春芽刚刚给老太太做了玉米面饼。她得等老太太吃完了才能再吃。
她半蹲在猪崽前看着它们进食的模样发呆，实际大脑空空灵魂出窍。
这就是自己的一辈子了吗？
耳边忽然传来极低的呜咽声，伴着断断续续的猪的哼唧。春芽竖起了耳朵。
顺着这道微弱的声音，春芽将头贴在了墙壁上。这次还能听到很轻的响声，像是有什么敲在墙体上。真的不是她的幻觉。
索性墙体低矮，春芽便搬了块石头垫着踩了上去。
猪圈里堆满了粪便臭泥，有个黑糊糊的人紧紧地贴着墙，她的双手双脚被捆在身后，一块破布撑满了整张嘴巴迫使她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蓬头垢面的头发层层打结黏连着湿润的粪土，一张脸只能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与泪痕与鼻涕冲刷出来的痕迹。
她的眼睛暗沉沉的没有光，但看见她之后，却用尽了全身力气不断地挣扎着蠕动。她想把自己支撑起来。可是没有任何能够借力的手脚。于是便用脸蹭着墙，一寸寸的仰头看向她。
即使她不发出任何声音，春芽也看懂了她眼里的意味。
她愣了愣，刚想说话，房子里老太太的呼声穿过耳膜。
“破烂赔钱货，还不快来收拾碗筷。”
再接着的，就是一段不堪入耳的脏话与咒骂。
春芽抿了抿唇，低下头躲开对方祈求的目光。她跳下石块，快速的跑回了房子里。
夜里。春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闭上眼的时候总能想起那双眼睛。村子里似乎有很多女人都是这么来的。以前到镇上卖菜的时候，春芽有时候会看到村里的人围着这些比乡里所有人还要白净、漂亮的女人不断叫嚷、咒骂着拳打脚踢。
他们说这叫立规矩。
春芽总是被吓得跑远，她只敢远远的看一眼。然后被拽着头发或者小腿挨了一踢后才能回过神，重新忙碌起手头上的农活。
如果猪吃不饱，吃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脑子里猛然想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春芽掀开了被子。她抱着多余的猪草踩着石块从一边扔到了另一边。丢了几个来回。这才寻找起之前的那个身影。
女人挪到了角落，紧紧地蜷缩着身体，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哭泣与挣扎。晚春的昼夜仍然有着温差，求生的本能欲望使她借着角落努力的维持着身上的体温。
春芽从厨房里摸了半个馒头，又在厨房找了个塑料瓶，洗干净后往里面装了一些凉白开，小心翼翼地翻过矮墙。
女人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昏睡还是失去了意识。四头猪围着墙角一个劲地吃着来之不易的食物，夜晚中只能听到哼唧与拱料的声音。
春芽轻轻地用手推了推她的肩膀。一下，没有醒。两下，没有醒。确定对方鼻子还有气，春芽把动作换成了拍打。
女人睁开眼看见她，眼睛里爆发出极其浓烈的光彩。她的表情狂喜，嘴巴呜呜地发出闷哼声，一个劲地朝着她爬。
春芽用着气音说话。
“还好吗？”
她把她扶了起来，靠着墙壁。
“我把你嘴里的东西拿掉，你吃点东西。”
女人连忙点头。
春芽从她的嘴巴里扣出破布。因为长久地被迫撑开嘴，女人一时无法闭合。她缓慢地、一点点地闭上嘴巴。腮帮子的酸涩与胀痛令她一时半会难以再次开口。
她的泪水像是不会流干，春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低下头将饼子掰成小块然后泡点水软和下来再一点点地喂给她。
“谢……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废了很大的功夫才能说出。她的嗓音几近嘶哑，只能发出春芽故意压低的气声。
她就着她的手一点点地吞咽，又在她的帮助下饮下好几口水。她喝得又猛又急，来不及咽下的水便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淌，冲刷出一道略宽的痕迹。
等待她休息了一会，春芽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大城市里的人？”
女人点了点头。仍然说不出太多的话，她的下巴濒临脱力，每每张开便有种快要脱臼的错觉。
“你是被……卖进来的？”
尽管知道答案，春芽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女人点头。
她祈求似的看向她，眼睛涌出一团又一团的泪水。春芽这辈子都没流出过这么多的眼泪。
“我……我帮不了你。”
“我不知道该怎……”她顿了顿，在被凝视的目光里低下头，“能……怎么帮你？”
“这里离城里很远很远。”
“要专门去镇上坐车才行。”
春芽想不到办法能帮她。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去过镇上。
“我帮你把这块布弄小一些，再帮你松一些绳子吧。”春芽不敢把她的绳子全部松开。她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逃走。
前几天，她刚刚在山上的一棵树上看到一具被挂着的女尸。
沾着血迹和灰尘的裙子在空中摆啊摆，纤细的脖颈被绳子勒进了一半，她的四肢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脸上被蛆虫啃了大半，露出血淋淋的肉与森白的骨头。
春芽当时就生理性地呕出了当天她吃下的所有食物。
如果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看到这幅景象......想了一下画面，春芽瞬间头皮发麻。她艰难地转过身，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竟然还站了个人。
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在确定她是村里的熟面孔之后才走了出来，“不要多管闲事。”他盯着她，直到她眼睛里的恐惧几乎化为实质，“这里每天有人巡逻。”
春芽永远记得男人阴森恶意的面容。他对着她笑了笑，就把春芽吓得直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
越过那具尸体，再穿过一个山头，如果没有碰到村里的人，没有踩中他们布置的陷阱，没有被发现不见，再等一辆乡间到镇上的巴士，没有被住在镇子里的村民扣住，再坐上颠簸的三个小时的客车，才能去到城里。
这是男人告诉她的。
这是春芽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待的村子可能住满了许多怪物。
小时候，因为不想被卖，春芽每天做很多农活。多到她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那些无法掩饰的悲剧、藏在门后的哭泣、绝望又认命的眼神，在记忆里一晃而过。
女人们无助又木然的情态深深地扎在春芽的心口上，春芽张开口，然后被一个巴掌扇到了脸上，尖锐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叫嚷，质问她为什么还不去干活。然后是一阵拳打脚踢。再抬头的时候，她们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春芽恍恍惚惚的意识到。
她们没有区别。
只是她也是怪物里的一员，但在麻木的环境中觉醒了一部分良知。觉醒的良性在心口烫出了一个洞，那种灼烧的刺痛感趋使着她找到她。
破布似乎是用了很久，所以能轻而易举的用手撕开。春芽想不到该怎样帮助她。这里是地狱。唯一活着的女性是被屈服、驯化的受害者和帮凶，她们的灵魂被禁锢在躯壳，思想被打磨得温顺，她们被要求听话，被要求服从，被要求成为奴隶。
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她是怪物村诞下的产物。如果自顾不暇，又怎样伸出援助之手？如果愚钝卑屈，又怎样觉醒？如果就此认命，又真的能活下去吗？
春芽想了很多。但她不知道答案。
“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说。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尘埃29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