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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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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祁第一次来到这么明亮美好的地方，他待在房间里不敢乱动，连目光都谨慎得没有东瞧西望。
但他脑海中已经把这栋房子的样子复述了一遍，打开围墙门是一个小型花园，穿过花园便能看到正门，走进大厅能看到装修精美的家具和装饰，大厅靠里左边第一间房便是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房间里的茶几上放着饮品和点心，饮品黄澄澄的，散发出橙子的清香味，点心一小块一小块的，雪白的糕体上撒着几粒黄色的小桂花。
沙发上还放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外表做得精致，很吸引小孩目光。
江祁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小心地让自己的衣服接触到最少的沙发面积，而坐在他身边的中年女人，手抄在衣服口袋里，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眼珠子转一圈透出市侩的精明。
“咚咚咚”房间门被轻声敲响。
坐在江祁旁边的中年女人脸上立马堆起笑容，柔和了刚才的精明劲，看上去有些憨厚，她立刻站起身，打开了门。
“哎，谢谢您啊，我们不用什么东西，那个小朋友醒了吗？小孩子身体弱，跑两步就容易出汗，我们家江祁从小爱运动，就身体结实了。”女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搭配着脸上示好的笑，尽力搭着话。
江祁目光未变，听见两人说了几句，门再次关上，中年女人抹了抹胸口，自说自话：“真不愧是有钱人啊，一个开车的穿的都这么好。”
然后一屁股坐在江祁旁边，端起一杯橙子咕噜咕噜就全喝了下去：“这味道跟橙子也没什么区别，还不如直接吃水果。”
见江祁仍然微低着脑袋不说话，女人伸手戳了戳他头，压低声音说：“江祁你活泼点，不出声不说话的哪儿能讨人喜欢？”
“我跟你说这可是个好机会，这家人一看就很有钱，他家小孩又喜欢你，随便给我们院里捐点钱或者资助你学习，你可就是捡着天大便宜了。”
“待会你就出去，说想看看那个晕倒的小孩，自己嘴巴放甜点，看到人多说说好话，这种有钱人家指缝里漏一点都够你生活个十几年了，你这就是机会，今天带你来庙里还真没来错。”
“江祁，你听到没有？”见江祁不说话，女人皱起眉头，手下用了更大的力气戳着江祁的脑袋。
江祁额头被戳得有些疼，他终于出声：“余阿姨，那个晕倒的小朋友不喜欢我。”
他声音稚嫩，带着微微的沙，语气很平静，像个小大人。
女人瞪大眼睛：“他都追着你跑，抓着你不放还不喜欢啊？江祁你别东想西想，就听我的！”
江祁胳膊又被余阿姨推了一下吧，他身体瘦，被推得往旁边歪了下，还好手及时撑住沙发扶手才没有倒下去，没有把沙发弄脏。
余阿姨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口袋，撑开袋子就把茶几上的点心全给倒在了里面，最后还打了个结又塞到衣服里，从外面拍了拍，看上去只是略微臃肿了一点。
“这东西不能浪费，你不吃人家也会拿去扔掉。”
“现在就去看看那小孩啊，记住我说的话，嘴巴放甜点。”余阿姨把江祁给推了出去。
一出门，江祁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司机，余阿姨赶紧按住他肩膀提醒，江祁开口道：“叔叔，请问晕倒的那个小朋友醒了吗？我想看看他。”
司机看着眼前的小孩，他穿着陈旧又不合身，身体相比同龄小孩是很瘦了，一张小脸生得很好，眼睛清澈明亮，小小的鼻梁挺直，还很有礼貌。
司机又想到楚娴的招呼说好好照看下他们，便温声说：“小时刚醒了，我带你上去。”
江祁跟在司机后面，他看着自己脱线的衣袖，悄悄把袖口往里卷了一点。
江祁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跟余阿姨从福利院出来去庙里烧香，庙里的师父们人好，经常会给福利院捐些蔬菜。
但小孩一般不去庙里，福利院的小孩没这么娇惯，他就在外面等，手里还拿着余阿姨随手折的树枝，盒子里有些水，他用树枝沾着水，回忆起周末来给他们上课的志愿者教的拼音表，在地上画起来。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孩，小孩身上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头发轻盈柔软，皮肤很白，看上去就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
这个奇怪的小孩知道他的名字，江祁一下子想到了志愿者哥哥姐姐们说的拐卖小孩，江祁转身就往寺庙里跑去，他认识庙里的僧人师父，那里是安全的。
只是没想到小孩居然追着他跑，但在抓住他胳膊的时候就晕了过去。
小孩的妈妈来了，余阿姨也从庙里出来了。
小孩晕过去也不肯放开手，小孩的妈妈出示了身份证明，想请他们去他家里，余阿姨看了一眼车，又打量了女人几眼，一口答应下来。
余阿姨是福利院里管他们生活方面的，她很节省很会看人，上了车之后余阿姨还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你别怕，我们这是遇上大机会了。”
江祁虽然还不到五岁，但福利院的小孩早熟。他知道余阿姨说的大机会是指什么，但他并不觉得余阿姨的想法能得到满足。
因为那个晕过去的小孩不喜欢他，江祁能分清别人的好意或恶意，那个小孩看上去还挺讨厌他的。
江祁在脑袋里想，他哪里得罪了这个小朋友吗？江祁很肯定，自己见都没有见过他。
随着司机走到了二楼，司机给他指了指房间，让他自己过去，江祁说：“谢谢叔叔。”
司机笑了笑，大人总是喜欢礼貌又好看的小孩。
江祁把脚步放得很轻，脑海中想起刚才余阿姨的话，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还是想试试。
他想要读书，想学习很多知识，如果那个小朋友的妈妈能够资助他的话，他一定会报答他们的。
江祁在心中立下了誓言，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拳头，他想待会要叫那个小朋友的妈妈为姐姐。
走到门边，江祁便听见从里面传来的声音，门隔绝了大部分声音，但小孩极力抗争的清脆声音还是让他听见一些。
“我不要！妈妈不要！我讨厌江祁，我不要和他住在一起！”
“就是不喜欢他，他讨厌，他不是好人，妈妈我们不要他！”
江祁抿起小小的唇，唇的颜色也因用力变淡，他沉默了几秒，安静地转过身离开，司机在楼梯口等他。
江祁说：“叔叔，我想那个小朋友刚醒来要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他了，等他身体好点再去看他。”
司机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神色：“好，我会跟夫人和小时说的。”
江祁回了房间，一进门余阿姨就连声追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别人说什么没有？你有没有按我说的做？”
江祁说：“余阿姨，我们回去吧，他们……不喜欢我。”
“回什么去啊？你就是死脑筋，怎么转都不开窍，这儿多好，你想以后也读个初中就出去打工啊？都让你嘴巴甜点了，是不是又作怪了？”
余阿姨一边骂着还要一边压低声音不让外面的人听见，骂都骂得不爽快，但一看江祁。
小孩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头发有点长了，把大半耳朵都盖住，露出的耳朵尖颜色也是苍白的。
余阿姨又想起他平时在福利院的样子，不像其他小孩爱闹腾爱争宠，他比较安静，所以会受别的小孩欺负，被欺负了也不告诉大人，但又瞒不住。
跟人说话的时候又有礼貌，常常惹人心疼，所以余阿姨出门也常常是带他出来。
福利院长大小孩胆小也是正常的，余阿姨叹了口气，总算没有再骂人了：“我们再等等，要实在没办法就回去。”
江祁抬起头，眼睛微微泛红，一点头：“谢谢余阿姨。”
“你哦，真是的……”
*
顾时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总算打消了他妈妈想收养江祁的心思。
楚娴说：“妈妈只是想到了住持大师说过的话，而且刚好江祁又是福利院的小孩。”
顾时说：“妈妈你不用担心，江祁在福利院长大也会过得很好。”
顾时这话说起来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和江祁都没在同一起跑线，最后江祁还能跟他打成差不多的平手，也算江祁有几分实力。
不过这辈子，他不会再给江祁机会了！
顾时从床上爬起来：“妈妈，我要去找江祁。”
楚娴此刻是真不太明白自家宝宝的心思了，一口一口不喜欢，转过身就要去找人。
“去吧，别跑太快了。”
顾时爬下床穿好衣服，还在镜子前转过身照了照。
“妈妈，我这样可以吗？”他抬起头，有点紧张地问楚娴。
小孩又在她面前转了个圈，楚娴还鲜少见到顾时这么臭美的模样，只觉得更纳闷了，不是说很讨厌江祁吗……
“可以。”楚娴摸摸顾时的头，“很可爱。”
顾时立刻摇头：“no！不要可爱，要霸气！”
他拿了一顶鸭舌帽扣在自己头上，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了出去。
顾时敲响了门，顾时看到了江祁，顾时昂起下巴：“江祁，跟我走，我带你去我的学习室！”
江祁起先没动，被旁边的余阿姨戳了一点才朝他走来，余阿姨连忙关心顾时的身体状况，顾时很霸气地回复：“我很好，我没事，谢谢关心。”
他现在好得不得了，一想到能看到江祁的黑历史就兴奋得控制不住表情。
顾时把江祁带到了自己的学习室（儿童房），推开门便看到了里面摆放着的玩具，看上去像不务正业的样子，顾时轻咳一声，鸭舌帽遮挡了他的大部分神情，让他看上去很冷酷。
当然这是在顾时自己看来。
顾时墩墩走到儿童记事板前，拿起笔刷刷刷写下一行算式，他转过头去看着江祁，高傲地问：“你知道56+89等于多少吗？”
江祁抬头看了一眼，沉默几秒，他不知道这叫顾时的小孩想做什么。
福利院讨厌他的小孩会往他洗干净的衣服上弄泥土，把他推摔到，抢他的东西吃……
顾时会做什么呢？也会做这些事吗？
面对福利院小孩的欺负，江祁还有办法应付，福利院有大人会帮他，再强大的小孩在大人面前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但顾时很明显不是这类小孩，如果他在这里打他一顿，顾时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面对顾时的问题，江祁轻声说：“我不知道。”
顾时：哈！
心中窃喜，又拿出一张英语单词卡片，问：“江祁你知道这读什么吗？”
“不知道。”
顾时：哈哈！
他又拿出一张汉字卡片：“这个呢？”
江祁：“不知道。”
顾时看了一眼，心中鄙夷：大笨蛋，连人字都不认识，这个字这么简单。
似乎有哪里不对……
顾时拿出一张拼音字母卡片：“这个呢？”
“不知道。”仍然是平静而稚嫩的声音。
顾时攥紧了拳头，鸭舌帽也遮挡不住他的愤怒。
“江祁！”他生气地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江祁看向顾时。
顾时瞪大了眼睛，眼眶微红，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很明显，那个委屈是他给的。
可他什么都没做啊，江祁表情茫然。
作者有话要说： 江祁：根本没做什么好像就把人欺负到眼睛红了……
顾时：不是！根本不是！小孩身体容易激动懂不懂！没文化就去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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