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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   一群人很快便各回各家。被宋微洲捎回去之后,阮疏二人很快洗漱准备睡下,除了整幢房子里彻夜不眠的灯光,一切似乎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阮疏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灯,仍然感觉有点兴奋,于是侧过身拿起手机看了看。
      周屹他们卡点的祝福他刚才在车上就已经回了,现在看的是要不是他早已设置免打扰肯定要叮叮咚咚吵个没完的班群。
      群里四十八个人,平时活跃的就那五六个,如今倒是感觉全都活过来了,连阮疏这个常年潜水的也说了几句,抢了几个小红包。
      因为是娱乐,总金额并没有设置得很大,而每个手气王,也会自发地也发一个出去。上把的运气王发完,阮疏没抢到,点进去看,惊讶地发现抢到最大金额的,竟然又是余簇。
      他往上一翻记录,群里十个红包起码有六个都是他发的。
      [数学我怎么你了:?这不对吧]
      [余簇:好人有好报]
      [目标是混吃躺平:哇塞]
      余簇又发了一个,这回阮疏抢到了可怜的三毛四,而荣获发钱权的,竟然又是余簇。
      [周屹:我真的要问了]
      [你再嘴一个我推试试呢:这下我真的词穷了.jpg]
      余簇发完这个,礼貌地表示这几把他先不参战,让运气冷却一下,然后返场第一把,就以七块一十四的巨大金额拿下本轮胜利。
      [没错我精神不正常:不削能玩?]
      后面又跟了一排的求削弱。
      阮疏看得直乐。余簇似乎也很为自己今晚的好运而烦恼,藏不住笑地唉声叹气几下,又发了个红包出去:“要怪就怪有人祝我财源滚滚吧。”
      他这话里甜蜜意味实在太浓,都不用和周屹他们对质,群里众人就纷纷猜出这个“有人”指是阮疏,于是又at当事人,刷了一排的“求加强”——加强他们自己的运气。
      阮疏茫然又无助地扣了个问号,连忙发了一个祝福的表情包在群里。众人都知道这是在逗乐子,却也很配合地演起戏来,一个个觉得自己又行了,ban掉余簇后一看,手气王是阮疏。
      [数学我怎么你了:把自己强化了/点赞/点赞]
      头一次拿第一的阮疏手抖了下。
      围观的余簇笑得不行,在群里发了不知道多少个大笑的表情包,才终于笑完这轮。阮疏也渐渐感觉到了困意,也没在群里吱声,握着手机就沉沉睡去。
      即使群里仍然热闹非凡,到了后半夜也渐渐冷清,联机的联机,睡觉的睡觉,尽管家家灯火通明,路边还堆着烟花爆竹的碎屑,却也比白天寂寥了不少。
      一夜好眠。
      冬天冷,放寒假以后,除了要上班的几人,家里其他人基本都会睡得晚一点。等到休息日,则是连带着孙姨也可以多睡一会儿。只是大年初一似乎有早起的说法,天一亮,一直稳定地九点多起床的阮疏就被同样半梦半醒的余簇拉了起来,和余任以外的其他人和谐地用了早餐。才吃完,余簇就拉他上楼,一起去睡回笼觉。
      两人昨晚都睡得晚,因此沾床后几乎是同时睡着。醒来却又不一样。阮疏缓缓睁开眼睛,因为睡得挺舒服,幸福地眯了眯眼睛。余簇似乎还没醒,闭着眼,呼吸声很轻。阮疏就着这个姿势看了他许久,直到余簇的眼睫轻轻抖了抖,似乎要醒来,才慌乱地闭上眼睛装睡。
      咫尺之外,实际早已醒来的少年轻笑一声,往他那边凑了凑,去观察他“放松”的神色:“睡着了?”
      阮疏:“……”
      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睁眼。感受到身边人的靠近,他的呼吸短暂地停了下,过了会儿,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的眼角,并轻轻碾了碾——是余簇的指尖。
      他顿时更不敢作声了。
      余簇虚虚描摹着他的脸,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无论看多少次这张脸,他都一如既往地为此赞叹。少年的指尖从眼尾一路向下,停在了阮疏脸上的又一颗痣上,便也轻轻按了按。
      这个地方离嘴巴有点近,于是不可避免地,余簇的指尖碰到了阮疏的唇角。阮疏忍了片刻,终于无奈地睁眼,叫他:“……余簇。”
      余簇似乎有些惊讶:“这就醒了?”
      阮疏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低声道:“嗯,醒了。”
      他表现得实在太窝囊,余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仍然揉了揉阮疏唇边的痣。过了会儿,他忽然扬了扬嘴角,又往前凑了凑。
      两人的脸一瞬间贴得很近。
      阮疏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少年骤然的靠近让他想起昨晚那个带着烟火味和凉意的短暂的触碰。他微微垂下眼帘,以为这次也会像昨天一样,然而余簇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后面却没了其他动作。
      栀子花香气淡淡的。阮疏不敢抬眼,事实上也不用——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于是只用余光,也能将对方的神情收入眼底。
      余簇在咫尺之外,双眼微亮,带着笑意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
      阮疏沉默。这个问题其实早有答案,但面对余簇的直白,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坦言还是该遮掩,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前者让他羞怯,后者令他歉疚。他睫毛轻轻颤了颤,并没有作声,似乎在思索。
      相处数月以来,余簇早已摸清阮疏的行事风格,见状哼笑道:“你真会想啊,我才不。”
      阮疏下意识抿了抿唇。
      余簇话锋陡然一转:“骗你的。”
      下一刻,他的唇落在了少年的眼尾,亲了亲那颗痣。
      阮疏的眼帘更垂了一些。
      余簇的吻似乎都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心里似乎有点空落,因为他其实更想要昨晚那种,但也绝对说不上难过。峰回路转的亲密,让他原本有些跌落下去的情绪忽然就变成了一片云,载着他的心,晃晃悠悠地飞上顶端。
      只要是眼前这个人,尽管只是站在他身边——这还是算了,太远了——尽管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牵手,他都甘之如饴。
      阮疏克制不住地扬起一点嘴角。余簇挑眉,狠狠揉了把他的脸:“这么开心?”
      阮疏的表情因此变形片刻,很快又恢复了刚才那种微笑的状态,没说话。
      余簇在被子里踢了他一脚:“起床写作业去,烦死你。”
      冬天的被窝的确很舒服,但阮疏几人房间里有暖气,因此出被窝了也不会因为过大的温差而冻得瑟瑟发抖。阮疏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从被窝里剥出去,尽量不影响到余簇。余簇看得发笑,又伸腿勾了勾他的小腿:“回来吧,你学习计划还是我看着一起写的,大年初一你哪有作业?给你时间玩还不好好珍惜。”
      阮疏思索片刻,还是从桌上拿了本必背古诗词。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的古文水平提升了不少,对那几篇晦涩的长篇古诗文也不再是两眼一抓瞎,至少高频考点已经背得十足流畅。不过现在课程还没学完,二中自己出的练习卷子还是以广为主,关于这题考得都挺偏僻,他一不小心就能做错。
      余簇当然是满分拿下。这也说明了,他和他之间仍然有着不小的差距。
      不过他拿是拿过去了,看也是真的没看多少。余簇没有管他,而是继续闭着眼睛养神,阮疏翻了几页,也颇感无趣地拿出手机,响应周屹在群里的号召,打开了游戏。
      余簇感觉到他的动作,见他掏出手机,便也登上了游戏。
      四人四排了会儿,才两两散开去吃午饭,并约定晚点再来。
      大年初一,似乎就在闲暇中度过了。
      阮疏玩了一天,第二天刚准备写作业,就听见余簇敲敲门,告知自己要跟着景兰他们走亲戚,问他要不要跟着一起。
      “不跟也没关系,孙姨会在家,不至于饿着你。”余簇倚着门道。
      阮疏过去并不和阮栎那边寥寥的亲戚往来,就算有,身在E国也总是无门可串,顶多去邻居家晃晃。闻言他有些好奇,却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算余家人,跟着去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便点点头:“那你们去吧。晚上回来吗?”
      余簇道:“不一定,可能在我姑姑家住几天。”
      阮疏:“……哦。”
      余簇微笑着贴贴他的脸:“等我回来?”
      阮疏其实想问,他需不需要一个临时标记以防万一,转念一想,景兰他们也在,不会让他陷于危险,而且去的是亲姑姑家,又不是仇人家,便把嘴边的话咽下去,再次点点头:“嗯。”
      余簇又笑着问:“分开这几天你会想我吗?”
      阮疏视线躲闪,左右都为难,只好自以为隐晦地点点头。
      余簇这才绷不住笑出声:“行,有你点头,我争取今晚就回来,不让你太想我。”
      “你……”阮疏无奈,“你是不是今天晚上本来就要回来。”
      “好聪明啊小阮。”余簇故作惊讶,随后从门框上直起身,半是玩笑道,“谁让你什么都没和我说呢?”
      “……”
      阮疏沉默,细数这几个月,自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和余簇说过。
      除了交代的身世什么的,稍微亲密一些的,他说的实在太少,一直在被坦荡的余簇牵着走。而余簇,已经不止一次地向他诉说自己的喜欢与思念——尽管他们其实并没有分开。
      再细数,他们似乎连目前的关系也界定得极为模糊,说朋友不止,说恋爱却又差那明面上的临门一脚,故而送别余簇后,他窝在房间里,颇为苦恼地思考了许久。
      他也想说明自己的心意,纵使余簇早已知晓。
      但他对此又格外不安。回国之前,他已经很久没和同龄人有过正常的来往,大都独来独往,对于幼时那种能直白地向亲密的人吐露心意的能力,也早已陌生了使用指南。他只对阮栎一人说过爱,却忘了要回应余簇暗自期待的每一句。
      他独自坐了很久。
      午饭当然没有忘记吃,也正因为这点休息,让他下午的大脑更加清醒。
      他在上一个深深依赖着的人面前忍着痛沉默了太久太久,总不能当个哑巴,永远地、继续沉默下去。
      余簇打了个视频过来。
      他身边有些吵,应该是混在孩子堆里,视讯一接通,他还没看几秒人,屏幕里就蓦然挤进了几个小孩:“?”
      有个小女孩惊喜道:“是长头发的哥哥!”
      “……”
      余簇便转头看向她,有些奇怪道:“你哥不也是长头发吗,还比他的长呢。”
      “不一样。”小女孩深沉地摇摇头,“哥哥比他好看。”
      阮疏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哥哥”,指代的是他。
      余簇那边的画面晃了晃,应该是从哪里站了起来。他走了几步,找到目标毫不犹豫地告状道:“荟哥,余蔚说你不好看。”
      余荟——也就是余簇的堂哥,刚才的小女孩余蔚的亲哥,闻言嗤笑:“个小丑八怪还说起我来了。”
      余蔚就跟在一边,顿时大声反驳:“你才丑!我听经纪人姐姐说了,那些说你好看的通稿都是你自己买的!”
      余荟道:“你听她瞎说!”
      成功拱起火来的余簇微笑着撤退,深藏功与名。
      阮疏在对面看得莫名其妙,余簇边乐边跟他解释道:“他俩亲兄妹,本来关系挺好的,结果有年看相册余蔚看到荟哥小时候直说丑,给人说不乐意了,就一直吵到现在,一直在说对方难看。”
      阮疏无言:“……这样啊,他们关系真好。”
      余簇赞同道:“确实。”
      余簇不知道在往哪里去,路上偶尔还会听到几个小孩绕着他“小花哥小花哥”地叫。阮疏偏头,有些疑惑:“小花哥?”
      余簇笑着解释道:“是‘簇’啦。他们不识字,以前以为我是陈醋的醋,说了之后才知道我是花团锦簇的簇,但又写不来那个字,也看不懂,就叫我小花哥了他们觉得好记又好听。估计也叫不了一两年了,都上学了,文化水平上来了,再叫这个显得多幼稚呢。”
      阮疏倒是觉得这很有意思,道:“我之前其实也以为你是另外的‘簇’。”
      余簇瞥他一眼:“那你跟他们几个坐一桌去。”
      阮疏笑着,没应话。
      余家人其实挺多的,之前偶然间,他听说余锦呈是他家这边的四弟,是意外怀上的,本来想流掉的,想想还是生了下来。余家大姐就是刚刚那对争吵的兄妹的亲妈,Alpha,也是余簇他们此次拜访的“姑姑”。这位女士阮疏也有所耳闻,偶尔会在社交平台上看到她……她丈夫的新闻稿。姑父是演员出身,如今年纪上来了,实际上已经淡出了这个圈子,不过偶尔还是会被拉出来回味。至于余荟……说实话,阮疏其实没怎么看到过。
      然后是拉着夫人醉心搞艺术的二哥,不婚主义拼命搞自己的事业的余家三姐,其他的一些姨妈叔伯……长辈一多,小孩也跟着多,尽管过去一年大都待在自己家,走亲戚这天也还是热闹得要命。阮疏默默看着,眼里不知何时带了点羡慕。
      看得出来,余簇在这一帮堂弟堂妹面前是极受欢迎的那个。也没错,余簇这么好,就是很惹人喜欢。
      在赶走又一个说要蹭蹭他身上的“学霸”气的小孩后,余簇看着手机里的阮疏,忽然有点想笑,是那种无奈的、带着点意想不到的:“估计是从哪里听说了,一个个赶着来看你来了。我打电话前他们可没有那么吵。”
      阮疏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有些手足无措道:“呃?我吗?”
      “是啊。”余簇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坐着,单手扶着脸,就这样满眼笑意地看着掌心的人,“看你有多好看。”
      阮疏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余簇维持着这个姿势,忽然道:“阮疏,姑姑家厨师做饭很好吃,我有点想你。”
      阮疏顿了顿,那一瞬间他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才终于道:“余簇,我也很想你。”
      余簇挑了挑眉。
      其实在之前,他也回应过这种话,但这次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神情很紧张。
      看着屏幕里睫毛乱动的阮疏,他垂眼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就见对面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怎么了。”余簇应道,“不会吧,这才半天就这么想我。”
      他跟他说话还是习惯性地带着些调笑的意味。阮疏倒在床上,埋了半边脸在枕头里,闻言点点头:“嗯。”
      我想了很久,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都是之前没有说,翻回忆翻出来、一句句攒下来的。
      我喜欢你。我其实很想你。
      但是面对少年“我等会儿就先跑回来”的承诺,他沉默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时间从不爱任何人,但人需要从漫长的时间里汲取爱的能量。挂断电话后,阮疏把手机屏幕朝下盖在了床上,挨着枕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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