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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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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韶,你说什么?”
王翠柳当场被惊得目瞪口呆,不止是她,就连一众看热闹的民众同样也都愣了。
“小顾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要是被人传出去了会被人笑话的啊,到时候可没有姑娘要你了啊!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顾建军恼羞成怒地怒吼道:“你敢答应就别回来了!顾家丢不起这个人!”
顾北韶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这让王翠柳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就知道这个傻子还是念及那可笑的情谊!
于是趁热打铁地说道:“我们给你找的工作一个月能有两百块呢!”
在这个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消费不超过一百块的九零年代,月薪两百可谓是让人人羡慕的一笔巨款!
但有着上一世记忆的顾北韶可太清楚他们打的这是什么主意了。
那就是一个火坑,傻子才会再跳第二遍!
他冷笑着说:“既然这个工作这么丰厚,那么我就让给顾金福吧,毕竟医生说我胃不好,只能吃软饭。”
他走到了一直待在角落中的杨虎身边,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下,催促道:“快带我去见你家老板!”
杨虎挠了挠脸,反复确认道:“啊?你真的答应了啊?”
“怎么,你想反悔?”
顾北韶挑眉警惕的询问让杨虎回神,欣喜地摇头否认:“谁后悔谁孙子!走走走!老子这就带你去!”
王翠柳还想阻拦,但杨虎一扬手臂,发达的腱子肉配上穷凶极恶的刀疤将她当场吓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北韶坐上了门外的桑塔纳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人一拥而散,将顾家的热闹迅速传给左邻右舍。
王翠柳急的直跺脚:“怎么办,不把他骗过去,我们怎么拿到钱!我怎么向我小舅交差啊。”
顾建军被她说的心烦,骂咧咧说道:“够了!叽叽歪歪个屁,那小畜生多半只是说说而已!迟早会回来服软的,我就不信他能这么硬气!”
……
“谁他妈会想不开去跳泥坑!”
清水乡南郊,矿区家属楼旁的一座自建小别墅门口,顾北韶不耐烦地对杨虎说:“你再不开门我就走了啊!”
见他作势要走,杨虎急忙将钥匙塞他手里道:“行,那你自己在屋里等着,老子矿场还有事,不陪你了。”
“哦。”
顾北韶没有理他,凝视着这座屋子许久,才插入钥匙拧开了房门。
屋内没有人在,偌大的房间空荡荡的,但装潢属实有些一言难尽。
大气的红木沙发被套上了土气的红绿碎花布套,不搭调的组合柜陈列在客厅之中,最为突兀的就是客厅另一头,那引人注目的老式大炕了,可谓是用身体力行诠释了何为煤老板糟糕的审美。
而在顾北韶看得出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道轻笑声:“怎么样,我这屋子装的不错吧?”
顾北韶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着灰扑扑工装的男人推门走了近来。
即便脸上也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煤灰,也依旧难以遮盖他的俊逸。那双时刻含笑的狭长凤眸,也如同记忆中那般明亮出尘。
他手掌微微握紧,难掩心中的喜悦,真的是他……
“你应该记不住我叫啥了吧,叫我……”
顾北韶喊出了那个阔别许久的称呼:“融哥……”
池雪融一愣,这才是认真打量起顾北韶来。
面前的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五官硬朗,只有在那一双黝黑的眸子中才能窥得几分还未褪干净的青稚,一米八八的个头即便是在地处北方的清水乡,也可以说是傲视群雄。
他的肌肤色泽偏褐,那是整日暴露在日光下辛勤劳作留下的沉淀,厚重的连深冬寒雪都冲不淡。肩背宽广,臂膀粗壮,身躯之上覆满了健硕发达的肌肉,将本就不合身的毛衣撑出了肌肉隆起的弧度。破旧的工装裤包不住他的一双长腿,委屈地露出了一截脚腕。
顾北韶像是一只豹子,肌肉线条优美,散发着男性绝对力量的荷尔蒙。
池雪融暗自出奇,面前的人好像比昨天成熟了很多,这让池雪融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满意,顾北韶每一处都符合极了他的喜好。
池雪融将手里的工具放下,打了盆热水一边洗脸一边问道:“跟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后悔?”
没错,包养顾北韶的会是一个男人。
就是未来,国内多得是不少人多的是人谈性色变,更别说是还没有经受过西方思想开蒙的九零年代,喜欢同性在他们眼中就是脑子有病,是该送进精神病院的变态。
顾北韶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回答道:“不后悔。”
能再见到活生生的他,顾北韶烧香拜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后悔?
池雪融饶有兴趣地问:“是吗?你就不怕那些嘴碎的在背后编排你,不怕鄙视你的同学排挤你?小崽子,流言蜚语可比你想的严重得多。我最后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出了这个门,没有人会知道今天的事……”
话还没说完,顾北韶却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旁人怎么说随他们便,我又不会掉一块肉。融哥,我是成年人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有能够承担后果的自信。只要融哥你抛弃我,我就不会离开你。”
池雪融看见了他凝望着自己的眼神,严肃而庄重,真诚地仿佛在发下誓言。
“小崽子,老子给过你选择了。”
池雪融挣脱开腕上的手,却并未抽离而是上前一步与他十指交握,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因为常年待在井下,他的肌肤格外白皙。
一双凤眸惬意的眯着,精巧的五官染上了笑意,像是一幅舒展的山水展卷,温雅恬静。
每个见过他笑的人无一例外都会生出惋惜之情,他该生在南方温柔的水乡中,煮雪烹茶,笑看风花,而是不在这粗犷的北方与这厚重的脏污煤矿整日为伍。
只有顾北韶会觉得庆幸欣喜,庆幸能够遇见他,欣喜他笑容开怀,顾北韶竭力遏制住埋藏心底最深处不愿面对的记忆。
“无怨无悔。”
随着这一句落下,交握处的手掌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他被拽到了池雪融的面前。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池雪融空着的手臂勾住了脖子,迫使他弯下了腰与他视线平行。这像是一种另类的拥抱,他们肌肤亲昵相贴,彼此都能感知到对方逐渐升温的体温,顾北韶一抬眼就能看清池雪融微卷的眼睫。
池雪融唇角的笑容一点点加深:“知道情人是干什么的吗?”
顾北韶胸腔中像是燃起了一团无名火炎,烧得他肌肤发烫,喉结无措地滚动着,吞咽了唾沫,好似这样就能将这火浇灭一样。
“我,这个……”
顾北韶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等候的池雪融失去了耐心,怀着报复的心态咬在了顾北韶的喉结上。
“是伺候老子。”
“嗯……”
力道不重,但其所代表的意思却直击顾北韶的心神,他近乎本能地伸手抱住了怀中这具作乱的身体。
“融哥,别……”
“小情人,昨天你不是这样说的啊。”
池雪融终于松开了嘴,微尖的虎牙在顾北韶眼前晃着,白得勾人,这让顾北韶直觉得自己被咬过的地方开始发烫,下意识地伸手去捂,理智也是摇摇欲坠。
“哎哎,唔啥呢?老子可没用力,连印儿都没留一个呢!昨天你可是恨不得吃了我,咬出血了都。”
他说着,拉开了衣襟,只见白玉的肌肤上青紫色的印痕触目惊心,而过于消瘦的精致锁骨上,是还没消散的咬痕。
忍耐到极致的顾北韶额间青筋一跳,心理防线陡然崩塌,他主动揽上了池雪融的腰肢。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发出邀约,哪个正常男人会能不为所动?
池雪融没有推开他,反而是顺从地将身体靠近了他的怀中,玩味地说:“装什么正经人呢,老子可不吃那套,老子喜欢大胆奔放的,小情人,懂老子意思?”
他一开口,北方雄浑的方言就原本旖旎的气息冲的烟消云散。
顾北韶气得牙痒痒,躬身下去就要堵住他这张扫兴的嘴,眼见着就要成功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大哥,不好了,矿里面出事了!”
“啥?”
原本任君采撷的池雪融瞬间变了脸,匆忙推开了顾北韶,拉近了衣襟就往门外走去!
措不急防的顾北韶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脚步,还没来得及生气,就瞧见了门口站在池雪融身边一个浑身狼狈的旷工,与回想起了刚刚对方说的话,神色猛地一变,急忙追了上去。
池雪融看着突然挤在他跟旷工中间的顾北韶,挑眉有些不悦地说:“矿洞那边出事,你别瞎胡闹,乖乖回家等着,老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然而这一次,顾北韶的态度却格外强硬,丝毫不像刚刚被逗弄得手足无措的羞赧:“我跟你一起去!”
池雪融拗不过他,也不想再多浪费时间,默许了他跟着,向着矿场赶去的同时一边问旷工:“出什么事了?”
“大哥,你刚走隔壁那帮狗日的就开始炸矿,还他妈估错了炸药的计量,震塌了我们的矿道,我们有几个下井的兄弟都被困在了下面,现在是啥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池雪融神色骤冷:“他妈的,当老子的话是放屁?把人都给老子摁住了,兄弟们出事了,老子不削死他们!”
“大哥,都按住了,一个没跑!”
大约跑了有十分钟就到了矿场。
逃出来的旷工都围在一个矿洞前神色凝重,在看到池雪融到来之后,皆是露出了喜色。
“大哥!出事的洞在下面。”
“知道了。”池雪融点头,没有耽搁,对着身旁的人急迫吼道:“工具呢?给我!”
“大哥给,手电筒!”
“安全帽。”
“稿子给我!”
池雪融接过他们手里递来的工具,边往身上挂边往矿洞走去,安全帽都没来得及系紧就要走入进洞。
而在这时,手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顾北韶望着他,脸色难看质问道:“你就穿成这样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