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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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并盛校园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黄，彩霞温婉，柔和了云的轮廓，一同柔和了云雀恭弥平时的凌厉棱角。转瞬即逝的温柔笑容几乎让黑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若是谷野看到了那个笑容，定是毕生难忘吧。
可她现在，清校后擅自进入校园，还穿着休闲的便服踏在并盛的操场跑道上，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云雀散发戾气亮出银白色的拐子咬杀自己。
出面破坏这美好场景的居然是她呢，黑沼苦笑。
正当风纪委员长缓慢伸手亮出反射光芒的浮萍拐时，伊丽莎白像是察觉到什么扑腾跑到黑发少女的脚边友好地蹭着她的小腿。
云雀见状微微眯起了眼。“你的？”
“……嗯。”黑沼犹豫着应答道，然后把伊丽莎白捧起来盯着它明亮的大眼睛。后者一脸不明就里，仍旧意犹未尽地舔舔鼻头。
这贪吃鬼，差点把她害惨啦。
“叫什么？”
“伊丽莎白。”
云雀的嘴角弯起一个看不出的弧度，收回手。“倒是很衬它。”
在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黑沼不由得感到十分庆幸。
局势缓和了，并盛帝王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一人一犬的互动后低声道：“看在它的份上，今天就饶过你。”
来这里也不是她的意愿啊。少女腹诽。
套用天朝古人的话，就是“成也伊丽莎白，败也伊丽莎白”吧……
黑沼按着小白犬的脑袋弯腰和云雀恭敬地道别，然后背对西落的夕阳，走出并盛中学。
“叮咚。”
放下水池脏碗解开腰上围裙绑带的泽田奈奈单手抚脸疑惑地走向玄关，“是阿娜答寄来的包裹吗”，这么想着的短发女性不禁笑逐颜开，旋开自家大门。
站在门外的不是快递员，而是一位与自家孩子同龄的黑发眼镜少女。
“早上好，伯母。”黑沼礼貌地点头问好。“我是泽田的同学，黑沼莲。”
“早上好。特地拜托你给阿纲补课真是不好意思。”敞开门让少女进屋，泽田奈奈正想朝上方大喊告知儿子客人来了，黑沼连忙扯扯她的衣袖阻止。
“没关系。伯母，我自己上去就好。”
如此善解人意，泽田奈奈打从心底喜欢这个女孩子。她为黑沼指了上楼的路，然后便去忙厨房里的活了。黑发少女独自轻轻踩上楼梯。
——其实泽田家房屋里的构造她完全是一清二楚的呢。
这个不起眼的楼梯，泽田却会在上学时急急忙忙自己绊到脚滚下来，一头栽到玄关的木地板。不久后，房客不断增加，蓝波一平追逐着跑过，被碧洋琪的有毒料理砸在脸上的夏马尔瘫倒过，没部下在身边时的黑手党加百罗涅首领迪诺摔过，山本和狱寺、京子和小春放学后来做客时踩过。虽然是几块无生命的木板，但它在时光中将记载下属于彭格列十代家族的足迹，铭刻他们的纯真年代。
上楼梯后左转，黑沼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深呼吸，慢慢地打开了门。
褐发少年正趴在地上翘着脚丫入神地看漫画，丝毫没有察觉身后房门打开以及抿起嘴的黑发少女。
“需要暑假补习的泽田纲吉同学，请问你在做什么呢？”
被点名的少年迅速弹起身，回头发现一脸阴郁的班级委员长环起手靠在门边无奈地看向自己，转身默默泪目。
在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长达十三年多的回忆中，鲜少有女生光顾他的房间。他也想在女性同学展示应有的男子汉气概，可是顶着“废材纲”称号的他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茶余饭后调侃的对象，胆怯时抱着脑袋蹲下常常有嘲笑他的家伙围在身边。男子汉的光辉形象离他太远，女生大多也瞧不起他。
这样说来，黑沼算是第一个不会排斥他的女生吧。
“——所以说，这样理解了吗？”
“诶？……啊，抱歉。”开小差的少年被黑沼突然凑近的脸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搔搔脸。
轻轻地拿笔敲了敲泽田的脑袋，黑发少女重新解释起那一道题，一边在纸上打草稿便于听者理解。
快要十四岁的少年泽田纲吉呆滞着注视黑沼额前的刘海，微微张了张口，却吐不出半个音节。
“谢谢”这种口头上毫无价值的感激，一点实质性都没有。说再多遍又有什么用处。
绞尽脑汁也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努力地帮助他。
明明自己只是个废材来着。
补习持续了好几天，终于到了暑假的最后一个周末。
前一天晚上，黑沼整理了一份综合了各个科目的测验卷，第二天早上让泽田当堂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她静静地跪坐在垫上品尝奈奈阿姨慰劳自己的慕斯蛋糕，时不时朝搔头苦恼瘫软的褐发少年看过去同情的一眼。
“你继续做题，我稍微离开一下。”突然感觉到大自然召唤①的黑沼起身对少年点点头，开门走下楼。
殊不知，这一举措恰巧应了命运闹出的恶作剧。
当重新推开门走进少年房间时，黑沼看见泽田正朝窗户外张望时毛茸茸的后脑勺，右眼皮开始不规则地跳动。
下意识走上前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自己是多么的自取其辱。
多么讽刺。
街道上，笹川京子逐渐远去的清秀背影在她眼中却分外刺眼。
不干了。
她不干了！
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但事实证明她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一直以来偏执着想要改变现实的自己显得如同马戏团小丑般滑稽可笑，终究左右不了他的心思。
泽田小心翼翼地转过脑袋，望向脸部呈黑化状的班级委员长，莫名感觉一阵心悸。
似乎……他又做错了什么。
“答案在这里，做完自己对照。”啪地将一张纸拍在桌子上，黑沼低着头直起身。“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迟钝如他，怎么猜得出她的心思呢。
【现在】的泽田纲吉，不会属于自己的。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绷着铁青的脸走下楼，对阿姨搪塞了几句后黑沼轻轻推开门走出泽田家。
回到家她不顾父母诧异的目光蹬蹬蹬跑进自己的房间，反锁起来，趴在床上埋头大哭。
她历时十多年的暗恋还没开始就宣告失败。
嘶声裂肺，痛彻心扉的苦楚。
涣散的目光转至不久前在谷野生日会上收到的乔的名片，黑沼默默打开电脑，登陆自己的电子邮箱。
几天后，并盛中学第二学期开学了。
在课余时间收到黑沼的辞职申请书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本田导师错愕地看着昔日的得力助手，手脚都有些僵硬。“为、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有另外的事情要忙，抱歉了老师。”
暑假过后的黑沼在安静时显得格外阴沉，心事重重却无处诉的低气压表情连年近半百的本田幸也被吓到。他只能“啊，哦”地应着少女的回答，却没意识到事实上完全不明白其实质。
新一轮的座位排布表，黑沼和最后一排窗边的同学交换，坐到班级的角落去了。
泽田坐在她的右前方，恰巧和之前交换了位置。
隐隐约约感觉到友人变化的谷野和今井猜不出暑假发生的变故，黑沼比之前看上去要开朗些——但只是看上去的程度罢了，所有的举措，终究不过是故作坚强。
她们赞赏她的勇敢，也同情她的忍让。
当久未蒙面的藤本洋介学长邀请黑沼放学一起回去时，黑发少女没有拒绝。
谷野捏捏她的手传递力量希望她振作，今井按按她的肩让她稍微轻松自在一些。
路上学长趁此机会真情地告白，握起她的手问她能否在一起。
可她脑海里，还是不争气地浮现出褐发少年干净的脸庞，瞬间绞痛她的心，扰乱她的呼吸。
黑沼莲喜欢泽田纲吉。
笃定的事实，任何狡辩都是徒劳无用。
“让我……考虑一下。”
低下头的黑发少女犹若含羞草，藤本学长心里一动，不住点头应允。
第二天早晨，黑沼按正常时间上学。
走到学校时，门口的骚动引来众多人围观，大多持看热闹的态度欣赏如同漫画般的情节。
她的脑袋里瞬间敲响了警钟。
穿着内裤的泽田纲吉拦住进校的笹川京子，大声喊道：
“笹川京子！请你和我交往！”
——平静的日子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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