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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番外一 ...

  •   番外 前世篇(一)

      大奉十二年的暮秋比往年都要冷一些,玉锦院的丫鬟们正扫着院里的落叶,沙沙的声音让人听着直犯困。

      廊下几盆盆景开败了,岚芝正带着人换了新鲜花盆过来。

      姜妧坐在月牙凳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卷。

      “听说咱们大娘子被册封为昭仪了。”

      春汐手里引着针线,说话时抬头望向小娘子,但见她面上并无波澜。

      “她诞下龙子,为宗室绵延子嗣有功,又颇得圣宠,晋升是早晚的事。”

      “是啊,外头都传,咱们大娘子比起当年的丽妃不遑多让。”

      姜妧阖上书,凝目望向石阶下那盆枯萎的菊,恍然想起,去年宫里大选,她得了重病,错过了初选,庶姐姜妤自告奋勇替她入宫,而后如愿以偿做了才人,后来得了圣眷,如今又诞下龙子。

      若非那场大病来得突然,想必如今她也身在皇宫了吧。

      “小娘子,舒二郎来看您了。”

      话落,院门口进来个丫鬟,身后跟着个面容清隽的男子,手里提着一兜油纸包裹。

      姜妧起身,扬唇笑笑:“表哥怎么得空过来了?”

      不消一会儿,舒明煦来到跟前,拾阶而上,站在廊下。

      “今日休沐,正好从这儿路过,便来看看你。”

      春汐瞧着他手上的包裹掩唇偷笑:“郎君可是去了趟徐记糕点铺?那儿离这可远着呢。”

      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哪里就是他所说的“顺路”了。

      舒明煦不自在地笑了笑,将那包糕点递给春汐,又问道:“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姜妧引着他往小厅走,一面道:“你也知道,在家中养病只是阿耶对外的一个说法,养了一年多,我这身子都快躺废了。”

      她提起茶壶给他斟茶,却被他双手接了过去,就着方才那只茶杯斟满,转而推到她跟前。

      “不明真相的都以为,姨丈爱女心切,这才迟迟不肯将你嫁出去。”

      他虽笑着,眼底却满是落寞,“妧儿,我实在想不明白,姜家已经有一个女儿入宫了,姨丈为何还要拘着你?”

      姜妧无声地扯扯嘴角,指尖在茶盏沿壁轻轻摩挲。

      “或许父亲当真是不舍得我,又或许他觉得,从前把我送到江都那么多年,他心中有愧,所以要把我多留两年,弥补父女之情。”

      话中带刺,笑容含讽。

      舒明煦长长叹了口气,从袖口取出一盒胭脂递给她,眉眼含笑。

      “我也不知女子喜欢什么,不过听闻东市戴家水粉铺里的胭脂深受京中娘子喜欢,所以……”

      “也是恰巧路过?”

      姜妧打趣一句,抬手接过来,拧开盒盖,一抹清香袭面而来。

      “多谢表哥,我很喜欢。”

      舒明煦脸颊微红,听到她说喜欢微松一口气。

      “你喜欢就好。”

      言罢起身,“我还有些私事要办,就不多留了,不过妧儿,你也该多出去走走,莫要整日闷在房里。”

      姜妧跟着站起来,笑着应道:“嗯,我正打算过两日陪嫂嫂一起,去南郊扬鹤园走走。”

      舒明煦点点头,旋即离去。

      春汐亲自将他送离姜府,折回来后还不忘在姜妧耳边念叨他的好,又埋怨阿郎为何瞧不上他。

      一通唠叨,听得姜妧耳朵疼。

      *

      几日后,姜妧随嫂嫂杨觅音前往扬鹤园散心。

      去年六月,兵部尚书家唯一的女儿嫁给她了哥哥姜恪,嫁来后不久便怀了身孕,今年夏天诞下一子。

      姑嫂二人感情深厚,如闺中密友一般,是以俩人时常结伴同行。

      出了坊门一路往南,马车缓缓行驶,两位娘子在车内聊得畅快,皆未发觉车夫变换了方向。

      直到闹市声响绝于耳,姜妧才发觉有些不对,掀开窗帘一瞧,入目是一排排杨树,静谧的出奇。

      “嫂嫂,我怎么感觉方向不太对?”

      杨觅音也探身看去,瞧着外头的景象皱了皱眉,遂又挑起前头的帘子问道:“这是何处?你怎么把车驾到林子里来了?”

      车夫一言不发。

      两人相视一眼,都已意识到事情的反常,杨觅音示意她莫要惊慌,自个儿则往前挪了些。

      “我跟你说话呢?你快把车停下来!”

      话音刚落,那车夫扬起鞭子在马背上用力一挥,马儿吃痛,奔驰速度陡然加快。

      马车一阵颠簸,姜妧紧紧抓着窗子,整颗心紧紧悬着。

      事况突发,俩人皆有些慌乱,不多时,车夫忽而停下来,掀开帘子后凶神恶煞道:“二娘子,有人想请你去府上吃杯茶,若你不反抗,便不用受罪,小人自也不用动手,对你对我都好。”

      杨觅音拦在姜妧跟前,怒斥道:“你究竟是何人!”

      话音才落,车夫一把将她推开,她后脑勺撞击在车壁上,痛得半天起不来。

      趁这空档,车夫又伸手直接去拖拽后头的姜妧。

      姜妧用脚去蹬,却被他两手攥住,挣扎俨然已成了徒劳,车夫三两下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拖了出去。

      她死死拽着车帘不松手,一面大喊:“来人啊,救命!”

      杨觅音也反应过来,亦跟着大喊起来。

      这时,不远处又走来个蒙面男子,用力将姜妧拽帘子的手掰开,与车夫交换了眼神。

      随即,两人分别捂住姜妧和杨觅音的嘴,而那蒙面男子独独只扛着姜妧往另一架马车走。

      姜妧手脚并用使劲挣扎,可男女力量悬殊,她如何能挣脱束缚。

      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马蹄声,惊起林中一片飞鸟。

      马蹄声由远及近,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猛地射在车舆上,肩扛姜妧的蒙面男子身形一顿,待回头时才惊觉,另一支箭竟冲他飞了过来。

      他躲闪不及,眼睁睁瞧着那箭没入他大腿,一时间痛喊出声,姜妧也被他抛在了地上。

      姜妧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抬头时,模糊的视线里有人策马而来,紧接着翻身下马,向她递出一只手。

      她抬起头,被刺眼的光亮晃了一眼,只来得及看清面前男子的一个轮廓,出于本能将手递过去,借着力站起身。

      待她站稳,他收回手,须臾间又拔出腰间佩剑,只指蒙面男子,声音冷肃威严。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你可是活的不耐烦了?”

      蒙面男子中了箭动弹不得,只拿一双眼睛阴狠地瞪着他,“敢坏我的事,你才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冷笑一声,抬手屈指吹了道响哨,不久,奔腾的马蹄声自树林四面八方传来。

      姜妧踉踉跄跄地来到杨觅音跟前,发现之前那个车夫早已不知所踪。

      她扶起杨觅音,查看她可有受伤。

      杨觅音看着前方长身鹤立的男子,不确定地问道:“敢问恩人可是陆大将军?”

      姜妧闻言愣了愣,亦回眸望去,那人扔用剑钳制着蒙面歹人,头也未回。

      “是我,杨娘子可曾受伤?”

      “不曾,不曾。”

      杨觅音欣喜万分,扶着姜妧一同起身走过去,瞪着歹人恶狠狠道:“此恶贼勾结我姜府下人,意欲绑走我小姑子妧儿,望大将军定要替我们做主,将这贼人查个明白!”

      他未说话,只微微颔首。

      不久后,另有一身着银红长袍的男子御马驶来,气喘吁吁地唤着“长晏”,其身后跟着数十个侍从。

      杨觅音回头看去,转而对姜妧激动道:“是恭亲王世子。”

      后来,姜妧得知,原来今日陆绥一行人恰好在此地秋猎,听到她们的呼救声才及时赶到。

      奸计败露,蒙面歹人竟咬舌自尽,而原先那车夫早已逃之夭夭,一时间,姜妧心中慌乱不已。

      勉强平复下来后,她走到陆大将军跟前,盈盈福身:“多谢陆将军救命之恩。”

      他不着意地拱了拱手,道:“举手之劳,姜二娘子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此事许另有隐情,待你们回府后,还需尽早报官。”

      姜妧点点头,趁他与恭亲王世子谢玉书谈话时,悄悄抬眸看他一眼。

      英朗伟岸,眉眼锋利,举手投足清举超逸,里里外外又皆是令人敬畏的疏离。

      这人,便是传闻中英勇善战的辅国大将军陆绥,亦是她的救命恩人。

      正巧他随意望来,恰与她的偷看撞到一起。

      他略一点头,提剑离开,留下一队人马护送她们回府。

      姜妧凝望着他的背影,心口陡然快速跳动,脸颊亦是一片绯红,脑海迅速划过四个字。

      一见钟情。

      自此一别,这个叫陆绥的男人,便牢牢记在了她心中。

      *

      林中遇险一事报了官后久未查出什么来。

      日子依然照往常一样过着,可又有什么地方,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譬如,她的两位兄长各自为政,因拥戴不同皇子而互不理睬,府中气氛莫名变得越来越压抑。

      譬如,传闻陛下近来突然热衷于寻仙问药,而四皇子豫王有幸遇见一位精通于炼丹的道士,并将其引荐于陛下,而后,那道士还被赐封为国师,陛下以黄金万两优待于他,只因他许下承诺,能够炼出不老仙丹。

      再譬如,近来西北突厥和南疆南诏国蠢蠢欲动,时不时挑衅我朝驻边疆将士,甚至多次发生小冲突。

      可这些都是朝堂上的事,即便姜妧有心想打探,也没人愿意仔细说与她听。

      直到某日傍晚,她的母亲齐氏和嫂嫂觅音匆匆而来,入门便说,让她赶快收拾东西前往南郊别苑。

      “这是为何?”

      “你大姐,她方才让宫女来口信,说是想让你去宫里陪她住段时间。”

      姜妧心口发冷,立即便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怎么?她就那么盼着让我陪她一起侍奉皇上?”

      齐氏泪眼涟涟,利索地替她收拾行李,一面嘱咐:“娘已经把那别苑里的人都打发走了,待会儿你带着春汐和岚芝一块过去,明日娘便重新差人从外头找些仆人带去伺候你,你这趟过去,除了娘和觅音无人知道,妧儿,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入宫,你尽管放心去吧!”

      姜妧心痛如绞,可此时此刻却容不得她再掉眼泪。

      在齐氏的掩护下,姜妧伪装成丫鬟,顺利离开姜府,踏着夜色来到姜家别苑。

      *

      在这别苑住了几日后,姜妧发觉,此处离一个地方很近,那就是陆绥驻扎在南郊的大营。

      她有时会假扮成村妇,提着竹篮到那军营外头瞧一瞧,若是运气好,便能看见陆绥一面,若是运气不好,那她就多去几趟。

      直到某天,杨觅音的兄长杨正平发现了她,认出她的真容后,结结巴巴地唤道:“姜二娘子,你怎么在这?还……这副打扮?”

      被抓了现行,她有些不好意思,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抬起头,一面掀开竹篮里的白布,对他笑着说:“我想见见陆将军。”

      杨正平愣了许久,直到瞥见她脸颊的绯云才反应过来,乐呵呵地笑了两声,随即引着她进了军营。

      路上,他不断打听自家妹妹在姜府过得可好,姜妧有问必答,毫不遮掩,直至走到一处营帐,他忽然转过身,狐疑地问:“不对啊,听说姜家管教森严,轻易不让你出府,你这是怎么跑出来的?”

      说着还瞧瞧她身上的打扮,“听营里的人说,过去大半个月时常见个姑娘在营外转悠,不会就是你吧?”

      姜妧一时羞赧,小脸红扑扑的,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仰慕陆将军已久……”

      一句话彻底验证了杨正平的猜想,他仰头大笑几声,爽朗地说道:“我就说嘛。”

      到了营帐,内里空无一人,杨正平随手揪住一个士兵,问了以后才想起来,今日大将军有事要去城中一趟,许要傍晚才能回来。

      杨正平向她抱歉,又作势要送她回去,可她心知进来一趟不容易,便央求他让她在这里等陆绥。

      后来,在她不断哀求下,杨正平心软了,答应替她保密,并答应让她留在这里。

      姜妧笑眼弯弯,独自一人待在陆绥的营帐里,乖巧地寻了处隐秘的角落,席地而坐,浑身蜷缩成一团,脸埋在膝上。

      后来,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夜,悄然而至,军营四周静谧无声。

      突然,营帐外响起一阵错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帐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人踉踉跄跄走进来,昏暗中撞倒盆架,响声惊醒睡梦中的姜妧。

      她瞬间清醒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那团高大的黑影,依稀听得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她试探着轻轻唤了声:“陆将军,是你吗?”

      绵软的女子嗓音传进男人耳朵里,他浑身一僵,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沉寂中,女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一步一停地向他走来。

      “你是谁?”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在隐忍着什么。

      姜妧停住脚,凭着声音认出,那人确是陆绥无疑。

      夜深人静,两人相距甚远,皆立在原处久未动弹。

      突然,他扶着书案跌坐在地上,嘴里大口喘着气,姜妧心头一跳,忙走过去,摸索着案头的油灯和火折子,刚一点亮灯火,裙角猛地被他攥住。

      “回答我,你是何人?”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姜妧吓了一跳,蹲下身子看向他,只见他满头大汗,眼神有些迷离。

      “是我,姜家二娘子姜妧,大将军,你怎么了?”

      说着把手贴在他额上,触觉一片滚烫。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借着灯火凝目看向她,气息越发不稳。

      良久,他眼底的戒备消去,喘着粗气松开她的手。

      “是你?妧娘子,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听说你明日就要出征了,所以,所以想来看看你,不曾想你没在营中,我就想着在帐中等等你,没想到,不小心睡着了……”

      她红着脸解释一番,垂眸看去时,他正艰难地扯着领口,神色也很痛苦。

      “陆将军,你是不是受伤了?”她眉头紧皱,试图扶他坐起来,“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大夫!”

      “别去!”

      他牢牢拽住她胳膊,神色变换数种,忽而,他抬头望向她,双眸赤红,满脸大汗。

      下一刻,他猛然解开腰间系带,又如猛虎般扑向她,强劲的手掌撕扯着她的裙衫。

      姜妧吓蒙了,两手紧紧护在胸前,带着哭腔说:“陆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她已然察觉出他的反常,却不知他究竟为何会突然这样兽性大发,还是说,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卑劣小人?

      而当听到她的声音,他浑身僵住,神色恢复了正常,只是面目依旧涨红。

      他大骇,立即松开了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旋即倒在地上。

      “有人……有人给我下药……”

      他费力地说出这句话,随即伸臂摸向地上的一块铜砣,“你用这个,把我砸晕……”

      姜妧拢着衣衫跪坐起来,看着他痛苦不堪的面容,如何也下不去手。

      很快,他浑身满是汗水。

      “你出去,出去!”

      他低吼着,一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可此时他已然神志不清,连方向都识不清,更遑论能够站稳。

      看着他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姜妧急忙起身,上前扶住他。

      他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吃力地挪动脚,待将他扶到榻上时,她浑身早已腻了一层汗,两手和脖颈皆是一片酸痛。

      她端过案头一盏茶喂给他,又用绢帕擦抹着他额上的汗水,此时,她已明白,他中的定是媚药。

      他睁着眼睛努力保持清醒,压着声低喃:“姜妧,我让你走!”

      看着他额上突起的青筋和那副难堪的模样,姜妧忍不住哭了。

      “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曾听人说过,中了这药,若不排解出来,会很伤身子……”

      陆绥闭了闭眼睛,意识已在游离之际。

      “你走不走?”

      “我不走。”

      话音刚落,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滚烫的掌心牢牢钳着她的腰,随即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

      “我给过你机会了……”

      姜妧耳边阵阵嗡鸣,全然忘了如何反应,下一瞬,两片灼热的唇贴上她嘴角,唇齿抵死交缠,他不遗余力地掠夺着,身体也越发滚烫。

      须臾间,他和她的衣衫皆被他尽数撕下,棉帛破裂的声音一下一下跳动着他的神经,入目,是她那羊脂玉般细腻白皙的身体。

      他双目猩红,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击破,任由自己对她的肆虐毫无克制地蔓延,灼热的吻遍布她全身,他的唇,他的指,在她每一寸领土上皆走过一遍。

      痛楚袭来时,姜妧如大梦初醒般,游离的意识也总算回归。

      她睁开眼睛盯着帐顶,身体的痛逼出两行泪,自眼角滑落在衾被。

      可她没有反抗,而是伸出手抱紧了他。

      她知道,她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在这份爱意面前,所谓贞洁和清白,皆悉数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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