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叹古代篇 【探险】》孟娴9794

22、绢人

　　虽说盛唐时期女子地位已经有所提升，但是一个女人的一生似乎总是躲不过嫁娶为妻，年老为儿孙，婚姻对于甄浣溪来说，无非就是商政联姻的手段之一。并且她的感觉，也并非空穴来风。毕竟古训时常充满对女子的规训，规训的那些规矩，不外乎为贤妻良母，或为爱献身。但是，世道对女子又何曾公平，待她如亲妹般的秋韵，莫名冠上妖邪之名。
　　但是秋韵的丈夫尽管死因蹊跷，可是当年负责这起案子的仵作也说了，秋韵丈夫之死本就与秋韵无关。然而即使仵作都表明秋韵无辜，民间传说依然传谣，非说秋韵是妖邪，是克夫。这克夫的罪名一落下，万人对她皆辱之。这也让甄浣溪感到，似乎但凡出些什么事，总需要柔弱女子出来挡刀。
　　也是因为如此，甄浣溪才格外疼爱秋韵。她觉得，她对秋韵的疼爱也是出于对万万千千被妖魔化的可怜女子的惋惜。这让她想起来，在她有所耳闻的故事里面，死于王朝覆灭却被称为“祸水”的美人们。
　　想到这里，甄浣溪之后便打算按照上面指示的那般，去敲丧钟。
　　只见在她的跟前，这座寂静的鬼城烟雾萦绕，阴沉幽深。万籁俱寂的深夜当中，在皓白阴冷的月光之下，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寒风照拂她纤弱的身影，甄浣溪最终在暗处寻得丧钟。
　　丧钟看模样十分古老了，也不知道敲不敲得出声。甄浣溪看见丧钟旁边便有用来敲的棍子，棍子上的圆头用红布裹着，不过也渐渐褪色许多。紧接着，甄浣溪便握着棍子敲响了第一声丧钟。
　　当第一声丧钟响起，只见此处鬼城忽然变成一座祠堂。
　　甄浣溪过去时便见祠堂中摆放着灵位。
　　灵位上是空碑。
　　空碑旁边有一些还能拿来烧的火烛。
　　甄浣溪很疑惑会是空碑，感觉自己是不是有可能被骗了。然而她张望四周，也只有这么一个祠堂，这样一座空碑，又不像是在耍她。百般纠结之际，甄浣溪便取了火烛，用火折子的火将其点燃。
　　点燃过后，她将火烛插入空碑中间的鼎中。那鼎里的，都是些灰尘。灰尘似乎都是沙子，却不是常见的泥沙，看着更像是人的骨灰。将火烛插入空碑中间的鼎中以后，甄浣溪准备继续依照要求，敲响丧钟第三声。
　　结果就在她准备去再敲丧钟时，只见空碑处忽然惊现一首诗。
　　“桃花树下深水海，海下埋着女婴尸。”
　　“莫问婴尸溺水故，总因女儿命太薄。”
　　“男男女女何区别？传宗接代是规矩。”
　　“此番规矩不如人，问推翻了又如何？”
　　看到这里，甄浣溪可以读出来，写这首诗的人必定在为自己的女儿身份不平。只是也不知道，是否它的身份是溺死的女婴？不过传宗接代甄浣溪她是觉得可笑的，而且这规矩的确古老得恐怖。
　　后来她没有再看，只想要去敲响丧钟另外三声，早日完成嘱托早些见到秋韵。而这时的秋韵，在经过老人家的同意进入城楼里面以后，就看见城楼当中空无一人。这让秋韵很困惑，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还依然在鬼物想给她看的幻觉当中。
　　秋韵来到城楼较为深处的时候，忽然城楼的门封上了。警觉不妙的秋韵转身要出门，结果就看见城楼的内门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掌控着，根本没有力量可以推开来。认命的秋韵只好继续往城楼其他地方走，可是就在她前往城楼街道边走的时候，她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一大堆的“人影”。
　　那些人影栩栩如生般的，在黑暗中居然在嬉笑，在谈天，俨然仿佛是在白天生人的闹市一般的。
　　“今夜又到过年的时候，又长一岁了呢。”
　　“阿娘，阿娘，想要冰糖葫芦。”
　　“新进货的锦缎来咧。”
　　“新酿的酒哟。”
　　这些声音十分的逼真，如果不是处于黑暗之中的话，真的会以为自己正在闹市。秋韵这回也有些害怕了，可是她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于是，也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秋韵轻手轻脚的来到街道。
　　然而只见在街道上，这些居然都是绢人。
　　看到居然是绢人，秋韵吓得连连败退。为何这里会有绢人，她是丝毫不解。绢人如今是她们常见的工艺品，很多的时候都能看到。不过，其实绢人可追溯的朝代似乎远比她们所处的时代更为久远。
　　看到这里，秋韵也不敢出声。
　　虽说绢人说到底也不过是王公贵族的玩物，但是都说万物都有灵，说不定这些绢人也是灵物。如此的话，她就断然不可招惹。秋韵自认为还算是知情识趣，于是她也不打算打扰了这些绢人的闲情雅致，悄悄的蹑手蹑脚的就要撤离。
　　秋韵想的倒是单纯。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片刻。
　　忽然就能够看见有一个能有她般高的绢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见那绢人看着她，模样真的是十分逼真。
　　秋韵被吓坏了，她下意识的就想要喊出来“浣溪”。可是就见一大堆的绢人大片大片的向她靠拢而来，而且她们越聚越多起来。就在她们全都向她靠拢过来时，就见那绢人伸出来洁白的手。
　　它的手也如人一般栩栩如生，洁白却僵硬，挪动间缺乏生动，有种无法言喻却扭曲的美丽。
　　“没想到，今日这里来客人了呢？”
　　秋韵听到那绢人说着，然后周围的绢人都发出来阵阵啼笑。秋韵浑身都在颤抖，她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外来者，你说你来这做什么呢？”
　　其中一个绢人似乎并没有恶意。
　　它见秋韵似乎很害怕，只是握着团扇半遮面疑惑道。
　　秋韵总觉得，这些活灵活现的绢人才是真的祖宗，恐怕自己是外来者的确闯了它们的地盘。
　　于是秋韵只得像是之前与那外面的老头头颅那般回话。
　　“回..各位娘子，婢子是为寻我家娘子而来，并非是有意闯入此地。如果各位娘子不介意的话，只要能够找回我家娘子，婢子会为你们烧香烧纸，重重拜谢。”
　　“你这一番到来，可是要命的？外来者，不是我说话难听，反正你来到这想必是遭人算计了吧？”
　　第一个出现的绢人说的这番话让秋韵困惑，但是秋韵猛然想到这次同行的人中有墨如怜。
　　她隐约的感觉，这难道都是墨如怜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