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花卷一（很白很白）》凝欣

32、第 32 章

　　驿馆被焚公主差点被劫，事情传到连都城自然惹得玄王大怒，虽然万幸暖玉公主与镇远侯都无恙，可是居然没有捉到放火之人亦找不出背后主使，领兵护卫的将领立时被下了狱，若不是顾念着正是新年里并不愿意坏了婚事的吉利，玄王本意就要就地将其正法，因左右大臣劝阻，才放了一放，预备年后再审。

　　元月初三，快马急报来说入狱的将领于狱中自杀身亡，玄王震怒，命将其一家都系捕下狱，元月后流放边疆。因了此事，宫中也不敢十分热闹，只是都瞧着玄王颜色行事。直到元月初七，帝都里来了特使要商议今年皇帝七十大寿的敬献，宫里上下方重又热闹起来。

　　虽玄州元月里惯例不朝，皇权威严亦早不如当初，接待帝都来使的礼节倒依旧是一分不缺，天玄门前铺了一里长红毯，洒了无数干花花瓣，仪仗威武。帝都来的使臣是谏议大夫郎若山，他见了如此阵仗只嘴角微微一掀。当日朗若山便在玄州朝廷上宣读了诏书，无非是些褒奖鼓励，如今皇权不再，对于分封诸侯，帝都里的皇帝除了赞扬外亦不敢有其它言语，只小心翼翼维护着苟延残喘的皇朝多一日是一日。

　　退朝后玄王设宴款待郎若山，只见杯桄交错歌舞升平，也是极尽繁华之能事。玄王与郎若山却都少饮，筵席过半玄王便退了席，换了衣服到书房，才一盏茶时分，门外服侍的太监便引了郎若山进来。

　　玄王见了他笑道：“郎大人怎么退了席？这可是专为大人准备的。”

　　郎若山亦笑，道：“玄王不在席上，臣坐着又有什么意思，不过让随从们应付罢了。”

　　此时早奉了茶上来，两人一时都不说话，玄王瞅着茶碗中碧绿色茶汤里茶叶缓缓沉浮，只不出声，终究是郎若山忍不住，放下茶碗道：“玄王想必知道臣此来之意。”

　　玄王一笑，道：“郎大人为的难道不是皇上七十大寿的寿礼敬献来的么？”

　　郎若山勉强笑道：“自然这是正事，可是玄王想必也知道臣指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玄王嗯了一声道：“我当然知道，可是这次郎大人又带了什么话来？”

　　“皇上听说玄王将暖玉公主许配给漾州王三子，只是暖玉公主也是宗亲，此事行得如此仓促，帝都礼司尚不知道，公主竟然就已经要成婚，实在是操之过急了些。”

　　玄王道：“皇上尤好说吧？不过不知道郎大人这操之过急说的是哪件事呢？且又有哪件事郎大人是不知道的呢？”

　　郎若山惊了一下，笑道：“臣也是遵命行事而已，玄王莫怪。”

　　玄王道：“你主子想要我做的不就是这件事么？虽然失手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郎若山道：“主子自然知道玄王必然是用了心的，向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怪不得谁，只是经此一次，恐怕他防备之心更甚，再也万难得手了。”

　　玄王沉声道：“那还能如何呢？你主子与我各取其利，如今为了他的事，我连臂膀的臣子都可以舍了，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郎若山笑道：“玄王不必如此生气，主子自然知道您的难处，感激还来不及，只是经了此事，主子想请玄王把他交到帝都就好。这事还请玄王思量个办法。”

　　玄王默然半晌，道：“虽说我答应了你主子，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非要置他于死地，你主子可是从来没有说过。他也是我少时朋友，左膀右臂，舍了他我亦是万难的决断，你主子好歹应该叫我知道是为什么缘故。”

　　郎若山想了想道：“玄王恕罪，臣也只是遵命传递，并不知道其中一应的关窍，实在是难以回答。”

　　玄王叹了口气道：“也罢，事已至此，夫复何求，你回去和你主子说，我已是知道了，早晚会给他个答复。”

　　“那多劳玄王了。”郎若山躬身行了礼，悄悄退下。

　　玄王在书房内独坐了半天，只觉得不胜烦躁，唤了内总管赵有福来，道：“今日后宫里诸位娘娘在做什么？”

　　赵有福道：“后宫里除了贵妃外几位娘娘都聚起来摆了席赏梅花呢，贵妃娘娘说身子不好，所以不曾去，只叫奴婢折了几枝梅花送了宫里去。”

　　玄王略一沉吟，道：“那就去贵妃的缳沅殿。”

　　冬日里后宫诸殿门口都挂了厚厚的棉帘，赵有福方打起缳沅殿的帘子，玄王就觉得扑面一股暖香，不由叹道：“这里倒是满室生春的样子。”

　　殿内侍奉的人早早就跪迎在门口，只贵妃林珑不见人影，乖觉的小太监一手指了指后殿，赵有福立时明白，刚要出声，玄王已摆摆手，自己走了过去。

　　林珑独立在后殿一角，神情清冷，目光彷佛遥遥望着插在窗前的几株白梅，又彷佛穿透了梅花与窗门，望向不知何处的远方，便是玄王踏进殿来也不曾注意。

　　“贵妃在看什么？梅花开得甚好啊。”玄王笑道。

　　“臣妾见过王上。”林珑远远的行了礼，并不走近。

　　玄王走到林珑身边，伸手似要握住她的手，却被林珑轻轻一避而过，于是笑道：“你站在这殿角里看花，也不怕冻着。”

　　林珑道：“臣妾不冷。”

　　玄王背着手站了一会，终于道：“你可知道镇远侯在玄漾二州边界遭袭之事？”

　　林珑这才转过了头，直视着玄王道：“臣妾知道。”

　　玄王轻咳一声道：“他与暖玉公主皆平安无事。”

　　林珑点点头道：“臣妾也听说了。”

　　玄王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沉默半晌后方没头没脑说道：“等他自漾州回来，你再见他一面。”

　　林珑微微福了身，平淡道：“多谢王上。”

　　玄王叹一口气，想要说什么，外殿里却喧哗起来，赵有福跌跌撞撞跑进来跪下道：“王上，五殿下不好了！淳妃娘娘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