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了》MoonDancer月上舞者

41、番外二（6）松口

　　江凯最近忙着从超跑俱乐部的二代、三代手里收一批车，应酬一多去医院的时间也就少了。
　　陆楠竹得知后便主动提出帮他照顾爸爸，江凯也想借机能让二人的关系拉近些。
　　于是这天江叔叔便见到了头上还缠着纱布的陆楠竹来送饭，有些吃惊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按理说陆楠竹还需要再住上几天院，不过为了给江叔叔做饭，他便提前出了院，想着每次送完饭再顺便找医护检查治疗也应该差不多。
　　“你来干什么？”江叔叔见陆楠竹提着保温桶走过来，忍不住还是问题了句。
　　“来给您送饭。”陆楠竹的声音比平时要柔和很多。
　　江叔叔眉头皱了皱，没好气的问“送饭？江凯那小子呢？不管他老子了？”
　　“他最近会比较忙，反正我也在休息，照顾您会方便很多。”
　　陆楠竹说着便支起了小桌子，把饭菜给江叔叔一一摆了出来，连湿巾也给他撕开了备用。
　　“他是故意的吗？”江叔叔毫不客气的问。
　　“不是，他在收一批跑车，应酬多了些，”陆楠竹解释着，见那人一直审视着自己，便又补充说，“要说故意，也许说我更合适些，与他无关。”
　　“这么说，是你想故意用这个机会跟我套近乎？”
　　陆楠竹故意忽略掉那不善的语气，轻轻摇了摇头回：“不全是，主要是不想让他太累，他身体素质不太好，太累了容易病。”
　　江叔叔怔了下，嗤笑：“看来你还真挺会心疼他。”
　　“不太会，但我在努力学，只要能帮到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楠竹的说得很温和，语气却很坚定。
　　江叔叔眉头一蹙，忽然问：“那要我是让你离开他呢？”
　　“除了这个。”陆楠竹维持着平和的表情，声音却不自觉得冷了几分。
　　“不是说只要帮到他的事你都可以做吗？刚说的就不算了？”江叔叔语气里有些嘲讽，“你离开他，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就是对我们江家最大的帮助。”
　　“……我明白，但很抱歉，唯独这个我做不到。”陆楠竹的声音更冷，攥拳的骨节也凸起了些。
　　他可以为江凯做任何事，可他却不是无偿的，换句话说，他冷冰冰的成长环境让他比常人更加贪婪且自私，而留在江凯身边就是他最想要的回报，似乎只要不放开那个人，他的原本灰暗的世界就会有光一样。
　　江叔叔也感觉到了陆楠竹那股执着，便叹了口气问：“你就……那么不想让他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正常……”陆楠竹将这二字在齿间反复碾磨咀嚼，感受着来自这个社会的不解与嫌恶，忽的嗤笑一声，“难道只有找个异性结婚生子才有资格做正常人吗？像我这样不正常的是不是就得以死谢罪，好腾出干净地方给正常人活？”
　　江叔叔听出了他语气中寒意，立马辩解：“我没有逼你去死！”
　　“可您就是……就是在逼我……如果连最亲近的人眼中也容不下我们，那就是逼我们这样的人去绝路……”
　　陆楠竹的心酸涩成了一团，他不期待那些疏远的亲戚接受，却希望可以被江叔叔接受，否则江凯会过得很痛苦，而那痛苦会放大十倍、百倍的加在他身上。
　　两情相悦的幸福，就非得异性么？可他也很想让他的爱人幸福。
　　江叔叔当然不想把两个孩子逼到绝路，他只是不明白这种离经叛道的感情是年轻人的一时兴起还是不离不弃的承诺。
　　虽然他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此时却迷茫到恐惧，因为对于同性这种荒唐事，他没有可以参考的经历。
　　他希望用一生来护的儿子能够幸福，但似乎，幸福的定义可以有很多种。
　　他看着陆楠竹有些落寞的神情，心下不禁一揪，虽然还不能完全消化孩子们之间的这种感情，却因为实在放不下儿子未来的幸福而不得不变相加以保护的问：“你那么喜欢小凯，能给他幸福吗？我听说，你连个拿得出手的文凭都没有……说实话，把他交给你，我这个当爹的真不放心。”
　　陆楠竹一怔，感觉江叔叔这样说似乎是有些松动的迹象，便鼓起了勇气，带着十二分的诚恳说：“我以前觉文凭很重要，可现在觉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我有了一技之长，只要我有这双手，就不会让他受委屈，只要我能赚一分钱，就会毫不犹豫的都给他！我、我可以养他，即使他什么也不做，我也有信心从外边赚来钱给他花！”
　　江叔叔看着眼前这个越发激动而坚定的男人，不由得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明明一无所有，却愣是如此赤诚而坚定的跟那个女人求婚保下了孩子，将对未来未知的恐惧消散在了对家庭以及小生命的渴望中。
　　他那时想着，世界这么大，总有地方能容得下他这个小家，他也总该有能力撑得起这个小家。
　　事实上他也兑现了他的承诺，只不过那个女人没有等到最后，而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即便他们明明有法律承认的一纸婚约，即便婚礼时他们明明收到了所有亲人的祝福。
　　也许最能保证幸福的不是那张纸，而是两颗不断靠近相依的心吧……
　　他默默的想，目光看向面前这个诚恳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分却说不出一句话。
　　陆楠竹也不再多说，因为他觉得这种口头承诺实在是无法令人完全信服。
　　唯有去做，去一点点的兑现，才可以让他的话在时间中得以证明。
　　于是他便只是默默看着江叔叔吃饭，中间出去给江叔叔打了热水泡茶，在江叔叔吃完后动作麻利的将餐盒收拾好又擦净了小桌子，再将茶和报纸递给了叔叔。
　　半晌无言，他刚要寻个借口离开，却听江叔叔温声说：“冬瓜丸子汤和烧茄子都是我和小凯爱吃的，你做的很好吃，我似乎能懂小凯喜欢去你家住的原因了……”
　　陆楠竹愣了一瞬，心中不禁多了一分期待，那份喜悦便化作了嘴角泛出的一抹笑意：“他喜欢吃的，我都有练着做，当时怕做的不好就天天做，吃了好久的冬瓜茄子，直到他说好吃我才开始练习做别的菜，听说叔叔喜欢吃红烧肉，我最近在练，争取下周给您烧出来尝尝。”
　　江叔叔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吃的舒服了还是这孩子说得太过实在，有些无奈的叨叨起来：“那臭小子啊从小就挑嘴，害得保姆换得跟走马灯似的，我没他那么挑，你下次烧的时候给我带来尝尝就行。”
　　“好！”陆楠竹心中一喜，立马答应下来。
　　江叔叔能够感觉出这孩子打心里溢出来的欣喜，默默感叹年轻真好，似乎一切都可以凭着一腔孤勇去承诺、去兑现，可作为长辈的他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沉默片刻终于松口说：“楠竹，我家家底还算可以，一时半会饿不死那臭小子，所以你不用把时间都花在赚钱上，听说你以前学习很好，不如有空去读个书吧，他脑子不好使，以后有了难处，兴许你可以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