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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夏天 ...
1.
姐姐把我抱回家的时候,曾说,总感觉我和其它小狗不一样。
我呜呜叫着,低下脑袋,去蹭姐姐的手。
姐姐说:"好啦好啦,你别动了,我先去给你洗个澡。"
说起洗澡,我已经很久没洗过澡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臭烘烘的,身上有没有脏东西,而爱干净的姐姐身上还飘着一阵香味。
我羞赧地垂下头,趴倒在姐姐家软乎乎的地毯上,又嫌弃自己脏兮兮,于是赶紧起来,挪了个地,换在吸水垫上继续趴倒。
姐姐直接把我抱了起来,带到浴室里,打开热水器,花洒喷出阵阵暖流,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兴奋得直甩头。
泥点子溅到姐姐围裙上,她抬起手背,半遮住脸,咯咯轻笑,温柔又无奈:“呀,你这个小家伙,别甩啦,我还没洗完呢。”
我乖乖听话,连忙卧倒。
我想留在姐姐身边,我要做一只乖小狗。
2.
姐姐准备给我取名,她是个天秤座,纠结狂,选择困难症,想半天取不出来,最后,说要征求我的意见,拿出一堆写了字的卡片给我选。
姐姐那么聪明,有时候也会像笨蛋一样。
怎么不考虑考虑,一只小狗如何识字?
算啦,名字,也就是个代号。
只是表面的东西。
只世上的人,总喜欢装扮这些表面上的东西,例外漂亮姑娘也会不满意自己长相,非要去整形,又例如,一只狗狗叫二狗傻蛋都很好,却要想来想去,讨一个好听的名字。
以为,名字好听,就能引来他人格外注意。
真是肤浅。
我吭哧吭哧从一堆卡片里拖出一张,上面写着——夏天
姐姐愣了下,揉了揉我的脑袋,“那你以后就叫夏天。”
“我呢,是夏天的姐姐。”她自我介绍。
我欢快地摇摇尾巴,想要说些什么,“汪汪!”
3.
姐姐是个宅女。
不爱出门。
偶尔出趟门,也会全副武装,包装到像要去抢夺蜜蜂宝宝心血的采蜜人,一点缝隙都不露出来。
也很少遛我。
我实在太闷了,总衔着姐姐裤脚,把她往大门的方向拖,几次下来,姐姐拗不过我,终于把我带出了门。
不过是在大晚上,连花草都没早上的新鲜好闻,但我还是很开心。
回家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其中一位女警官从头到脚打量了姐姐一通,那种锐利的,探究的目光,让我忍不住大骂了一通她的没礼貌:“汪汪汪汪!”
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对着姐姐亮出身份证件,“警察,你是桑语行吧。”
姐姐蹲下来,替我顺毛,安抚着我,看也没看警官一眼:“是我,找我有什么事吗?”
“十号下午,一名女子从商贸大厦跳了下来,三十层楼高,她没能活下来。”女警官一直看着姐姐的脸色,可姐姐戴着口罩墨镜,她估计什么都看不出来,于是放弃观察,直言道,“死者二十三岁,叫初夏,是你的前助理。”
“你知道这件事吗?”
姐姐把我抱了起来,她说:“我看了新闻。”
女警官点点头:“我们需要你协助调查这起事件。”
我躺在姐姐怀抱嗷呜一声,她用脸贴了贴我,以示安慰,“三个月前,我辞退了她,之后没有再联系,我不知道她怎么回事。”
在女警旁边记录的小警察忍不住插话:“那你知不知道,她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你!”
女警横了他一眼,不满他多嘴,小警察瑟瑟一缩,不再多言。
我明显感觉到姐姐的身体一震,她似回忆了很长时间,才轻声说:“我不记得有这么一通电话。”
4.
警察要把姐姐带去警局审讯。
我咬着姐姐的裤腿,不让她去。
姐姐只好蹲下来,轻声慢语安慰我:“姐姐很快就回来啦,夏天,你自己在家待一会,别怕。”
我不干,在楼道里汪汪大叫。
姐姐只好又把我抱起来,对面前两个讨厌鬼说:“夏天刚到我家,比较黏我,我想我得带上她。”
小警察看了眼女警官的脸色,我也满眼哀求看着她,她像尊冰山,不为所动,但嘴上还是松了口:“带着去吧,你让它安静点。”
到了警局,姐姐摘下鸭舌帽墨镜和口罩,警局的人都偷偷看她。我忍不住,与有荣焉,拜托,我姐姐这么漂亮,就该人见人爱。
但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姐姐走后,人们窃窃私语。
“好久没见她出来了。”
“照片在网上都传成那样了,以后没法演戏了吧。”
“网警那边还是给力,发照片的网址都给封了,前些日子流传得到处都是,影响太不好了。”
姐姐出来的时候,我嘴里还衔着一片裤管子,见到姐姐,连忙吐出来,快步哒哒跑过去,紧贴她身边。
有人冲她叫嚣:“你这狗咬人啊。”
我嗷呜嗷围着姐姐转圈圈,摇尾巴。
不准说我姐姐。
5.
此后,平静日子连一天都没能过上。
警察走后,记者又扑了上门。
话筒杵姐姐唇边,全然不顾她微蹙的眉梢:“你知道你助理为什么跳楼自杀吗?”
他们的问题像机|关|枪开火突击似的往外冒,火力十足,步步紧逼。
“听说她死前最后一通电话打给了你,她对你说了什么?”
“她毕业后就来到你身边工作,这期间你们关系怎么样?”
……
“是不是你逼死她的?”
姐姐用身体抵着门,不让他们进来,我趁机咬了最先的记者一口,他使劲踹了我一脚,哎哟一声,猛然向后倒去,长|枪短|炮缩了回去,门咔哒一声合上。
我摔倒后匍匐在地。
不想动弹。
姐姐靠在门上,光影落入她眼睛,眼神却是空洞的,看不出情绪。
“……我都不知道是她打来的。”她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入了水里,“那是个新号,电话里,她什么都没对我说。”
我奋力跃起,扑到姐姐身边,用脑袋去蹭她的手心。
摸摸我,抱抱我,姐姐,这样做,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6.
家里每间屋子的窗帘都拉得很严实。
白天黑夜都如此。
姐姐依旧按着时钟过日子,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做饭也会给我准备一份,但我不爱吃狗粮,爱啃姐姐做的排骨。
闲下来的时候,姐姐会看书、看电影、练练字,也会上网看看。
我窝在她怀里,一起看。
近来新闻毫无热点,唯一,值得全网关注的只有那个叫初夏的人跳楼自杀一案。
姐姐点进阅读量最高的一篇吃瓜分析。
名字取得就挺吸睛——《大明星的小助理之死》
“她才二十三岁,正当好的年华。一年半前,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一所名校毕业。勤勉、热心,说着说着能把自己逗笑,像一个随时发光的小太阳,她的同学朋友这么评价她。”
酸倒牙!我评价这个作者的文笔,抬头去看姐姐,她的眸里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她念的是本市最好的大学,在竞争压力异常激烈的S市,她从高中时就是个学霸。每次压力很大的时候,她会对着墙上的海报念念叨叨,诉说自己的烦恼。”
姐姐支着下巴,看得格外认真,我有些羞涩地缩进她怀抱里。
“从高中时,她就喜欢桑语行。她评价她的戏,说‘她演戏的时候像个疯子,看戏的人也成了疯子。桑语行就是个天才。’初夏的房间贴满了桑语行的海报,常常用自己的奖学金和零花钱买周边和代言产品。”
太羞耻了,也不必扒得如此细吧!!!
“毕业后,初夏如愿做了桑语行的私人助理。娱乐圈的生活,并不如她想象中光鲜亮丽。
“朋友往往联系不上她,因她要二十四小时跟班,凌晨还在等着拍戏的桑语行下班。
“节假日的时候,父母打去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总是推脱下一次,因为桑语行通告太多,行程太满,她身为助理,不可能休息。”
那个时候,是姐姐最火的时候。
火到跑不完通告,拍不完代言,走到哪都是一阵尖叫,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爱她。
真让人既替她开心又难免替自己伤心。那么多人喜欢她,自己便成了微不足道的几百万分之一。
只能劝自己,不要做个自私的小孩。
人气,那是多少演员求之不得的东西。
“出事后,最好的朋友A在初夏的博客小号,发现她从半年前断断续续发一些言论,‘一些根本不像她的言论’,朋友A恨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初夏的异常。那些博文里,初夏说——”
“‘原来,每件华丽的袍子里,真的都爬满了虱子’,‘人鱼公主本不必化成泡沫,如果王子并不那么愚蠢’,她隐晦地道来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却无人知晓。”
“……在她退租的房间里,房东发现了一些小众圈子里会用到的道具。我们仍不知道,那是否与她最后化身为泡沫相关。”
姐姐垂下眸子,文章的最后一句话是:“警方正在介入调查,我们将持续追踪报道,谢谢你的关注。”
她叉掉了网页。
我舔了舔她的手,其实,当姐姐的小狗是件极其快活的事。
7.
姐姐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中年男人,愤怒溢于言表,即使没开扩音,趴在茶几边的我仍能清晰听见——
“桑语行,你真行啊你!”
“你唆使人跳楼自杀,又让警察搜出那些东西,搞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报复我是不是?”
“我告诉你——没用的!我没碰过她,这威胁不到我。”
姐姐仰躺在客厅地板,海藻般的长发凌乱散落,她有种不自知的破碎美感,男人难听的话语对她造成不了丝毫影响,她轻轻问:“是吗?”
她的轻描淡写,激起男人勃然大怒:“那就让警察去查!”
姐姐反问:“查,你对她言语骚扰,还想强迫她加入你们的游戏吗?”
“我可没有真对她做什么。”男人已经气急败坏。
“是啊,”姐姐躺在那里,闭上眼睛,气息微弱若游魂,“你们让我去,让我下单买药,让我准备工具,事情都是我做的,查不到你身上,那你,在怕什么呢?”
长久的沉默。
“桑语行,真是小瞧了你,”男人满是讥讽地笑了声,“原来还以为,你把人放走,是出自善心。没想到,你更狠。”
姐姐满不在乎:“随便你怎么说。”
“你真想鱼死网破吗?”那边突然问了句。
姐姐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男人语气缓和了些许,以一种令人作呕的说教口吻道:“活在世上的人,无非是为了钱财名利。你做当红演员,也一样,为了多赚钱而已。”
“你以后做不了演员,我们可以补偿你,你开个价吧。那个小女孩的事,到你这为止。”
姐姐的眼睛突然睁开,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像聊斋志异插图里的精怪女子,眼神是会说话的。
可那双眼睛现在放空地盯着某一处虚空,眸里蕴着三月桃枝抽条花朵绽放的笑,明明笑着,可有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挂断了电话。
我用小脑袋去拱她脸颊。
别哭了,姐姐,我最不想看到你哭。
8.
有些事情,是怎么开始发生的呢。
一时竟然想不起,像理乱了的毛线团,怎么都找不到最开始的那根线头。
很有可能在我意识到之前就发生了,只是我太愚钝,像个傻瓜。
那时候,姐姐确实很火,火到好多人都喜欢她。
他们想见她一面,和她吃饭,这也不是多难的事。
这年头,有钱有权能使鬼推磨,蠢笨如我,也知。
他们去吃饭,不一定总叫上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小助理。
有时候,一顿饭吃到很晚,吃完饭,姐姐可能还会多一部戏,多一个奢侈品代言。
有怨言,但仍觉得值得,姐姐是个二线女演员,没背景没势力,还想晋升一线,就得再努力往上爬。
也说不清,从哪顿饭起,味道开始变质。
姐姐变成了一道菜,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她开始在夏天穿长袖长裤,遮挡一些不正常的痕迹,好在拍古装戏,其他人不太能发现,但我知道。
发现的时候,我头脑蒙了,有人在我脑子里引燃了一枚炸|弹,我的神智被炸得粉碎,眩晕让我有一瞬睁不开眼,嘴唇直哆嗦。
我最喜欢的,最最喜欢的,看一眼就足够欢喜的姐姐,怎么能被这样欺负呢?
怒火冲昏了我的头脑,我本该歇斯底里,可在我面前的不是罪魁祸首,而是受害人,所以我控制不住,满脸的泪,“我们去告他们,这是犯法的!他们是在违法犯罪!”
在夏天,姐姐穿着很厚的戏服,手也还是冰凉的,她抬起手来,擦我脸上的泪,目光温柔而又充满怜惜,似乎是她看我被欺负了,“初夏,我是自愿的。”
“你不是!你不是!你不会这样做!”我抱着姐姐,嚎啕大哭。
姐姐抚摸我的头,“他们拍了照片和视频,没人会听我的解释。”
没办法,所有人都知道,在这样一片大陆里,女性两个字是分离的,女人是女人,性是性。
一旦女人沾染上性,哪怕,不是出于自愿,人们也会觉得是这个女人堕落。
出了这样的事,女人就该一头撞死,以证清白,活着的人,哪来的颜面控诉肇事者的恶行?
普通女人的社会境地尚且如此,而桑语行,是个女演员。
一个,刚有些名气,在娱乐圈站得还不太稳的年轻女演员。
还有,就算她说出来,大家也愿意信,又能怎样呢?
事情会被当事人很快公关掉,全网看不到任何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包括桑语行。
她会被这个行业封杀,近乎永久地消失,直到她去世那天,或许会有一个徘徊在后排的热搜,惋惜这位可怜的女演员。
“初夏,我很喜欢演戏,我想一直演下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能让他们,阻止我演下去。”
我知道,这也是我的心愿,姐姐。
9.
从那以后,我跟紧姐姐,寸步不离。
我眼见姐姐受过的所有苦痛,我替她清洗伤口,睁大眼睛,不敢让眼泪掉下来,泪水是咸的,沾上姐姐的伤口,她会痛。
她抱着我,贴着我的身体,哄小孩似的:“初夏,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
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在这世界上,我最喜欢她,早就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
有次,送她去的时候,见到了其中一个男人。
他看看姐姐,又看看我,像看到了一个新奇的玩具,他对着我说:“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三上悠亚?”
他衔着烟,吸了口,雾气缭绕,取下烟,虚空点着我,作评价:“很可爱,很好睡。”
那一瞬间,我真痛恨,我是个人。
如果,我是条狗,我就能当条恶犬,撕他个稀巴烂,而不用顾及,被威胁的姐姐,和我的父母亲人。
我头一次,这么恨这个世界,人不如狗,连活下去都要卑躬屈膝,低三下四。
也就是那一次,姐姐第一回,甩了我一巴掌,她发了很大的火:“让你滚,别再跟着我。”
回来之后,姐姐向我道歉,她用指腹摸着我的伤口,眼含着泪,问我痛不痛。
我说一点都不痛。
如果我真是条小狗就好了,我会向她摇尾巴,告诉她,只要跟着她,我就很开心。
10.
后来,那些时刻,姐姐就不让我跟着了。
但我还是会陪她去。
除了那晚的男人,我还记住了别的几个男人的脸。他们无一例外,从上到下地打量我,透露出感兴趣的目光。
他们邀请我去观摩他们的游戏,在这场游戏里,姐姐是玩物,而我是个观众。
姐姐躺在那里,像一朵暴雨后,破败零落的花。
他们临走时嘻嘻哈哈,邀请我下一次再来玩。
我把姐姐带回家,浴室的地板很冷,她坐在地上,我跪坐在她身后,用毛巾一点点,印干她身上的脏污。
她回身,抱住我,她的脸贴在我的左胸上,一定能听见,那颗心脏正在怦怦跳得厉害。
我不知道为什么,先说了句:“还没我食指长。”
“什么?”姐姐愣了下,听懂了,咯咯笑了出来,接着开心大笑起来,“所以,这样的人会有心理疾病吧。”
“贱人,死变态,他们死后会下地狱,他们一定不得好死,他们的车刚开过路口就会被大卡车轧成废铁,死无全尸。”我破口大骂起来。
姐姐笑着听我骂,等我骂完,堵住了我的嘴。
用她温热柔软的唇。
花洒持续喷出热水,白雾蒸腾,弥漫整间浴室。当我们的体温达到平衡时,她趴在我肩头,闭上眼睛,笑得很好看。
11.
那一晚过后,姐姐招了新的助理,比我大几岁,是个壮汉,看起来能徒手猎野猪。
她赶我走的时候,并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说了句:“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没有任何理由,比这更管用。
我迅速收拾好行李滚蛋了。
我提着行李箱,在火车站坐了一天,想起我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乐得别人以为我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傻子,事实上,我是为我触手可及的幸福而快乐得冒泡。
我还是没有走。
我想我得做些什么。
我确实,做了很多事。
除了把当观众那晚偷录的那些人的脸存进硬盘,放在出租屋里,还备份到邮箱,选择了各大电视台和有影响力的博主作为收件人,放在了草稿箱。
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我接近了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很难不感叹,一个傻子怎么是坐到那个位置上去的呢?
无论如何,我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足以证明,姐姐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信息。
那些日子,我不觉得痛,也不觉得难受,我盯着天花板,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
我知道,我是被神明眷顾过的小孩。
我的身上永远笼罩着圣光。
只要我的神明愿意,我会随时奔赴去有她的地方。如果她不愿意,我就在我的小角落里守护着她。
12.
但我的神明,跌落了她的神坛。
非常戏剧化的,有个人的电脑中了病毒,照片就这样莫名其妙全泄露了。
照片里,只有我的姐姐。
那些人推出一个导演,假模假样道个歉,把罪行推到姐姐身上,彷佛她是狐狸精现世。
所有人骂他也就跟阵风似的,一会儿就过去了,过去了,他又是一条好汉,他还能再拍戏,再祸害别人的姐姐。
而我的姐姐,成了尊被打碎的瓷人,如何粘贴,都回不去了。
我心疼姐姐还没上映的新戏。
她最喜欢演戏了,却没有戏肯再找她演。
他们唾弃她,骂她毁了其他导演和演员的心血,可姐姐有什么错呢?
她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
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她比所有人更痛苦,却还要站出来,道歉认错。
本不该如此。
我会向世人证明这一切。
13.
跳楼之前。
我做好了所有准备工作,演算了很多遍,事情发展可能的走向,确保,那群坏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
一开始,警方和媒体的热点一定会瞄准姐姐,我不得不委屈她,受一些苦头。网友不会放过她的热度,事情会被继续追查下去。或许到这里,就会有结果,也或许,还得再等等。
反正,等到获得网友们足够的关注度,那封记录了所有证据的邮件,会在定好的时间,发送给一百个账号。
总会有人站出来吧,如果,没有的话,不要紧,我新注册的微博号公众号都已设置了定时。
只要有人看到,真相就会被传播开去。
我好想陪着她啊,但没办法,我太无能,我的力量太弱小,只能靠我的死,还她一个光明正大活在阳光下的机会。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唯一怕的是,听说跳楼自杀的人死状很难看,红白一地,我不想姐姐看到我这么丑的样子。
我希望,我在姐姐心里,永远都是那个没心没肺,傻得冒泡的小孩。
死之前,我用新的手机号,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她喂了一声,是我熟悉的声调,W-E-I,尾音轻轻上扬,似有一根羽毛挠动你的心间,她的喂如此挠动着我的心。
她的呼吸向来很浅,她喂了之后,问:“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
手机比我更先体验坠楼的痛感。
14.
商贸大厦的明星助理跳楼自杀案,在经过调查后,取得了意想不到的结果。
几个博主先贴出初夏发出的长文,被迅速封禁后,图文被网友们保存转发,走在路上都有人讨论此案。
一家新闻杂志采访了桑语行,她要求现场直播,经过考虑,杂志方选定了一个时间进行全网直播采访,数千万人在线观看。
她不再隐瞒,坦然地说出了自己经历的一切。
虽然,直播被掐断了,但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社会面上的热度,沸腾到了,无法遮掩真相的地步。
在第十天,官方发布通告,给了一个尚且令人满意的交待。
事情的余温过去,人们仍在讨论一些,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比如,那个小助理初夏为什么会愿意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桑语行的清白?
又比如,临死之前,初夏的那通电话,到底和桑语行说了什么?
……
在跳下三十层楼的前一刻。
初夏拨出了那个打给桑语行的电话。
通话时间二十一秒。
桑语行说,电话里,她什么也没听到,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
警方、记者和民众无一人相信她。
只有死去的初夏知道。
那二十一秒,她确确实实什么都没说。
她张开双臂,感受着风声,心跳很快,像第一次见到桑语行那样。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看你的第一部剧开始,就喜欢你了。我想告诉你,但我的双腿在原地扎了根,我的喉咙冒出无数欢欣雀跃的小泡泡,堵住了我要说的话。
这些话在她心里,一句都没能向桑语行吐露过。
她启唇嗫嚅,自始自终,都是无声的,嘴唇闭合,她把最后想对桑语行说的话,寄托给了风——
姐姐,祝你快乐,今天、明天,往后每一天,我都祝你快乐。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了。
0.
姐姐没有再演戏了。
她说不想演了,演累了。
她搬到一个小镇上,做起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
天气不好的时候,蹲在家里,做一些木刻,天气好的时候,搬张藤椅出去,在草坪上晒太阳。
我趴在她脚边,晒着肚子,太阳暖烘烘的,晒得我一股睡意袭来。
这时候,我就会蹭蹭姐姐,让她把我抱起来睡。
她总会拎着我,搂抱入怀,让我安然入睡。
风声穿破树林,飒飒不绝,像在低语。
我只是只俗不可耐的小狗,不愿侧耳聆听那是段什么密语,只觉得冷。
于是,冲姐姐卖乖一笑,让她搂我再搂紧些。
她拍拍我的头,笑话我:“你这小家伙,有的时候,怎么老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呢。”
我竖起前爪,身体有些僵硬。
她又笑了,握着我的爪子,“咦,你听得懂人话吗?知道我在说你,也对,狗狗是很聪明的动物。”
做小狗有做小狗的快活,我躺在姐姐的怀里,睡得很安心,梦里都有姐姐的声音,她说——
“夏天,有你陪着,日子倒也没那么难捱了。还好当初,把你捡回了家。那群流浪狗里,看中你一个,算是缘分。”
哪有那么多缘分。
我不会告诉姐姐,我是如何翻越大半座城市,直到颠簸成了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才找到了她。
就算我说了,她也听不懂。
但那些都,没关系了。
现在我是姐姐的小狗,这就够了。
“我们的生命是莫比乌斯环,总有人听到你的呼喊”是我很久以前逛小组时看到的一组粘贴诗,非常喜欢这句话,总想写点什么。
有时候感觉糟糕的事情太多了,会有自己都想要放弃自己的时刻,可那样的时刻,也许有个人,比你更想要拯救你自己。如果看文的你,需要这个人的存在,或是还没遇到这个人,我也希望我能做点什么。
最后,祝看文的你可以找到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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