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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旧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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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特罗是被豆面人一个电话叫来猎人协会的，电话里他虽然还是那个紧张得不行的样子，但与以往稍有不同。
“会、会长，那位女士来找你了…………”
本来尼特罗今天想翘班，但是豆面人这么说……
尼特罗摸摸胡子，看来这班还非上不可了。
豆面人一见到尼特罗便紧张地交给他一个信封：“那位女士说想见您一面，如果您确定愿意见她，拆开信封就行。”
然后他又拿出了准备好的文件：“她是今年的考生，这是她报名的资料和随行考官的报告。”
尼特罗倒是不急着拆信，他接过文件看了看。
“ho………还是vip考生呢，帕里斯通花样还真多，弄出个协专就算了，还弄个vip通道，猎人协会也没缺资金到这个份上吧。”
“这………会长，需要监控一下vip考生相关的流水吗？”
会长眼睛一眯：“随他去吧。”
豆面人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他扫过一些记录，红型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履历，甚至还按时缴纳着社保，精细得不像编的。尼特罗继续看着考试的报告，全面平淡得像水，最后也只写了句，副会长面试之后就被淘汰了，那场考试只淘汰了一个人，就是红型。
“副会长这样随意更改考试流程还无理由淘汰考生，也就是这位小姐没投诉，不然问题就大了………”
尼特罗淡定地喝了口茶：“豆面，你觉得帕里斯通为什么淘汰她。”
“我觉得，他应该是认出来荷茵妮斯女士，不想让她见会长您？”
“反了，是他不想让老夫见到这位………红型小姐。”尼特罗笑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和荷茵妮斯不是同一个人，副会长说不定是不想让老头子我失望呢。”
豆面想到那个把协会闹的鸡犬不宁的副会长，实在不觉得他会这么贴心。
“哦，你看，这茶梗立起来了。”
豆面人看去，果然看见茶水的表面浮着一根立起来的茶叶。
“看来今天会发生好事情啊。”尼特罗放下茶杯，拆开了那封信，豆面人本来想说些什么，看着那信封里的素描，最后什么也没说。
素描画的正是红型，就在豆面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画里的这个人眨了眨眼睛。
“！！！！”
豆面人当当当倒退三步，差点撞到墙上：“这这这………会长，这…………”
倒是尼特罗表情没什么变化，淡定地开口打了个招呼：“嗨。”
画上浮现一行字：“您现在方便吗？”
尼特罗点点头，就见画中的红型离画面越来越近，然后从那画中钻了出来。
黑色的线条翻涌、扭曲，挣扎着从小小的一张纸中涌出来，那线条在桌子上流动却不留痕迹，最后在桌子前汇成一个人形。
不过没人会在见到这一幕后还能把她视为人类。
念的确能做到很多事情，但面前的这个虚幻、由漂浮在空中的线条构成的平面物体，绝不是区区的念能力能做出来的。
依旧是黑白色的红型看见站在尼特罗身后紧紧抠着墙，感觉要被吓死的样子。也对他打了个招呼：“你好，秘书。”
这种场面豆面人敢出声吗，根本不敢。他绿着脸点了点头，但是因为本来头就是绿的，看起来好像也区别不大。
红型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了挂得很显眼的那张素描，笔触并不熟练，但也算传神地画出了红型和红发夫人共用的那张脸。
“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红型小姐。”尼特罗看起来和官网上的一样，有一点老人家特有的豁达，但更多的却是精明、狡黠、和压迫感。
红型点点头：“没错，我还有点后悔，如果早点来见您就好了。”
“哦？”尼特罗捋捋自己的胡子，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找红发女士。”对于这个对她至少没有敌意的老头，红型没有拐弯抹角，“副会长在面试的时候告诉我你的房间里挂着红发女士的画，我想要知道关于那幅画的事情。”
“说到副会长，他阴你的确是他的不对，看在老夫的薄面上，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尼特罗对红型眨了眨右眼，“他办公室在楼下，等会让豆面人带你去转转熟悉一下环境，记得给他留口气。”
看他这么拱火加明示，红型也有点傻眼，同时也有种被看穿了的心虚———她的确是打算找机会阴帕里斯通一手，但真没打算动手：“我没打算做什么，最多也就是可能会骂他两句。”
“那不就是在奖励他吗………”豆面人小声嘴了帕里斯通一句。
“没关系，也该让他长长教训，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他的想法来的。”
会长仔细看了看红型那张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个人确实没有红型好说话。他淡淡说道：“你和她果然不是同一个人。”
“我和荷茵妮斯女士吗？”
尼特罗望向窗外，他的办公室足以俯瞰这座城市，但他看向的，是更远更远的地方，那视线跨过海洋，仿佛抵达了那片至今还不为人知的大陆：“对，斯嘉丽=荷茵妮斯，她曾经是个真实存在于这边的世界的人类。”
尼特罗年轻时曾经两次去往黑暗大陆，对于那片过于严酷的大自然来说，与荷茵妮斯的相遇就太过于梦幻了。
黑暗大陆的海岸线附近从未安宁过，每日都有魔兽魔物再此徘徊，唯独那个清晨，荷茵妮斯徐徐从海洋深处走来，没有一个魔兽敢打扰这份宁静。
该怎么形容那位女士呢？
在瓷白的肌肤上流过的海水如同珍珠一般划过，美目微垂，从茂密的睫毛缝隙间流出慈悲的神色，唇色清浅，反倒显得一张绝美的脸上唯有一双翠绿的眸子格外夺人心魄，比这绿眼更惹人视线的，是她那因浸水蔓延在完美身体上的如血般鲜红的发。
如同两颗奉在白玉上的青提的绿眼。
如同雪地上蔓延开的血流一般的红发。
这便是尼特罗对她的第一印象。
尼特罗彼时还是壮年，醉心于攀登武学之至，除了武学之外的东西，他也不甚关心。那女人是他从没见过的，不，不如说，她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类都不一样。
并不强大、也不显得柔弱。身上没有肌肉和铠甲保护，却令人不敢靠近。不着寸缕，却只显得慈悲。那双璀璨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却没有看向他们，而是透过他们看向了他们的来处。
在黑暗大陆见到的人类，真的是人类吗？
是危险，亦或是一种幻觉？
那女人就那样站在海里，与尼特罗三人相望。
她并没有开口，三人却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没有语调，声线像是老人、青年人和孩童同时在说一句话一样，能听到多个音轨。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尼特罗与林涅和杰格对视一眼，面前的“女人”不清楚是不是人类，但的确是第一个在这遇见的能沟通的家伙。
杰格戒备地看向她：“1940年。”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说道，语调缓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在这里，活着的人不多见，这一百五十年间我也只见过几个人类而已。”
尼特罗三人不知道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能听出她似乎活了很久了，此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便选择了沉默。
那女人在远处似乎是审视着他们，隔了很久才慢慢说道：“你们很强大。”
是肯定句，但是带着莫名的危险。
“但是对于这里来说，仍旧不够。”
她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尼特罗见他似乎没什么敌意，便也远远地跟上了。谜之女走路不快，慢慢悠悠地在危险的丛林中散步，倒也弥漫出一股诡异的感觉，令人讶异的是，她经过的地方，之前那些在他们周围徘徊的魔兽纷纷作鸟兽散，似乎非常害怕那女人。
“你是谁？”林涅问她。
“我？”她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我是斯嘉丽=荷茵妮斯。”
这并不算回答，只是告诉了他们她的名字。
“呃，我是想问，你到底是什么？是人类？还是类人的魔兽？”杰格倒是大胆，直接便问道，荷茵妮斯倒是不见生气，她只是淡淡地回应，仿佛什么都无法引起她的情绪变化：“我以前是人类，现在………是………”
“'灾难'。”
回答完，前方的荷茵妮斯停下了脚步，似乎是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不像是天然形成的隧道，与其说是隧道，不如说是被某种手段在山上开了个洞，在这座成分百分百是岩石的山上的圆洞，内壁倒是光滑得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这是荷茵妮斯的杰作，那也很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魔兽那么怕她了。这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也不是魔兽能做到的。
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灾难”。
隧道并不深，也就20米的深度，站在洞口就能看见全貌，里面也算空旷，只有几个白布盖着的东西。
荷茵妮斯掀开那布，尼特罗三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这黑暗大陆能看到如此多的———画。
荷茵妮斯随手拿了三个小的画框递给他们三人：“拿着，希望你们能安全回家。”
那画能看出都是她的画像，红发、背对着画师，三个画框上雕刻着数字，分别是18、19和20。
“等等。”
专心听往事的红型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给你们的画该不会是红发夫人吧？”
尼特罗当然知道红型正在收集那些画。他点点头：“正是。荷茵妮斯送了我们画以后便送我们离开了，后来那个山洞和画都消失不见了。我们带着那些画之后，在黑暗大陆的那段日子倒是好过了很多，来闹事的B级以下的魔兽少了不少。不过我们后来再也没见过她。”
“可是，我不明白。”红型皱着眉头问道，“你们知道红发夫人能抵御魔兽的袭击，为什么不买走其他的画再去一次？”
“我们也去确认过，画回到这边的世界以后就只是普通的画了。”
尼特罗拉开抽屉，拿出了两个小画框：“这是老夫和林涅的，杰格的那幅，应该在揍敌客家。”
红型脑子里出现了一双没有任何反光的黑色猫眼：“揍敌客………不会是那个揍敌客吧………”
“杰格=揍敌客，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揍敌客。”
红型接过那两幅画，分别是18和20。她面色纠结：“您为什么要给我？”
“嚯嚯。”尼特罗笑着喝了口茶，“为什么不给你呢？你也算她的一部分，只是物归原主罢了。更何况老夫我早就知道你，很早很早，这些年一直在等着你来。”说着，他一指那张素描，“那是17年前，有个小子在莎诺的坟里画的。”
“17年前………”
如今是1996年，17年前正是1979年，是红型被挖出来的那一年。
尼特罗一提到小子，红型脑子里想起一个人，他没有写进报告里，是后来听阿芙佳朵女王提了一嘴才知道，当年的考古专家其实才12岁，如今也才29岁，的确是尼特罗口中的“小子”。
“当年负责挖掘的除了女王的负责人，还有个年纪很小的有猎人证的小孩一起进了莎诺的皇家陵墓。”
“对，那个小子曾经和老夫说过从莎诺的坟里挖出荷茵妮斯的画，所以看到你从莎诺来就知道你是谁了，这一点帕里斯通可不知道。”尼特罗说道，“那个小子叫金=富力士，当年的事情，你要是能找到他，说不定他也能告诉你点什么，不过他在哪连老夫也不知道，你只能自己加油咯。”
“我还有一个问题，尼特罗会长。”红型问出一个她早就想问的问题，“触及荷茵妮斯女士的人………真的都会死吗？”
“因为老夫还活着，所以你很好奇是吗？”
尼特罗大笑起来，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
“红型小姐，老夫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老夫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荷茵妮斯的目标并不是让所有知道她认识她的人都死，你作为她的一部分，不如好好想想她究竟想要什么。”
妈的，又跟我在这谜语人是吧！
副会长不说人话，会长老头也不说人话，红型内心翻了个白眼，猎人协会还有没有能好好说话的人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我要用什么来换？”
说实在的，这点真的太奇怪了，红型是尼特罗的话八成不会理自己，因为尼特罗知道得太多，红型能给的太少了。
尼特罗愿意告诉她这些，肯定也有他自己的考虑，就看红型要用什么来交换了。
“嚯嚯嚯，小朋友还挺上道的。”起初尼特罗只是抱着见见老朋友的心态见红型，毕竟人活到他现在这个岁数，认识的人里还活着的也不多了，但现在，他突然有了个新想法，“老夫还真有点事儿麻烦你，不过可能要等些日子，可能要很久，也可能很近，比起这个，老夫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红型一愣，“我……没什么想法。”
终于知道了荷茵妮斯的存在，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但红型却并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是有一些……不安。
自己的确是红发夫人的一部分，但越是了解，自己就越是害怕…………
为什么会害怕？
到底又什么好害怕的？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尼特罗会长，我并不想去黑暗大陆。”红型缓缓抬头，那线条在她眼中流动，尼特罗竟然从那无序中窥见一丝茫然。
荷茵妮斯的眼睛与她不同。
荷茵妮斯曾经是人类，她的眼里，什么都没有。
从来不曾是人类的红型的眼里，却有着人类的脆弱和欲望。
“我不去黑暗大陆，永远留在人类这边，又会怎么样呢？”
尼特罗闭了闭眼，想起曾经遇见荷茵妮斯的场景，再睁开眼，面前的红型就在破碎的边缘。那场景和现在面前的红型重合，即使是他，也没能将那句话说出口。
尼特罗心知肚明，红型总有一天会流向黑暗大陆，这是命运，也是必然。
但那句话开口却变成了：“嚯嚯，当然不会怎么样。”
红型神色黯淡，走向窗边：“我明白了，我会再考虑一下，会长要是想好要我做什么，打我电话就好了………谢谢您的画。”说罢，黑色线条逐渐随风消散，红型离开了这里。
豆面人见她走了，终于颤颤巍巍说出：“会长是想让她去黑暗大陆……对吧？”
“想是想，不过也要看她自己的意愿。”说着，他叹了口气：“刚才老夫还想着早点告诉她就好了，但早几年，她不一定会得出今天的结论。人类会随时间发生很大的变化，她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尼特罗凝视着那立起的茶叶梗，“既然她自己觉得自己可以是人类，就不再是工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章，十万字 庆祝一下终于出现了第一段外貌描写（真的不会这个）
感觉女主是时候做出一点变化了，无论是内驱还是外因，都在推着她前往黑暗大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