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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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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呢?!”
刚刚开/枪的武警跑过来,把对着褚谦爆锤的许畅风拉开,拧紧眉头,“觉得安全了就开始打架?你们这群学生能不能安分点!”
许畅风被武警按着,挣扎着朝褚谦唾了一口:“他活该!”
何然才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他抹把额头上的汗,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眼两位起争执的室友,左顾右盼开始寻找褚裴的身影:“褚裴人呢?”
躺在土地上的褚谦翻了个身子,忍着疼痛坐了起来。他面无表情,仿佛刚刚自己推下去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哥哥,没有一丁半点的愧怍之心。
打工人感应着思维链接的另一端,只接收到了一片空白。
毫无回应。
虽然决定让褚裴下去救人时,打工人便做好了失去一个大号的准备。但事实真正发生后,内心却有种古怪的空洞。
这种感受很难形容,他并不觉得伤心难过,但灵魂却像被生生地剜去一块。失去的部分将他和世界生生隔离开来,以至于他现在目视眼前一切,就如同荧屏上的帧帧画像。
注入内心的只有寂然和虚无,并无真实感。
褚谦有点恍惚,视线无焦点地朝向地面,好似在发呆。见此,许畅风的拳头又硬了。
“人在哪儿!你问他!”
他讥讽道:“褚谦,你可真是好弟弟啊。拿亲哥垫背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啊?”何然木楞楞地,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个皮肤黝黑的年轻武警听明白了,看向褚谦的眼神变得复杂微妙。
“什么意思啊?”何然瞪大双眼,磕磕巴巴地问,脸上满是不可置信,“褚裴?褚裴他……?”
被褚裴救上来的那位名叫黄瑶瑶的短发女生眸光闪烁地斜视着褚谦,发觉褚谦注意到她的目光时,赶紧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
他本该多少对此事做出解释,但理性冷漠地低语,人们并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地认知,相比他的陈述,他们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站在第三视角般,褚谦出奇地冷静。
他拂去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对室友的指责,和满含谴责意味的视线置若罔闻,语气平常得就像下课铃响准备去吃饭。
“警察先生,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呆着吗。”
年轻武警通过争吵中的三言两语大致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但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并未对此感到惊异。
在灾厄降临的短短几个小时内,人性崩坏造就的悲剧早已变得稀松平常。
褚谦的选择可以理解,就刚刚武警看到的情况来看,如果不关上井盖放弃那一个学生,他本人连同身边的同学或许都会被那个怪物吞入腹中。
但是,这个年轻男生的心态让他十分警惕。
害死自己的血脉亲人后,依旧冷静自持,不动声色。这样的表现不像正常人,更接近于自己曾经接触过的反社会人格罪犯。
“我带你去安全区。”武警压下心中的念头,对眼前几个学生说。
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希望将这样的潜在危险份子捎上。
但他是警察,职责让他恪守上司定下的规章制度,不对救援者作出区别对待。
武警背过身,眼不见心不烦,他对众人招招手,说,“跟着我,不要乱跑。”
走出被军警森严戒备的南门,他们坐上大巴和其他学生一起被护送到市郊,还隔着几里远,车内的人就能看到最终的目的地,一座高大且宽广的水泥围墙。
目之所及的建筑壮观又老土,说壮观,绵延千米高度数丈;说老土,灰不溜秋像乡下盖的土房子。
大巴停了。
下车后,黄瑶瑶踮起脚尖张望,“这里就是基地?我曾经经过过,以前都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武警沉声回答:“这就是为现在准备的。”
“但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没有人预测到大规模的畸变会这么快来临。”
队伍里的学生教师或多或少都有亲朋遭难,沉重的话题勾起了伤感的回忆,低沉的情绪相互传递,如阴云一样,笼罩在众人上空。
褚谦端详着这座灰扑扑的围墙,长达千米的直径让他确定了能容纳的大致人口。若没猜错,
这样的建筑内在市内不止一个,但想要安置所有的幸存者会多少有些勉强。
他由此想到两个号共同的父母。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平安到达安全区了吗?
天色暗沉,鲜艳的火烧云层层叠叠,仿佛融化的铜水,焦灼地流淌着,自天际浇注而下。它们滴落在高高低低的建筑群,为深沉的颜色鎏上一层耀眼却浅薄的金边,似乎要将一切消融在红日里。
水泥墙面的铁栅门缓缓升起,两位军人持枪走出与武警交接。交接完毕,武警乘着来时的大巴离开,继续救援工作,其余人则被带进了水泥围墙内。
经过一个长长的通道后,是一间大的玻璃房,外部有数十个人看守。玻璃房内的白炽灯光下,有不少穿着隔离服的医务人员来回走动,窗口处站了不少人,在依次排队抽血。
领头的军人介绍说,“现在我们在外墙,相当于隔离区。你们可能有感染的风险,必须先做检测。等下会给你们每个人发一套被褥,如果抽血检验合格,就可以安心进入内墙了。”
话语在人群中引起骚动,一阵交头接耳过后,有人举起手提问,“如果有问题会怎么样?”
军人的面容温和,言语却如腊月寒冬,“我们会开枪。”
褚谦心道:这话说得,出人意料得直白啊。
部分人的脸色倏地变白了。
“我们将一切坦然告知并非为了吓唬你们。”军人继续说。
“这种变异的感染能力极强,这一点,相信所有人都已经见识过了。我们不得不做出选择,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自军人说话始,就有人蠢蠢欲动。话已至此,终究有人忍耐不住,突然转身往出口狂奔,只听砰砰几声枪鸣,奔跑中的身影一晃,扑倒在地,殷红的血液从身体下蔓延开来。
跟随在队伍尾部的另一位军人上前翻开尸体,反复检查后,对战友点头说,“确认无误,是即将变异体。”
物伤其类,与褚谦一道的许畅风等人见状脸色铁青,还有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轻学生已经忍不住含泪呜咽了起来。
“紧跟指引,不要随意走动!”军人挥手呵斥道。
尸体被拖走了,血液很快被清洗干净,地面焕然一新。面对玻璃房外的持枪看守,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匆忙工作的医务人员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余光都没分给这里一丝一毫。他们的效率很高,前方的队伍长度肉眼可见地缩短,一刻钟后,便轮到了褚谦等人。
给褚谦抽血的是一名黑蓝异色双瞳的男医生,外表很是俊朗,模样也年轻。他举止熟练地拿出针管,小心翼翼地扎进褚谦的小臂。
无事发生。
“嗯?”医生疑惑地发出一个短音,下一刻,颜色正常的血液从针管中涌了出来。
短暂的惊疑化为释然,医生麻利地将血液样本采集好,整齐放入试管盒内。
回头看,刚才那个漂亮的年轻男大学生已进入正式的隔离区,只能看见一个清瘦挺拔的背影。
异瞳的医生长嘘了口气,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摇头感叹,“真是自己吓自己,还以为又要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