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不去仙山也幸福》幻，虹殿

43、千年一击

　　翌日，九祸带来了凤栖所需之物，袭灭天来亦给了凤栖一样东西。凤栖见是封印术，也不多问，道：“如此，凤栖便为魔界先行打理北域……”

　　“有劳汝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凤栖回礼。“女后，我们这就走了，魔界若有需要，可随时传召。”

　　“去吧。”

　　袭灭天来道：“汝等此行，中原方面必定有所留难，必要时，吾所赠之物会是保命符……”

　　“多谢魔者。”

　　凤栖辞别九祸与袭灭天来，与吞佛童子、任沉浮出了魔界，凤栖道：“我们第一站不去圆教村三地，你们莫声张，跟我来……”凤栖说完，化光而去。

　　任沉浮与吞佛童子对视一眼，紧跟而上。

　　凤栖三人第一站去了天荒山，他以魔龙心血引当地龙根波动，获得天荒山龙根。吞佛童子听他说起过此事，对他此种作为没什么意见。只是……

　　“天荒山龙根消失，会有什么影响？”

　　凤栖想了一下，“应该没什么，我只取了一段龙根，失去这点儿龙根，天荒山地气近期可能会减弱，但假以时日便会恢复。再说……天荒山地气充足，这点影响会不会表现出来都难说……”凤栖说着，收好龙根，消除取龙根的痕迹，道：“嗯……我们去鎏法天宫吧……”

　　“且慢……”吞佛童子拦着他，“三人一起行动目标太大，贸然前往只怕对今后的行动很不利。”

　　任沉浮道：“吞佛战将说得对，不如我们先定好对策，再分头前往三地，之后按计划行事，这样就算咱们三人消息不通，也不会影响魔界计划。”

　　凤栖想想也是，道：“也好……”他在身上摸了一阵，“还好这次出门我早有准备，圆教村问题不大……”说着，拿出在圆教村得到的剑雪血液，从中析出圆教村地气，又取出龙根，将地气融入龙根中，手画法印，融入魔龙心血，口中咒语不停，一刻钟后，龙根宛若活物，蠕动不已。凤栖将此物交给吞佛，道：“我知道圆教村你熟悉，你到圆教村后将它放到圆教村地脉中心，我事先设好术法，龙根会与圆教村地脉融合，九九数内，确保圆教村地气完整，之后就不用管了。”

　　“我明白了。”

　　“至于笑蓬莱……那里暂时不动……任沉浮，麻烦你先去一下鎏法天宫，”

　　任沉浮道：“鎏法天宫？”

　　“嗯。等鎏法天宫事了后，再去笑蓬莱……”

　　“也好。”

　　“鎏法天宫本身就有龙根存在，难的是如何在正道眼皮子底下将魔龙心血融入其中……”

　　任沉浮道：“凤栖公子不妨将术法设好，到了鎏法天宫后，我会见机行事……”

　　“也好……”凤栖指间引血，画出术法，自言自语道：“鎏法天宫圣龙之气与佛气并存，加入魔龙心血只怕会引发剧烈冲突……”他灵机一动，催动元功，将儒门华威之气劲融入其中，看着双方相抵相融，最终归于和平，这才以封雪名招冰封术式，交到任沉浮手上，“我暂时将术法封印，但，我的功力有限，一定要在冰封化解之前将术式放到鎏法天宫龙根上……我现在将龙根探测的法印画到你手上，到了鎏法天宫，一切就靠你了……”

　　任沉浮伸出手，看着凤栖画完术法，道：“既然事态紧急，我就先告辞了，有事再联络。请！”任沉浮说完，化光离开。

　　吞佛童子道：“我们也走吧……”

　　“好。”凤栖与吞佛童子同时化光离开。

　　凤栖化光来到瀚海原始林，刚站定便见月才子谈无欲缓缓走出，凤栖心中一惊：赦道？！！他镇定地躬身见礼，道：“前辈，久违了。”

　　谈无欲道：“我在此等你很久了……”

　　凤栖恭谨道：“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谈无欲见凤栖态度疏离，知道凤栖因为九峰莲滫之事，对正道偏见颇深。他和素还真反复斟酌、揣摩凤栖心态许久，认为凤栖感怀剑雪无名生平，对正道念及旧情，就会出现在圆教村；若对过往不悲不怨，心性自由，则出现在笑蓬莱的可能性大些；若介怀过往，对中原正道心怀偏见，就很可能选择瀚海原始林；如今看来，凤栖目前心态对素还真所为之事最是不利，看来，必要时真要采取非常手段了……想到此，谈无欲微微皱眉，道：“我、素还真、莫召奴分别在瀚海、圆教村、笑蓬莱等候，我是最不愿意看到你出现在这里的……”

　　凤栖道：“我想到你们会来找我，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我在魔界算是外来人员，很多事情他们都不会让我接触……坦白说，我在魔界只见过叶小钗一次，那一次，他穿着斗篷，整个身形都隐在黑暗中，要不是有人介绍，我都要以为那只是个人偶了……”

　　谈无欲不为所动，“我相信你说的。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叶小钗的状态，我只是希望，能再见到那个问我剑邪经历的少年，那个在九峰莲滫上虽然悲伤却仍为人指路，身心明净的侠者。”

　　凤栖摇摇头，轻笑道：“月才子，你知道魔是什么吗？”他定定的看着谈无欲，“——心生执念，便入魔道。我一出世，便一心复生剑雪，此念逾久逾坚，早已偏执入魔，你所说的少年或许存在，但那位侠者，只怕是你们一厢情愿的臆想……”

　　谈无欲闻言，微闭了眼睛，似思索，似惋惜，似挣扎，两人间的气氛紧张、犹豫、反复。“魔界复活的剑邪，还是剑邪吗？”

　　凤栖笑了一下，刚要说话，眼前的谈无欲突然消失，凤栖身形前倾，想要往前方急掠，被人锁住右肩，制住后腰要穴，他只觉得一道劲力进入丹田，体内真元顿时被封，功体涣散。他一个踉跄，被人从身后扶住。谈无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或许你说的对，心生执念，便入魔道，但我们不能看着你在魔道沉沦……至于复生剑雪，总会有办法的……”

　　凤栖略带惊惧的看了谈无欲一眼，挣扎着挥开他的扶携，与他拉开五步的距离，两人相对站定，讽笑道：“要我感谢你手下留情吗？”

　　谈无欲面上木然，压下心中百味杂陈、痛苦无奈，“弦首曾与我说起过你，我之前以为他说得太过，现在看来，你在魔道浸染太久，已经沾染上了魔之狡诈矫饰、偏执激越。”说完也不等凤栖回应，背身道：“瀚海之内，你可以自由活动，这里目前没有危险，瀚海之外，我会设下禁制，阻止你继续沉沦魔道……明日我会再来看你……”说完便化光离开。

　　凤栖被月才子软禁在瀚海原始林，他真元被封，功体被制，武力与术法均不能使用，他试了好几种术法，均无法与外界联系。凤栖擦擦额上的汗水，暗暗庆幸瀚海原始林只需要埋入龙根，再利用之前魔界遗留的魔气，就可以与笑蓬莱、圆教村地气相接，这三地地气会沿着他先前所设的阵法走势相合相生，进而影响整个北域。‘还好月才子手下留情，让他能够在瀚海自由活动……’凤栖花了三天勘测瀚海地形，最终决定将事先准备好的龙根埋入瀚海圣水所在地。看着瀚海地气隐隐闪出金色龙息，舒了口气：女后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北域地界的归属！凤栖暗暗思索：虽然和女后说了收纳北域的办法，但现在不能出瀚海，吞佛童子、任沉浮那边的待遇只会更差，应该也指望不上……还有谁可以帮忙……

　　“啊！”凤栖惊喜一声，从身上找出寒梅君的符咒，道：“师尊……”千万不要失效啊……

　　符咒上发出荧蓝光芒，“何事……”

　　“啊，太好了，有用！”

　　寒梅君声音顿了一下，“汝在何处？”

　　凤栖听寒梅君语气有些急，心中感动，一股委屈的情绪腾升上来，消沉道：“瀚海原始林……”凤栖话音刚落，身边空间一阵波动，寒梅君出现在瀚海原始林当中。

　　凤栖吓一跳，“师，师尊……”

　　寒梅君上下打量凤栖，“真元被封，功体被制……”说着剑指一出，就要给凤栖解除禁制。

　　凤栖忙道：“不用……师尊，这个我留着有用……”凤栖见寒梅君沉着坚定的眼神中带着不赞同，忙解释道：“魔界需要我来吸引中原的注意力，日月才子劝我带他们入魔界，我没同意，他们封我功体一方面是让我不能在为魔界做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我在他们的控制下。而我不想被他们烦，顺势而为，让我吞并北域的计划顺利进行……”凤栖自信的笑道，“师尊，他们要是知道我突破禁制，不仅会再来烦我，还会派很多人来限制我的自由……”

　　寒梅君双眉微蹙，指间发出一道剑气，道：“这道剑气潜伏在汝体内，汝若改变主意，将他收入气海便可冲破禁制。”

　　凤栖只觉得这道剑气入体后毫无感觉，不由暗叹他师尊分寸拿捏的好，笑道：“谢师尊……不过，师尊，我这次联系你，是有件事想要求助……”

　　“说……”

　　“事情是这样……”凤栖将他想要将北域纳为己有，目前有无法出面的事情说出，“师尊，我应该怎么做？”

　　“期限？”

　　“啊？”凤栖一时理解不了寒梅君的意思。

　　“多久之后北域归你？”

　　“哦……”凤栖道：“三月之内。当然，之后也没有关系。”

　　“吾知道了。”寒梅君说完，一挥袖，身形消失，只余余音渺渺。“此事汝不用操心了。”

　　凤栖想拦都拦不住，“哎，走得好快……”他看着寒梅君消失的方向，“师尊，我一个人好无聊啊……”

　　凤栖的无聊没持续多久，日月才子几乎天天都要来看看他，就算他们不来，也会让秦假仙等人来看看，除了他们，儒门天下的人也会三不五时的来看看他，乐监司混在这些人中间，每次来了都不说话，弹一曲便走。众人只当乐监司同情凤栖，为他抚琴解闷，就算她天天来，也没引起任何人的疑心。只有凤栖真正佩服起乐监司的琴艺。

　　原来乐监司以琴音为媒介，引凤栖入幻境，两人在幻境交换意见。通过乐监司，凤栖了解到吞佛童子利用一步莲华的计策，成功取得日月才子的信任，在圆教村过得悠然惬意，圆教村已有百名魔界子民入住。笑蓬莱的情况与圆教村相差无几，日月才子似是顾忌与魔皇的契约，并没有多为难任沉浮……乐监司笑道：“反倒是凤栖你负责的瀚海，一直毫无进展……不知道魔界会不会怀疑你的用心。”

　　凤栖也笑，“乐监司认为呢？”

　　乐监司叹息，“小凤栖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她拿出一封信件，“这是我与前辈商议出的北域收购计划……你看看可行否？”

　　凤栖看信沉吟间，乐监司又叹道：“你不知道我们有多为难，前辈本来自己收购北域，后来，龙首趁着昭桥主与尹桥主去青梗冷峰商议事情，秘密隐去此事，又以个人名义加入其中；陆掌史也说，凤栖你帮助儒门良多，既然是你的事，我们六位御史怎么也该帮点儿忙，不然显得我儒门太过凉薄。我本来不想插手，但想着书监司说，这个就当是长期投资，这时候借钱给凤栖，等之后要加倍索赔，我一想有钱可赚，也就同意插一手……”乐监司笑吟吟道：“凤栖啊，等北域产生效益，一定要记得还钱，嗯……利息不多，就五分好了……”

　　凤栖抬眼看他，“你不如去抢……”

　　“哎呀，‘抢’是多么不华丽的字眼，怎么可以用在我身上，我们真的只是在江湖救急，不如这样吧……”乐监司奸笑着走近凤栖，揽着凤栖的肩，低声耳语道：“异度魔界真能在此地立足，等一切安定后，吾儒门要优先教育权……”

　　凤栖头也不抬，“这我可做不了主，魔界有自己的育人理念，观赦生童子等人便可见一般，再说，魔者还想着天下一统后废除三教，一统宗教信仰呢……”

　　乐监司垮下脸，哼一声，“那你还是准备还钱吧，五分利一分都不能少。”

　　凤栖轻笑了声，不置可否。与乐监司再商议了具体细节，同意了乐监司的收购建议，通过她找了北域数人作为代理，收购土地，迁徙百姓，金钱方面有龙宿、六监司和寒梅君资助，此事进行的还算顺利。中原方面只知道北域百姓厌恶魔界，不愿与之共处，陆续迁徙别处。三月后，北域表面混乱一片，实则已归凤栖所有，凤栖对此非常满意。只是，中原对他看管严实，这个好消息并不能传给魔界。

　　这日，谈无欲来到瀚海原始林，他一来也不啰嗦，道：“我来执行任务，顺便为你带来两个消息……”

　　凤栖不愿与他交谈，并不答话。

　　谈无欲接着道：“消息一，伏婴师被四奇之一的墨尘音打成重伤，中原与魔界的缔约破局了……”

　　凤栖斜眼看他，讥笑道：“这不是设计好的吗？没什么好意外的……”

　　谈无欲满目的失望无奈，“消息二，袭灭天来用三教灵玉开启仙灵地界，封魔圣器千年一击现世，袭灭天来得知被一步莲华摆了一道，怒不可遏，扬言一个月之后踏平中原……”

　　凤栖微微皱眉，道：“一步莲华算不算说诳语呢？”魔者应该早就从吞佛童子口中得知此事了，怎么还……

　　谈无欲道：“与其关心圣尊者，不如想想你的处境……”谈无欲上前两步，刚踏入瀚海地界，便被一道气墙挡住，谈无欲无奈，也不硬闯，“凤栖，魔界气数已尽，只要你打开魔界赦道，我与素还真可以保你平安无事。”

　　凤栖闲闲的道：“以日月才子的秉性，我不作为，你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不然，就凭这小小的阵法，怎么可能挡得住月才子？”凤栖袖中的手，捏了个法决，慢慢催动真元，试图让法决传到魔界，但他真元受制，一动便痛如刀绞，额上渗出冷汗：不知道魔界现在情况如何？

　　“凤栖，我耐性有限……”谈无欲不耐道：“中原这一战势在必得，你要是不识时务，我就算心痛，也只能动手……我的任务，带你去赦道……”

　　乍听到谈无欲此言，凤栖心思一动，“赦道……中原这是要杀我了吗？”心中默念寒梅君姓名，与他相约在赦道会面。

　　谈无欲看他样子，气他沉沦魔道，执迷不悟，以魔心度君子，又怒又气，“只是用你交换叶小钗……”又想到凤栖三世经历，柔声道：“以你的重要性，魔界不会对你不管不顾！”

　　凤栖轻笑一声，“你想多了，从我出现在这里，便已经是魔界弃子了，月才子这般通透之人，应该比我更明白才对啊……”

　　谈无欲拂尘一挥，凤栖身前的阵法立时破碎，谈无欲上前，点住凤栖周身穴道，“无论如何，我们总要试一试……”

　　凤栖不再说话，被谈无欲带离瀚海原始林。

　　武林局势瞬息万变，此时已与凤栖被软禁瀚海之前大不相同：朱闻苍日与萧中剑行走江湖，萧中剑到底没抵得住朱闻苍日的交友攻势，与之成为挚友；伏婴师丝毫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找到四奇之二后处处挑衅赭杉军，成功激怒了墨尘音，好在昭穆尊当时在场，没让墨尘音将伏婴师打死，被他逃回异度魔界，伏婴师利用此事，指责中原不遵守约定，公然毁诺，挑起异度魔界与中原的战争；同一时间，袭灭天来用三教灵玉打开仙灵地界封印，“意外”中了一步莲华与一页书的设计，让封魔圣器千年一击现世。袭灭天来自知被摆了一道，扬言一个月之内，魔界大军席卷中原。至此，魔界中原和平缔约破裂。

　　玄宗四奇于傲峰十二颠围困朱闻苍日和银鍠鲸武，一页书、法门教祖殷末箫、南朱雀莫召奴等人在双子峰布下千年一击之局，牵制袭灭天来及魔界主力大军，日月才子带领其余中原正道，准备攻进异度魔界。如今双方都已箭在弦上，就等一个契机。

　　凤栖被月才子带到赦道外，果见日才子正与伏婴师隔着赦道交涉，他悄悄引动寒梅君留在体内的一道剑气，无声无息地冲破月才子所下禁止。

　　月才子一手制住凤栖，在日才子身前站定，朗声道：“凤栖可是异度魔界的大功臣，用他来交换叶小钗于魔界而言并不吃亏……”

　　“呵呵呵……”伏婴师低沉邪笑，“中原正道的正义，真要用鸠槃族鲜血才能成全吗？吾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