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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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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炉灶烧的旺,站在灶前的翠娘不断翻炒着刚从地里拔出的新鲜菜苗。
“当家的,今日这对夫妻倒是长得细皮嫩肉,比昨日那位富家公子好太多。”
灶台前满满烟火气,另一旁的炉灶还焖着饭,不过是些粗粮混合而成。
听到翠娘这么一说,往炉灶中添柴禾的二虎不耐烦瞥了她一眼,“昨天那个家伙没让他逃吧?”
“饿了一整天,想来他也没那个力气逃跑,更别说还用粗绳绑着!倒是今日那两人看着衣着不凡,我们当真要对他们下手?万一惹了不该惹的……”
“婆娘就是怕这怕那!”二虎不屑嗤笑,“一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另一个娇滴滴的女郎还是个瞎子,你说我们村里头这么多人在,就算他们真死在这里,会有谁知道?”
得了二虎这番话翠娘并没有多放心,虽说这种活计做了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纰漏,可万一呢?
……
房屋简陋,桓瑾铺好床让兰若仪先坐下休息,见她脸色微红不由觉得好笑:“怎么了?”
“方才他们说只有一间房,我们当真住一间?”
“他们说我们是夫妻,不住一间不是徒惹人怀疑?”桓瑾深深凝了她一眼,刻意压低嗓音倾身到她耳旁,低语,“卿卿在怕什么?”
声音沙哑低沉,缱绻咀嚼着新取的爱称,闹得兰若仪又是脸红。
“好了,别怕,今晚你睡床。”
桓瑾见好就收,也知道她的脸皮有多薄,若是真惹她生气那才叫得不偿失。
左右昨夜尝了甜点,今晚还有要事做,退一步并无不可。
“我睡床的话,瑾初你……睡哪?”
“有木桌和椅子,都可以歇一晚。”桓瑾解释完,将行囊里的干粮取出放到她手中,“卿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可要记好,将这东西吃了垫垫肚子,然后假装身子不适在屋中休息,哪里也不要去,记住了吗?”
听到这里兰若仪立即意识到不对劲,“瑾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她就想到收留他们的人,“他们……是坏人?”
坏人?
桓瑾勾唇,这些人的手段在他眼里根本不够看,若是这样,那他算不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嗯,你别担心,只要好好待在房间里就不会有事,记住只有我回来才能开门。”
桓瑾第一次对她叮嘱这么多,可偏偏具体情况什么都不说清楚,兰若仪暗恨自己双眼还未恢复,否则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拖他的后腿。
桓瑾哪里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抬手抚平她蹙起的禾眉,温声开口:“卿卿这是担心我?”
“只有我们两人,我自然担心你。”
她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然而那全是基于他的身份是“萧琮”,一想到昨夜鹰隼送来的纸条上写的字,眼底隐约浮现的杀意愈来愈重。
没来由,兰若仪觉得后背隐隐泛凉,哆嗦了一下身子。
“冷到了?”桓瑾将她微凉的手捂在掌中,“等到了下一处镇子我去买手炉,眼下只能暂且忍一忍。”
兰若仪点点头,总归什么都听他的就好。
桓瑾临走前将房门关好,又让她用桌子抵在门后,想了想将随身的匕首递过去:“收好。”
触手冰凉,摩挲了一下形状兰若仪立即心领神会:“瑾初,你把这个给我你怎么办?”
“不用这个我也有办法。”
桓瑾交代完朝着二虎和翠娘所在的厨房走去,还未入内二虎就端着菜走出来,和他碰了个照面。
先是愣了愣,二虎很快反应过来:“公子这是饿了吧?正好饭已经做好,对了,公子的夫人去哪了?”
桓瑾温雅一笑:“夫人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等会儿可否劳烦二位留一份给她?”
“当然没问题!”
二虎并不将兰若仪放在眼里,左右一个女人还是瞎子闹腾不出什么事来,只要解决掉面前这位文弱书生就好。
此时星河高悬,黄泥糊的墙面斑驳,灯芯伴着冷风摇曳。
翠娘起身将门窗关好,热情招呼着桓瑾用饭。桌面的饭菜很简陋,糙米饭和新炒的菜苗以及一碗汤。
翠娘讨好着说道:“寒舍简陋只有这些菜,委屈公子了。”
桓瑾没多说径自拿起筷箸夹菜,翠娘和二虎的眼神直勾勾落在他身上,几乎他每吃一口就要看一眼。
一连吃了几口,桓瑾弯唇,“二位不吃吗?”
二虎连连摆手:“公子给了那么多的银子,等公子吃完我们再吃也不迟。”
“是么?”
桓瑾意味深长笑了笑,过了片刻蓦然手一松筷箸掉在桌面,随后整个人眼皮耷拉下来两眼一闭,直接倒在木桌。
二虎等了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刻,高兴和翠娘说道:“你看我就说这是个蠢货!快快快,去把村子里其他人叫过来,连着放在柴房里的那个家伙明儿个一起宰了吃肉!”
“我就知道当家的厉害!”
翠娘夸了一通,欢天喜地跑出去喊村子里其他人过来。
二虎正打算把桓瑾捆绑起来,只是取绳的瞬间回过头的时候却见原本应该昏倒在桌上的桓瑾不见踪影,蓦然,他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强烈的预感催促着他事情发生变故,必须快点离开此地!
脚刚踏出门槛一步,脖颈传来一阵剧痛,他睁大眼惊愕看着眼前这个举止谦和温雅的公子,此时公子逆光而立,唇角隐约浮起的笑意似鬼魅。
他分明吃了下过迷药的饭菜,为何现在却……
“你或许不知从小到大我试过许多毒药,这种区区迷药对我而言根本无用。”桓瑾居高临下望着流了满地血的二虎,目光轻蔑森冷,如高高在上的神佛俯瞰着蝼蚁,“本想着她在此只要你们不动手或许可以饶你们一命,现在看来你们自寻死路那便怪不得我。”
插在喉咙的筷箸被他拔出,殷红粘腻鲜血将白衣胜雪的衣袖染上嗜血红痕。
他如地狱修罗般沐浴在清冷月华之下,茕茕孑立,姗姗来迟的村里人错愕望着他衣襟上的鲜血,还未作鸟兽散,一阵带着浓浓血腥味的凛冽寒风吹过,所有人訇然倒地,双目圆睁,再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