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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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婷扶着床沿，慢慢地立起。受伤久卧的身子难免虚软，需要适应一会。
手掌处传来轻微的酸痛，她垂眸望向右手，昨日她本也打算试着下床的，偏偏欲起身时听到一声尖叫乍起，手下一个打滑，差点就栽下床去。
摇摇头，陆婷泛起一丝笑意，目光顺着手背落在袖子上，随即转为苦笑，这般鲜艳的红...竟是异样的别扭。
扫过身上的衣衫，不由踌躇地望向半掩的门扉。出去么？穿成这样会不会太招眼？呵，没料到她竟因一身衣裳起了畏缩之心，说出来怕不叫大家笑话。
看着门户敞开处投进的光亮，她轻缓地移步。反正此处不分男女老少皆着红衣，也无需顾忌太多。
跨出门槛，陆婷微微一愣。不由地抬头，晴空灿烂，风拂过脸颊亦是温暖宜人，可满眼...怎会难见一丝春色？
踏上屋前还算平整的路，她分神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谷并不是很深，倒是山壁连绵，乱石很多。房舍基本以石搭建，散落在不同方位。间距隔的远近不一，离她所居处最近的一座房舍也在五丈以外......
没有多考虑，她顺着路朝不知延伸何处的方向走去。一路走过，没有碰上半个影子，陆婷渐渐自在起来，放松地走走看看。直至脚步开始艰难，才发觉似乎走得远了些，停下来呼吸已是异常紊乱了。
身侧立着一块大石，她一手扶在石上，一手压上胸口，抬眼找寻可以歇脚的地方。
手下的凉湿残留着昨日大雨的痕迹。入目依然是一片光秃秃仿若生了绣红的石头，她无声叹息，连所居之谷都是这般的...
怪异。
扫了一圈，陆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块断面平整的石头上，正好被阴影笼罩着。
稳稳气息，仍是有些轻喘，是走得远了些吧？举手擦拭额上沁出的汗，她微微皱了眉，歇一下还是回去的好，毕竟是初愈的身子，急不得的。
转出大石，阳光突地洒上面孔，她难以适应地侧脸眯眼，同时张开一只手遮住那刺眼的光线。
透过光线迷离的指缝，眼角余光模糊地瞥见一条长身玉立的侧影。
凤翥在她现身时转头，这是自回谷第一次见到她。红衣似血，穿在她身上竟是另一番风情。
当初会捡回她已是他人生中的例外，但既然伸了手，就没有半途而弃的道理。也因此他回程途中首次使用马车，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回到谷里。将她交给迎来的香婆婆和百灵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
不过，想起百灵这几日益发灿烂的笑容，他的目光柔和了些，这次破例也算不枉了！
眼睛渐渐适应了太阳的光度，陆婷放下手，静默临风的身影在她视线里清晰。
一袭白衣仿佛反射了淡淡的光辉，在一片暗色中无比显眼，映得腰间那一抹红更是艳的夺目。看向她时脸上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随意，五官俊美挺秀，风姿清朗。
对上他的眼，她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下，背脊僵直，再也移不开视线......
凤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那样隐透着企盼的压抑完全破坏了她的温婉。
“落草鸡——”一声不耐的呼喝打破静寂。
话音未落，凤翥衣袖轻挥，一块面盆大小的石块疾疾飞向高处刚沾地的红色身影。
红影急急往后飘出，顺势劈出一掌，霎时碎石迸裂四窜，其中一颗竟直直朝着陆婷而去。
因龙腾的喝叫惊醒，调头间，耳边传来一种划破空气的尖锐声，陆婷不由心惊。待看清，石块已近在眼前，她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被两股力道挤出的石头。
一阵风拂过面孔，却并无该有的疼痛和冲力。她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拳头慢慢地翻转向下，然后张开，石块从那掌心坠落。
白色的袖因风微拂，有着阳光穿透的清香，在石块落地的闷响中优雅地撤离她的视线。
侧过头，迎上那双漂亮的眼。这个距离，更是清楚可见那若点墨的黑流转着犹如宝石的粲然，陆婷再次失神......
纵是这般的红，也不能为苍白容颜添上一丝血色，越是近，越是分明。精致的五官似雪雕般，让人生出会晒化在这艳阳下的恍惚。凤翥淡淡的扫过，眼皮微敛，覆去眸间神思。
“该死的落草鸡，你整天招摇着伪善的面孔去荼毒外人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残害同门？！”龙腾身形一展，落在他们前方，忿忿指着他大吼。
“我再没见过比你更阴险毒辣的...人了......”话音断在那愈见和悦的笑意中。
“蒽？”凤翥挑眉，笑若清风舒朗，眉宇间再添三分柔润。目光在他脸上轻顿，示意他可以继续。
龙腾不甘地瞪他一眼。
凤翥毫不受影响地在他的瞪视下悠然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
“你送这位姑娘回去。”醇醇的嗓音和雅清淡，很是好听。
“我要出谷！”对着再次起步的背影，龙腾真是恨到牙痒。
头也不回地，凤翥的声音浅浅响起，“时候还不到。”
“凤翥！”龙腾气急败坏地低吼，心头郁气翻搅。
唉，凤翥站定，仰首望天。
“我要出谷！”见他收住脚步，龙腾加重语气。
白色的身影背对着他，沉默了许久，就在他不耐烦欲再次出声的时候......
“收尸...”凤翥终于和缓地开口，轻悠悠地似叹息，“是件很麻烦的事。”
愣愣看着他步伐不急不慢地行于阳光下，白衣晃眼，龙腾总算回神，怒意爆开。
“可恶！你什么意思？”
“凤翥！！！”
凤翥却仿若未闻，渐行渐远。
龙腾有火无处发，只能徒然地瞪着他的背影，挫败地扭头吐口闷气，瞥到立在一旁的身影，这才记起陆婷。
闭了闭眼，再睁眼，怒意平息了许多。看向一身红衣的女子，却发现她一脸的恍惚，对着那只落草鸡的背影出神。
皱了皱浓眉，龙腾摸着下巴，看看远去的凤翥，然后又回到陆婷脸上，不懂那眉角眼梢的凄意是因何而起，挂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点碍眼。莫非她之前和那只落草鸡......
茫然的视线撞上他的，怔了下，很快恢复正常，亦敛去了那分脆弱。脸上的微笑温婉了整个人，龙腾不由地有丝惊异，其实她不笑时有股自然的清冷，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貌。
“龙公子。”
见她轻轻点头，冲自己打招呼。龙腾摆下手，“唤龙腾就可以。”
注意到她一脸疲态，接着道：“你先歇会，我再送你回去。”心底忍不住将凤翥又骂了一回。
“麻烦你了。”陆婷也不多作客气，走往先前寻好的地方。
等她坐好，龙腾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仍是暗自打量着她，虽然十多年没出过谷，却也知道这副容貌算得上美丽了。最难忽略的是，尽管这般的虚弱，那眼中依然透着坚强。血魂谷的红衣穿在她身上，倒是出奇地增了她的美丽，以至于那讨厌的红也变得顺眼。只是她的苍白也更加的凸显......
这样的女子落难，坐视不理的人只怕少之又少吧？只是对于凤翥,这些......是不够的吧？
“笑公子？！”
低呼入耳，龙腾望去。她正好抬起头，一脸的震撼，眼睛直直看过来，带着微微的不确定。
“什么？”他皱眉，疑惑地问。她刚刚说的是......他努力地回想刚刚传入耳中的字眼。
震撼只是片刻，陆婷对着一脸迷惑龙腾，冷静地搜寻相关的记忆。
凤翥。
笑公子...凤翥？
当凤翥这个名字和那张温雅如玉的笑脸重叠瞬间，一道灵感划过她的脑海。
对了，就是笑公子。难怪她会觉得这个名字熟悉，原来是曾经听到过。
“笑...公子？”龙腾试探着开口，是这三个字吧？
陆婷点点头。见他茫然的表情，也不禁迟疑，莫非只是同名么？
“是谁？”这笑公子是何方神圣？他不解她怎会突兀地提起，还满脸的震撼。
“凤翥。”她轻轻地说出名字，不意外他的怔愣。
“凤翥？”龙腾讶然扬声，“落草鸡？”什么时候的事？
“嗯。江湖上流传的消息是这样的，事实如何就不知了，或许只是同名。”陆婷简单地回答，声音因中气不足软软的。
“我看错不了，嗤！”这三字用在落草鸡身上，不是挺贴切。他撇撇嘴，典型的笑里藏刀。
大概是错不了吧，姓名相同的可能很多，但不是谁都能轻易成高手的。垂下眸，她兀自沉思，没想到江湖中最是神秘的笑公子是血魂谷的人。
‘宁惹阎王怒，莫招公子笑。’想到江湖上流传关于笑公子的一句话，由此不难想见江湖人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了。陆婷眉头微蹙，眼前浮现那和若春风笑容，最后凝聚清晰的只剩那一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