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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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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问宿令,他肯定是不愿意的,福伯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他最清楚福伯的斤两,福伯小事都马马虎虎,更遑论为魏国公夫人准备寿辰礼这样的大事。
福伯不过是宿令拿来控制管家权的一个借口罢了。
倘若这样的大事真的落到了福伯头上只会让他慌乱,可是宿令看向晏姝若,晏姝若一如往日般笑得温柔,在等着他下个论断。
宿令不愿意机会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溜走,福伯不行,难道他还不行吗?
宿令半开玩笑道:“姝若说话可要作数的,连我都不敢轻看了福伯,这桩差事交给他,只会办得漂亮。”
那就是已经同意了,晏姝若拨弄着腕上的镯子,漫不经心道:“那是自然。”
那就且看是怎么个漂亮法吧。
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晏姝若起身,理了理方才坐乱的衣裳下摆,宿令问她:“你要出去?”
晏姝若的朋友不少,成亲以后也多的是人家递来帖子,她三天两头地就要出去,对于这一点,宿令已经司空见惯。
宿令上下扫了晏姝若一眼,“怎么不穿新做的那件?”
晏姝若移动步子,近乎伏在宿令肩头,晏姝若周身的香气就萦绕在宿令周围,晏姝若道:“侯府来了人,母亲邀我去城外的庄子。”
晏姝若语气稍顿,她微微低头,雪白的脖颈清晰可见,“而且,宿郎不是说了,那样漂亮的我,你一个人看见就好了。”
宿令的眼皮跳了跳,他刚要伸手揽住晏姝若的腰,晏姝若已经直起身,往外走去,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香气也渐渐消弭,仿佛晏姝若从未来过一样。
这可真是笑话,这是他和晏姝若的屋子,自然都应该是晏姝若惯用的香料,宿令走到门口,刚好瞥见晏姝若身姿绰约,已然走远了。
宿令捻了捻衣角,他想,要是晏姝若识点儿抬举,他也不是非要和晏姝若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的。
比方在权势滔天、铲除侯府之后,留下晏姝若,做个宠妾,那也是极好的,毕竟夫妻一场。
宿令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停在他的身上,让他如芒在背,宿令循着感觉找过去,找到了廊上的晏晏。
这个一向寡言的丫头,盯人的时候仿佛是狼盯上猎物,要一口咬断脖颈才会罢休,宿令泛起一阵凉意。
他正想要同晏晏理论的时候,晏晏又从廊上消失了。
跟她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好像时时刻刻瞄着宿令的幽灵。
宿令摸了摸已经冒出冷汗的后颈,他暗暗思量,总要叫晏姝若将晏晏发卖了。
这些个丫头,都是晏姝若的羽翼,尽数铲除了才好叫他宽心。
庄子上只有晏姝若一个人,晏姝若径直走进了内室,手往前一伸,自有人将东西递到她的手上。
内室里一片安静,只有晏姝若翻动书页的声音,忽然晏姝若的手停住了,她的手指按在那一行字上,与前世一样,晏姝若不由得挑了挑眉,“他买庄子了?”
候在一旁的人一向沉稳,晏姝若问,他就答:“是。”
“他用的谁的银子?”
账上只记载了宿令于六月二十五的时候购买了一座城西的宅子,至于用的到底是侍郎府的银子,还是侯府的银子,上面并没有提到。
“属下吩咐人去查。”
晏姝若挥了挥手,那人刚抬起的脚步又放了下来,晏姝若将账本搁置在一边,她道:“不必去查了,找个利落的账房先生,将账算清楚。”
她和宿令成亲之后,两方的账便牵扯到一起,宿令要想做点什么,轻而易举。
晏姝若叩了叩桌面,她不笑的时候周身都是冷的,“宿令其人,便是我侯府的一分钱,也别想占有。”
小姐以前每每来,也是对宿令诸多不满,但到了今日,候着的人却本能地察觉到了一点不一样,小姐对宿令不上心,这份不上心不是饶过宿令,而是宿令在她情感之外,即使是死,也激不起她心中一点儿波澜。
“是,小姐。”
“还有一件事……”
上辈子,晏姝若也跟如今一样,早早知道了宿令干的那些事情,她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她眼里揉不得沙子,自然也不会放过宿令这样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晏晏会杀了宿令,晏晏到底为什么要杀了宿令,是他们之间有过往的仇恨,还是……
晏姝若不由得想起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直白的,不加掩饰的,晏晏随时可以拔出匕首捅死宿令。
“找人盯着晏晏,顺便查一查她的过往。”
吩咐完这一点,晏姝若还是不放心,“如果晏晏对宿令动了手,一定要拦住她,但不要伤她。”
宿令要死,但不能死在晏晏手上,更不能带着户部侍郎,被皇帝器重的身份去死。
他虽不清楚其中关联,但他生来就知道,他是小姐的人,他要做的,就是遵从小姐的命令,“是,小姐。”
从内室出来,外面耀眼的阳光驱散了几分晏姝若心中的压抑,回城时,她特地吩咐马车走了北边,北边鱼龙混杂,多的是奴隶贩子,晏晏就是在那边被她买下来的。
晏姝若想起第一次见晏晏的时候,晏晏是被一鞭子活活抽醒的,那拿鞭子的大汉见她醒了,便喜笑颜开,连声吆喝着,“看吧,看吧,还活着呢,各位客人,这样貌美的小娘子可不多得。”
有好几人都在问是什么价位,逐渐清醒的晏晏露了个狠厉的眼神,吓得那些人根本不敢上前。
大汉见晏晏坏他好事,又举起了鞭子。
晏晏身上还在火辣辣地疼,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侯府不缺伺候的丫头,晏姝若的院子里就有不少的人,但晏姝若就是要了晏晏。
她只要朝晏晏伸出手,晏晏就会收起所有狠厉的表情,乖顺地将下巴搁置到她的掌心里。
这让晏姝若想起猫,一只为了她乖乖收起爪子的猫,她喜欢这样的人。
当时晏晏还没有名字,晏姝若便做主,给了她“晏晏”二字。
晏是晏姝若的姓,却既是晏晏的姓,又是晏晏的名,晏姝若大概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侯府里的人虽然多,她身边的人也不少,甚至还有父亲从出生起就为她准备的人,可只有晏晏,是她真心想要的,是她一手带出来的。
晏晏与其他人都是不一样的。
晏姝若下了马车,由车夫陪着往那奴隶贩子处走去,那大汉跟前同往昔一样热闹,大抵是又来了些不错的奴隶。
只是大汉背过身子,在与什么人说话。
那人侧着站,抱着手臂,眉间犹如凝结千年的冰,晏姝若一顿——
晏晏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