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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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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若成亲那日,晏晏看着喜婆拿着剪刀从小姐和宿令的头上剪下两缕头发,而后将它们绕到一起,装进了盒子里。
晏晏那个时候不明白其中意思,还是水玉看她盯得入迷,为她解释,结发夫妻原来就是这样。
两缕头发缠到一起,放进盒子里,就真的能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小姐就会和宿令恩爱到白头吗?
晏晏第一次流露出不屑的情绪,她不信这样的事情,当时她的匕首仍旧放在她的身侧,想要什么,就要主动去争取,这是她模糊的记忆留给她的。
对物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晏晏握紧手里的青丝,那些青丝已经缠绕到了她的手上,她慢慢地理清楚,和着那片桃叶,贴着心口放着。
她会告诉宿令,不是结发就可以,背叛小姐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距离消息送来只剩两日了。
侍郎府。
宿令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好,得知晏姝若没有在府里之后,他的脸色就更差了,坐在屋子里一声不吭,活像个人偶,远远地看着,还怪吓人的。
傍晚点灯,明晃晃的烛火映衬着宿令阴沉的脸色,吴妈妈问:“姑爷,可要传饭?”
宿令抬眸看向吴妈妈,“她不回来了?”
“小姐每每回去,夫人总要留她用饭的,姑爷不必等她了。”
宿令原本就没熄的怒火烧的更旺了,他冷声道:“出嫁从夫,即使是尊贵如公主,也没有三五日就往娘家跑的。”
难道晏姝若一个侯爷的女儿,能比公主更尊贵更有权力?
这样一番冷嘲热讽,吴妈妈不可能听不明白,外头的水玉和香冬更是愤愤不平。
吴妈妈放下手里的火折子,她发起火来,说话很难听,和平日那个一见宿令就毕恭毕敬乐呵呵的她全然不一样。
“姑爷,请你看清楚形势,原本你是要入赘到我们侯府的,全赖圣上器重,我们家小姐喜欢,我们家小姐金枝玉叶,那是侯爷与夫人的掌上明珠,你要是受不了,”吴妈妈冷哼一声,“请便。”
她是希望小姐与宿令和和美美,但假若宿令心里藏着这样的心思,她会先出来替小姐敲打敲打,没了侯府,宿令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个下贱的婆子,也敢这么对他说话,他随随便便就能打发她,但侯府的阴影笼罩着宿令,在他计谋得逞以前,他不能得罪吴妈妈。
宿令缓和了神情,笑起来道:“妈妈误会了,我也是一时情急,胡说的。”
既然宿令已经示弱,吴妈妈也好说话,会给他台阶。
“姑爷在我面前胡说不妨事,可不要到小姐面前去胡说。”
“是,是。”
“小姐是不会回来了,香冬、水玉,去吩咐厨房传饭。”吴妈妈双手往身前一摆,行了个礼就出去了,只剩下委曲求全连牙都要咬碎的宿令。
宿令刚刚用完饭,晏姝若就回来了。
“今日怎么没拉马车回来。”
“母亲是要塞好些东西给我,只不过我说快要入山避暑,她才罢休了。”
“小姐回来就好,不然我要愁今日新做的绿豆凉糕没人吃了。”
吴妈妈说完,水玉就凑了上来,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各色花样的绿豆凉糕,水玉的手巧,每年都要做些应季的糕点。
晏姝若伸出手,拿了块糕点在手里,轻轻咬下一口,对上水玉期待的目光,她点了点头道:“不错,没有去年那么腻了。”
水玉抱着托盘自得道:“去年小姐你说太腻了,我今年特意少加了些蜂蜜。”
“做得好。”
晏姝若从围着她的丫头中探出头,看向宿令,明知故问道:“宿郎,原来你也在啊。”
宿令:“……”
他走到晏姝若身边,勉强一笑:“是。”
“正好你在,我还要与你说件事情。”晏姝若接过晏晏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屋子里的人都很有眼力地退了出去。
那些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散,屋里陡然变得冷清了不少,宿令对上晏姝若的眼睛,其中半分笑意也没有。
宿令不由得抖了抖身子,他硬着头皮问:“怎么了,姝若?”
“我今日同阿芸出去,坊间传遍了我们侍郎府的笑话,还有人议论是父亲的授意。”
“怎么会是父亲的授意,为我解围的还是父亲。”宿令急着解释,要是真的把晏钧牵扯下来,还不知道圣上会如何动怒。
“宿郎,你心里明白就好,当时是你向我保证,福伯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我信任福伯,更信任你,”晏姝若轻描淡写地看向宿令,“可宿郎,你真让我失望啊。”
“姝若,单子明明拿给吴妈妈看……”
“你是觉得吴妈妈换了你的单子,还是觉得跟了我这么多年的吴妈妈没用啊?”
晏姝若最是温柔,如今这温柔刀割起来也是刀刀致命。
宿令心里发麻,明明是他拿捏住了晏姝若,怎么如今反过来了,对上晏姝若探究的目光,他只好道:“我没有。”
他倚仗的是晏姝若的喜欢,他不能没有这份喜欢。
晏姝若软了口气,“福伯是个不中用的,以后就别用了,说回来,宿郎你总该帮衬福伯一二,有你在旁边盯着,也会好些。”
宿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能告诉晏姝若单子他已经看过了,上面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他同意的吗?
宿令内心里翻涌得厉害,他不能将这件事拿去同晏姝若辩驳,不然晏姝若只会轻飘飘落下来一个福伯无用,你更无用。
他不是无用,他只是不知道官场深浅,连圣上都夸他是难得的可造之材。
“是我粗心了。”
宿令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是晏姝若第一次见他情绪外露得如此厉害,她在心里冷笑,要想占据上风,就得先发制人。
“不怪你,你这些日子忙着云州水患的事情,也是我大意了,明知福伯第一次办事,却还如此懈怠,不亲自盯着,这才闹出这样的笑话。”
晏姝若越说眼眶越红,到了最后,已经是落了泪,泪珠宛如明珠一般挂在晏姝若姝丽的脸上,烛火遥遥相映,映的是美人面。
宿令心疼坏了,明明是晏姝若信任自己,明明是福伯不中用,怎么反倒惹得晏姝若伤心难过。
宿令卷起袖子,轻轻点在晏姝若的脸上,“怎么会是你的错。”
他痴迷道:“我的姝若是这世上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