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续写之人月圆》绛雪耐冬

41、感同身受（中）

　　医院门口。

　　王沪生推着轮椅上的刘慧芳，左右张望：“你说，这换了新院长到底不一样，看这外观、这布局，前面台阶也改没了！”

　　“跟上回来确实俩样了，”刘慧芳笑着应了声，随即回过头看着西装革履的丈夫：“对了沪生，不是说度假村工程这两天要验收了吗，你给我撂这儿，赶紧过去吧，这生意别谈不成了……”

　　“那怎么行？要是咱姐见你自个儿挪到诊室，又得呲了我一顿……”王沪生嘀咕着，还是推着慧芳朝里走去。

　　王亚茹坐在办公桌前，围绕最近接收病例和助手们讨论起了神经心理学的临床运用。

　　“那主任的意思是，患者赵爱党的重度腰椎滑脱，与她长久以来厌烦、焦虑的心理状态也有关联？那接下来的复位手术是不是也要注意……？”小马在旁边举着本子问了一句，还想继续围绕议题研讨，看到门口有人招手。

　　“慧芳，你们过来了？”王亚茹站起身来，“正好我安排调配了最新的检测仪器，你们试试超声修复功能……”说着，她领着他们来到了一旁新设不久的神经中心检测室。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腿部灵活些？”王亚茹扶着慧芳下来，

　　“其实，现在你可以尝试逐步摆脱轮椅，依靠下肢功能和单侧拐杖行走，开始可能有点疼，但每天行走的频次和时间都要增加，沪生也要记得……”王亚茹交待着，看着弟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哎，病人家属，你这是又心猿意马了？”她敲了敲手里的本子，瞪了弟弟一眼。

　　“大姐，沪生一会儿还有个验收讨论会，估计想着要怎么准备呢，”慧芳在一旁笑着解围，“甭担心，我这儿都记好了。其实在家，我也尝试走了几次，可不知为何，最近总感觉腿下面不得劲……”

　　“术后恢复还是有些慢了，”王亚茹诊断着，坐到一旁写起病例，写着写着又瞥了旁边弟弟一眼，“

　　王老板，看来是你的项目步入正轨了？”

　　“姐姐您就别笑我啦，不一直都在正轨上嘛！”王沪生孩子似地摸摸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

　　“对了，中午还有个会，你们先诊着，我去去就来，有些材料还需要股东这边签字……”

　　“行，我把注意事项写好，晚些你回去再看，离最终康复只有一步之遥，我们都不能懈怠，”王亚茹认真道，“另外，也希望王老板在忙碌之余，能多关注一下爸爸的身体！”

　　王沪生耳朵里挂着姐姐的叮嘱，快速拦了辆出租车赶到工地现场。

　　“对了大姐，关于咱爸的身体，我跟沪生这两天正商量着……”看着沪生走远，慧芳扭过头来，仔细看着王亚茹递过来的病历本。

　　“怎么了？”王亚茹抬起头来。

　　“是这样的，大姐，关于爸爸的病你和罗老师也给我们讲了，还是很需要人在跟前陪着伴着。这思前想后，我和沪生还是觉得……我俩回到爸爸身边能好点儿。你这也快生了，还要为爸爸忙上忙下，总让我觉得…怪不落忍的。我这恢复也差不多，在家怎么也能照应……”

　　“这……”王亚茹听到这里，看着对方目光里的真诚，一股暖流涌入心田。

　　最近一段时间许是月份大了，她总感觉自己越来越焦躁、疲惫、从未有过的力不从心。

　　，想到每次回家都惹来爸爸的一番担心问候，甚至有几次爸爸还拄着拐杖到了二楼对她嘘寒问暖……这么看来，留在小楼反而让她成了爸爸的困扰！

　　这么想着，王亚茹充满感激地看向慧芳：

　　“家里还有英子，你和沪生能回来的话再好不过，爸爸之前的心脏病也要关注下了。只是刘大妈如果一个人在家……”

　　“那姐就甭担心了，燕子不是从海南回来了吗？最近她要换工作了，整天在家研究着呢……”刘慧芳听到这里，善解人意道。

　　“那好，我提前安排一下。”王亚茹说着，盘算起接下来的事情。

　　×大中文研究所。

　　评上“1986年度榜样人物”以来，罗冈的办公室里多了不少系统内外采访人员，毕竟是教研员界为数不多的市级表彰人物。

　　“寻常一样时光里，因有师心便不同。我想，对于新时期的教学，要时刻铭记“把美德带进教室，把世界带进教室”，即使我们处在最平凡的岗位，也要让教育生活有情有义、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儿，”罗冈坐在一把牛角椅前，对着几位采访的记者娓娓道来，

　　“这像什么呢，就好像我们播种了一颗美好智慧的种子，也总希望他们都能悄悄地生根、发芽、开出美丽的花朵，结出丰硕的果实，这也将是一位教育工作者最衷心的寄语！”

　　“好，感谢罗□□的深刻解答！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等你们把初稿写好了，也都提前给我们看看，校对校对……”一旁的办公室主任老钱看着罗冈眼里的示意，忙对这些记者说着，大家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钱大姐，我总觉得这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如今的荣誉宣传有些过了……”罗冈看着记者们纷纷离开，对这活动的组织安排者念叨了句，“其实我们做的本就是最普通的园丁工作，一旦大肆对外……”

　　“那您就有些多虑了，罗□□！”钱大姐笑着向前一步，把刚拿到的榜样人物证书和信封装着的厚厚一沓奖金放到罗冈桌上，

　　“可能您还没听说吧，最近咱们学校出台了最新的人才激励办法，如果各项条件符合的话，□□级别也能破格提拔为教授职级！我们这边不是也想着给你争取……”

　　“那可能就有点远喽，”罗冈笑笑，收起了证书和奖金，顺便把准备好的请假调休表拿给主任，“钱主任啊，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教授申请需要资历、能力，也需要时间的积累。眼下您看，还是先给我把这调休表审批下？”

　　“哦……罗□□，您是想把今年的假期集中在四五月份，那这个月和后续的寒暑假可有得忙了！我也跟其他老师商量一下，怎么统筹这个时间安排……”钱大姐说着，拿过调休表研究起来。

　　“那就麻烦您了，未来两个月，家里确实有些事情处理一下，所以我想……！”罗冈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期待的笑容。

　　带着这副期待的笑容他等到下班，随即拿着刚发的奖金到商场给家人每人一样礼物，晚饭前其他人的依次分发下去，只把妻子的留到了最后。

　　“关于刚才提到的事情，你怎么看？”回到卧房，王亚茹脑子里还是想着关于沪生慧芳回来的事情。

　　“亚茹，你看爸爸都同意了，我觉得，也只能这样考虑！你如今这上楼都费力多了，也是不让他老人家过多操心……”

　　“那也只能这样……我们勤跑着点吧。”王亚茹敲定主意后，面色有些痛苦地瘫坐到床上。

　　“是哪里不舒服了？”罗冈凑上前来，递给她一个精美的黑色礼盒。

　　“还好，腿又开始抽筋了……”王亚茹说着，掩盖住身体不适，提起兴趣接过礼盒，“你又买了什么？”

　　“这不是评奖了，礼物人人有份，你拆开看看！”罗冈说着，看着对方笑笑，笑着笑着想到什么似的，从一旁床柜找起维他命和钙片来。

　　“呦，香水！”王亚茹慢慢打开盒子，是一瓶半透明香水，她轻轻喷了点，凑到鼻子跟前闻闻，“好像还是法国牌子，不好买吧？”

　　“贵妇人！听你念叨过几次……”罗冈说着，拿了钙片过来，“吃点这个吧，小田说对你抽筋有效！”

　　“又是营养药啊？晚上不是刚吃了排骨、鳝鱼，都补多少钙了，我可不想生个巨大儿出来！”王亚茹说着，并没有接对方的药，而是把玩着把香水放到一旁，这沁人心脾的味道总算让她心情好了些许，盒子上的一行烫金小字“终身美丽，永恒优雅”也让她心里舒服不少。

　　最近随着浑身上下各种不适，她莫名焦虑担心地有些厉害了。

　　“亚茹啊，看你最近吃不好睡不好的，有时候想想，我真是……”罗冈看着对方脸色憔悴的样子，有些心疼地凑上前来帮她捏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王亚茹看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敏感起来，

　　“你该不会，是后悔留下他了？”她捧着肚子揉了揉腰，忍受着耻骨一阵阵的疼痛，半开玩笑半当真地问。

　　“没有！只是看你这么辛苦……”罗冈有些心情复杂地回复着，感觉对方的异样后收住了嘴。

　　“罗冈，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告诉你一句，现在就是不要你，我也不能不要他了！”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穿透岁月的哽咽。

　　“没没没，你真的误会了！”罗冈赶忙继续纠正道，“我只是在怪自己……不能多替你分担一些……”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最近亚茹的情绪随着身体的变化有些不太稳定，他总要做那个抚平情绪的人！

　　只是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了句，这些年来，总归是低估了母亲对孩子自始至终的付出与爱，那是身为父亲，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沉默许久，看对方心情平和稳定多了，他才缓缓说了一句：“离预产期越来越近，是不是也要提前考虑，申请休假？”说着他拿出了自己获批的请假单递给对方。

　　王亚茹接过单子，瞄了几眼：“看这个样子，倒是你要休产假了！”

　　她的心情总算由阴转晴。

　　“陪护，陪护！”罗冈笑着解释，继续凑上去给她捏了捏腿，这才注意到对方脚踝往上轻轻按下去的时候，一按一个凹陷的小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