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续写之人月圆》绛雪耐冬

3、典型（下）

　　姜中杰的手术整整进行了六个小时，虽拼尽全力，由于脑部受损严重，已陷入长期昏迷状态。
　　“大夫，求求你们再救救他！”家人们得知结果，在手术室外堵着，哭得呼天抢地。看到王亚茹和几个助手出来，更是将他们围得团团转。

　　“我们已经尽力了。”助理小马和小李挡在主任前面，解释的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无力。他们当然清楚，这位病人的治疗远没有结束，长期昏迷也是中枢神经中心要攻克的难关之一。

　　“可这里不是全国最好的医院？还是你们手术中出了问题？……”绝望过后是无头苍蝇一般的哀怨。“不行，我们要找院长！”“我们要申诉！”

　　“谁想申诉？可以直接到我办公室。”一阵充满磁性的男中音传来，一位看起来高大魁梧、约莫近五十岁的男子出现在手术室前，看起来稳重而不失风度。

　　王亚茹在手术台前站了半天，觉得脑子有些眩晕。此刻循声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庞引入眼帘，果如所料，欧阳瑾回来了。本院当年医术最精湛、作风最优良、最风靡众人的欧阳大夫。

　　院长办公室的门关了十几分钟，再开门，家属们悻悻地回到危重病房了。
　　“王主任，你还是一如当年，专挑硬骨头啃。”看着王亚茹敲门进来，欧阳瑾站起身来，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院长履新第一件事，就为我们平息风波。除了惭愧，我没什么好说的，”王亚茹把手里的请示递给院长，“目前由中枢神经中心继续接管昏迷病人的术后治疗，可能是最好的选择。”

　　“看来我院对标美国，设立这一机构还是很有远见的。还有你，十几年不见，还是那么优秀！”欧阳师兄放下架子，接过请示签了字。

　　“都是为了楚主任当年的寄语，”王亚茹也象征性寒暄了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嘛。”说完这句，她不再过多逗留，拿着资料离开了。

　　夕阳西下，她带着复杂的心情赶回小楼。姜中杰如今成了这副样子，她要如何告诉爸爸，告诉沪生？
　　罗冈比她早来了一段时间，如今正陪着王父边看电视边聊着国家“863”计划落实的事情。很显然，这一科研计划制定时相关部门征求了王子涛的意见，翁婿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正是兴头。
　　“亚茹，你才下班？罗冈都来了半天了。”王子涛这次没喊错人，笑呵呵地喊着女儿过来一起陪他们看电视。
　　“爸爸，沪生在吗？”王亚茹脱下外套，坐到罗冈旁边，四处望望。
　　“哦，他在书房学习。最近买了不少书，说是项目要启动了……”

　　王亚茹听到这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随即走到沪生的房间。

　　“什么，杰哥出事了？他可是下海经商的典型、先驱……我说这几天都没联系到他！”王沪生听到姜中杰变成植物人的噩耗，哪里还有心情看书。
　　“完了完了，全完了！我的度假村项目要凉啦！”他说着，胡乱把书推到一边。

　　“你小点声，不要惊动爸爸！他最近身体不好……”王亚茹低声训斥了句，随即看到那桌上书籍的名字，《成功学秘籍》、《经商的法则》、《时代的潮流》、《第三次浪潮》……
　　她到底有点心疼这个弟弟。

　　“慢慢来，我都说了做生意不易，哪能一蹴而就，”她心里责怪着弟弟的鲁莽，还是忍不住安慰，
　　“我跟你们研究所领导打好招呼了，实在不行，就再回去上班罢。”
　　“哼，我就不回！杰哥要是不行，我再找找其他人。姐，我早晚会向你们证明，王沪生也能闯出一片天！”王沪生拿起那本《时代的潮流》，暗暗发誓。
　　长江后浪推前浪，看谁倒在沙滩上！

　　“那……就祝你好运，”王亚茹听到这里，为弟弟的抗挫能力有所提高表示欣慰，“但还是友情提醒，慧芳那边……”
　　“我知道怎么处理的。”王沪生说完这句，又瘫坐到了椅子上。

　　“不吃了晚饭再走？英子做了罗宋汤……”王父和罗冈聊了一堆国家大事，意犹未尽，看着女儿女婿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一脸不舍。

　　“改天吧爸爸，竹心过几天回来了，大家聚聚！”王亚茹说着，和罗冈一起走出了屋子。她有点担心沪生在饭桌上失控。

　　“亚茹，你是有什么心事？”回去公车上，罗冈陪她一路站着，低声问道。
　　“你想听哪件？”王亚茹一路无言，下了车后才说出这么一句。

　　“我们先回家，到家再说！看来今天罗太太有愁事。”罗冈笑笑，搂了搂她的肩膀，他们俩人在暮色中加快了归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