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毒玩物》李尹儿

11、云雾访踪

　　冥流走后的第二天,君再来茶庄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光影先是黑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直冲进来,一把雕龙宝剑砰的一声砸在茶庄的木桌子上,差点把桌子砸裂了缝,茶庄里的人一见这主就不是好惹的,有眼力健没眼力健的通通一溜烟跑光了,待人都走光了,从门口又悠哉哉的进来一个穿着红黑相间丝袍的人,长袍一甩,坐于茶庄中间.
　　"老板娘,来壶这里最好的茶."
　　芸娘先是傻了眼,接着捅了捅跟她一样呆若木鸡的小二,命他泡壶好茶去,然后带着一脸讪笑走到来人面前点头哈腰道:"这不是毒魂堂的毒堂主么,来这真是让鄙茶庄蓬荜生辉啊."
　　默朱影脸上挂着笑,环顾了四周,拱手道:"客气,客气."
　　这时店小二颤抖着双手,端着茶递到默朱影桌前,由于太过紧张,手止不住的晃悠着,一不小心,一滴水渍洒落到默朱影上好的丝绸上,立于默朱影身后的光影立刻二话不说抽出利剑对准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的小二,而一旁的芸娘也看得额头直冒冷汗.
　　默朱影仍是笑着挥了挥手,轻轻抿了口茶不在意的道:"光影,不要这么暴力嘛,我们是来喝茶的."
　　光影这才收起了剑,小二腿软的几乎是爬着下去的.
　　"向你打听个人."默朱影抬起头,用他泛着微光的双眸盯着芸娘,芸娘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知道冥流在哪吗?"
　　芸娘没有吭声,默朱影也不急,他不急不徐的品着茶,待到再次把茶杯磕于桌上时,一杯茶见了底,脸上的笑意也已经没了,他冷道:"别等到想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说不了话了."
　　芸娘的腿一下子软了下来,默朱影说话的音调不高,却透着丝丝寒气,阴柔刻骨,能让人从头凉到脚底心,那种惧怕也是由心而生的,她用手撑着桌子,颤抖着双唇,心里默默的祷告,冥流呀冥流,是芸姐对不起你!你千万别怪你芸姐呀.
　　她的手慢慢举向西边,薄唇里吐出三个字,"云雾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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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雾山山如其名,山脚下绿意盎然,春寒不变,至半山腰却已云雾缭绕,放眼难忘远处景致,流传怪医什凌的小屋就在这半山腰至山顶中间的某处,冥流爬了一天山,早已累得腰酸背痛,想他堂堂梅城第一庄的大少爷何时受过这种罪?
　　想起来怨恨之情又油然而生,这都要怪那个默朱影,莫名其妙的掳了他,莫名其妙的要他试毒,不然如今的他仍然过着游手好闲春风得意的舒坦日子呢.
　　哪用的上要来爬这鬼山!
　　想事出神的时候,冥流脚下一滑,整个人仰面栽了下去,他撑着泥土刚要爬起来,就看在离他几尺远有一条胳膊那么粗的毒蛇正吐着信子,不友善的盯着他,冥流的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要知道,在这无人问津的山路上,被毒蛇咬了那就等于被上天抛弃了.
　　毒蛇和他面对面僵持着,冥流一动都不敢动,就怕惹怒了那个瘟神,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毒蛇已经按耐不住性子,一点一点往前游移,冥流挪动着屁股也一点一点往后倒退着,这时毒蛇猛地冲了过来,就在冥流闭起眼睛,以为死亡将至时,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疼痛感,他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那条毒蛇的身体在离他一米远处被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立刻跳了起来向四处张望,这时一个背着箩筐的少年从树丛里走了出来,把匕首从蛇体上抽了下来,习以为常般利索.
　　"你是谁?"少年把匕首抽回腰间,不友善的瞪着冥流问道.
　　冥流哪管人家刚救了自己,一个小娃娃也敢这样嚣张的和他说话?他也不友善的瞪了回去,"你又是谁?"
　　少年皱了下眉,"是我先问你的!"
　　冥流立刻回道:"所以你要先回答我啊!"
　　少年被回的语塞起来,低头思考这奇怪的逻辑,半响才抬起头来,"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
　　"你干嘛老学我说话!"少年被冥流的态度惹得有些急躁起来.
　　"你回答我我不就不学了."冥流瞪大眼,一副无赖样.
　　少年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怪人,他哼了一声,索性不理冥流甩头背着箩筐朝山上走去,冥流也懒得理他,各走各的呗.
　　时至半晚,冥流终于看见了半山腰上唯一的一所小木屋,他兴奋的跑了过去,叩响了门,半响后,门开了,从里面露出一个熟悉的脑袋.
　　"是你!?"冥流大吃一惊,屋里的人竟然就是白天救过他的那个男孩,男孩一见他露出不欢迎的表情刚要关门,冥流一把拦住,"你住这山上?"
　　"不然呢?"
　　"那你知道一个叫什凌的人住哪么?"说不定他们还是邻居呢!
　　男孩定了定神看向冥流,双手环胸抬高脖子说:"你找他有事么?"
　　嘿!这孩子果然知道什凌在哪,冥流顿时来了精神,刚他路过屋外院子时就看到了,院子里晒着各种从山上采来的草药,再环顾这屋里,桌上也散乱着各色药材,这孩子说不定就是什凌的小学徒也不一定,这一琢磨,他也不管男孩同不同意径自走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了竹椅上,正好歇歇.
　　男孩见他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拿起门口的扫把就打了过去,边打边说:"我让你进屋了么.给我出去!"
　　冥流站起来边挡扫把边说:"小娃白天是我不对成了么,我承认错误,哥哥给你赔不是了."
　　没想到这男孩一听反而更气了,"你叫谁小娃呢!"
　　"这还有别人么?"
　　没想到那男孩一仰头说:"我可比你大多了!"
　　冥流笑起来,"咱实事求是点行么,不过为了找到那个怪医,行,我叫您哥哥行么."只要能告诉他怪医什凌在哪,让他叫他爹爹都成!
　　男孩一听放下扫把,正经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不仅比你大,你要找的那个什凌,也就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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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天色不早了,再不出发恐怕..."光影在默朱影身后担心道.
　　而反观默朱影,在客房里悠闲的品着茶,根本没有上山的意思,这更让光影着急了,如果冥流的百毒不侵之体没有了那他们这么久的心血不也白费了.
　　"主人...!"
　　"光影,你先回房吧."
　　"这...?"从下午起,默朱影先是让芸娘给他们腾了两间空屋,住了下来,光影虽然不明白主人在想什么,但也照办了,一直等到入夜,主人也没有任何上山的打算,他实在不明白主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默朱影抬起头,看着一脸疑惑的光影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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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别跟我开玩笑了行不!就你这一小屁孩,想骗哥哥我还嫩了点!算术我还是会算得."
　　"到底要怎样你才信!"怪医什凌仍是带着孩子天性,非要眼前的人相信他的话不可.
　　"我给你算本帐啊,十八年前我老娘带着我来这时那个什凌十多岁吧,那现在,他怎么着也得三十左右了吧."
　　"是二十九!"什凌正色道.
　　"对,二十九..."冥流一愣,笑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呢,说的好像你就是他一样."
　　"我本来就是什凌!"什凌哼了声,又突然思索起冥流刚才讲的话,"你说十八年前你母亲带着你上山?"
　　"对...对啊...?"
　　"你叫冥流?"
　　冥流一惊,瞪大双眼看了面前的小不点好一会,不可思议的呼着,"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母亲叫骆海棠!"
　　莫不成又碰上个算命的!冥流惊异的想,不,难道他面前的人真的是传闻中的怪医什凌,冥流一这么想,就开始绕着圈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这个从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草药香味的男孩了.
　　什凌得意的哼了声,"现在相信我是什凌了?"
　　冥流点头,"相信,相信的很,只要你能给我治好了我什么都信."
　　什凌也不回话,开了门,走到屋外,似是在回忆十八年前的过往,他望着皓月低语,"当年看着你母亲抱着你从这条路下山时,天上也高挂着这轮明月,那时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再回来!伴着这轮明月一起."
　　"你还会算命啊..."冥流插了句嘴.
　　十八年前的月亮还是那轮月亮,历经了千年万年仍是不会改变,十八年前暗香黛玉的女子却已随着她的泪滴闭了眼入了土...
　　谁又会记得,那流光异彩的玉上滑落过的泪痕,谁又会记得,她唱起那首首童谣时,唇角挂着的凄美笑容...
　　什凌回过头来,虽是一张十来岁的孩子脸,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属于一个孩子的,他凝重的对冥流说:"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