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我结婚了》安少宇

15、小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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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主要就是告诉她不要再将我的电话告诉白家的人，否则这个手机号换的毫无意义。
　　我妈又搬出了那套曾经是一家人理论。
　　我真的是听的够够的了，我也不想在吵这个问题，直接挂了电话。
　　傍晚我接到了管家的电话，他说家里的都东西收拾出来了，问我要不要回去取。
　　我说：“不要了，也不是我的，你们处理了吧。”
　　他说：“还有一些首饰。”
　　我说：“不要了，你们处理了吧。”
　　他说：“睿睿想您了。”
　　我说：“不要了，处理了吧。哦哦，你说孩子啊，哎呀，那可太遗憾了，我没有探视权啊。”
　　他说：“我今天在寺里看到您了，您记着今天是睿睿去看奶奶的日子，想在那里看看他是吧，您要是下次想见，我可以在停车场等您。”
　　我说：“……”
　　我现在属实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这个白家人，是不是总裁的下堂妻小说看多了，每天只要是看到我就编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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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挂了管家的电话决心下次万一再去拜菩萨，我就工作日上班的时候去，我感觉菩萨兴许是周末不想上班，这我求的事儿，他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啊。
　　晚上周末加完班的杨诗棋路开车过我家，顺便来取自己那天借给我的衣服和首饰，我让她留下一起吃晚饭，虽然我也没有什么厨艺，但杨诗棋自己做的东西也只是生命维持餐而已，反正都难吃，它还可以省下开火和洗碗的时间，所以就答应我的邀请。
　　打开冰箱，半颗白菜，一把菠菜，杏鲍菇看着有些萎靡不振，西蓝花还有半个,有块豆腐今天也是必须吃了，冷冻柜里牛肉片和乌鸡片，还有几颗鱼丸。
　　我在往锅里放豆腐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提高嗓音问正在客厅里填表的杨诗棋：“豆腐是不是不能和菠菜一起吃啊。”
　　“嗯，好像是哎。”她回复了一下。
　　我问：“放在一起吃，应该不会死吧。”
　　杨诗棋：“死不了。”
　　我把豆腐推进了锅里，吃完了死不了，这是我们做饭的原则。
　　最后我调了两碗泰式的蘸料，闻着酸溜溜的，倒是开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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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还没吃完，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次接起电话来，对面是个姑娘，上来就喊“嫂子”。
　　我说：“你打错电话了。”
　　挂了电话对方又打了过来，我没接，挂了继续打，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想来应该是另一个白家人登场了。这白温俞是得到我电话以后发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了吗，怎么所有人都有我的新手机号，那我换这个新手机号的意义何在。
　　我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继续吃饭。
　　杨诗棋的公司是有工作餐的，她刚进公司那年，给我说，他们食堂的饭简直太好吃了，吃一百年都不会腻，第五年头上她就已经很少进食堂了。时至今日，她宁愿坐在这里和我吃这锅白水煮青菜，都不愿意吃食堂。所以他们食堂的饭菜好不好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久了，她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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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饭的时候，我和杨诗棋约定等下一起跳个有氧操，这一整周我们都没有运动过了，结果吃完饭刷了碗，我俩就开始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挺无聊的。
　　她枕在我的腿上，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我俩小时候的事情，比如在老城区的时候，我俩一起爬房顶结果踩塌了人家的房檐，她被他爸关在家里不能出门，我被爸爸追着打，比如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距离家五百米外的地方探险，错过了晚饭，我妈最后炒了两碗大米饭，我俩一边哭一边吃。再比如我们两个当时攒了好久的钱，带着一堆零钱和优惠券去市区只为了吃当时市里唯一的一家快餐。
　　我说：“你还记得当时咱俩吃的什么吗。”
　　她咯咯咯的笑着说：“怎么不记得，土豆泥和鸡块，还有一对炸鸡翅吧。”
　　我说：“当时花了17还是18来着。我记得大学毕业你收到他家的offer，我们还说终于要实现快餐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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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杨诗棋不上班，就在我家住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朦胧间杨诗棋推了我一把，我听到她带着鼻音说：“有人敲门。”
　　我正在做梦，梦里我在做题，题干是一只鸡有一块三角肉和两块鸡腿肉，现在有一个全家桶，请问是几只鸡，我勉强着睁开酸胀的眼睛，恍惚的躺在床上，我看了下窗帘缝隙的光线，笃定的对她说：“不会有人这么早来敲我家门的，物业都还没上班呢。”
　　话音刚落，门就真的响起来了。
　　我不情不愿的爬起来准备去开门，看了眼挂在客厅的表，六点十五分。
　　猫眼的另一边，是个年轻女孩，二十多岁，穿衣打扮看着就是个有钱人，我不开门，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站着看了半天，然后转头上了楼。
　　杨诗棋已经起来了，坐在床上发呆，说：“白家的人？”
　　“不认识，不是物业的，不知道是什么人，敲错了吧。”我坐在床上长叹一口气，感觉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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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吵醒的我俩，后来躺了半天，也没睡着，爬起来煮了个阳春面。吃完面，我们把客厅的沙发搬到窗前，摊在上面晒太阳。
　　杨诗棋突然发现了我客厅的书柜上的书，那是一套特装书，非常漂亮，即使不用来阅读，放在书柜里也是也是一件极为美貌的装饰，杨诗棋抽出里面的《小妇人》说：“你还记得我们的奋斗格言么。”
　　我俩异口同声的背诵道：“别担心，哈利艾特，我不会成为一个穷酸的老姑娘的，仅仅是贫穷才使单身生活收到宽宏大量的公众的蔑视！一个收入极其有限的单身女子必定会成为一个可笑的、不讨人喜欢的老姑娘，成为男孩女孩肆意嘲笑的对象，可是一位饶有资产的单身女人却总是受人尊敬，可以像任何人一样通情达理讨人喜欢！”
　　我说：“现在想想，当年还是天真了，未曾想过，社会这么难搞，钱这么难赚。”
　　杨诗棋：“是的，我们最终都会变成因为手头拮据，变得心胸狭窄，脾气乖张。生活在一个极其狭小，素质很低的社会圈子里不讨人喜欢的老姑娘。”
　　我说：“不过无所谓，我老了以后，要做社区里最难搞的老太太，每个搬来的人都会指着我的屋门说，那个老太太，他尖酸刻薄又难搞，别去招惹她。我希望我在八十岁的时候，深冬的夜晚，坐在自己家的沙发里，膝盖上盖着毯子，然后在膝盖上摊开一本我最讨厌的书，写上让我看这本书我还不如去死，然后我就这样死去。如果幸运的话，社区的工作人员会在发现我家水表停转的三天后，发现我的尸体。如果你们几个还有人健在，请在我的葬礼上播放快乐老家。”
　　杨诗棋：“我就不一样了，我想回到老家，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夜晚，我拎着喝剩下的半瓶酒，坐在偏僻的公园的的长椅上，看雪飘落，第二天一早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就会发现我坐在那里。”
　　我说：“你不是说要戒酒么。”
　　杨诗棋说：“那时候我老了，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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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由于我俩清空了冰箱，所以不得不出去采购些东西。我也需要为工作日的午餐和晚餐做些准备。
　　门一响，我就看到有个人从楼梯间里冲了出来，早上敲门的那个姑娘。
　　她的表情就好像遭到了多么大的背叛一样说：“你明明就在家，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我打量了她一番道：“因为我不认识你，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妈三岁的时候就通过故事教给我了。”
　　她说：“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那我哥要离婚，也不是我的错，你不认他，那我能理解你的失望，你不认我就不行。”
　　我说：“失忆面前人人平等，我听你的描述，你是白温俞的妹妹，既然他那边没有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两个呢，通过和平谈判，离婚了。现在我和他，以及他的亲人，从法律角度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梗着脖子打断我：“那是法律，那，亲情亲情怎么算。”
　　我嗤笑一声道：“接下来我就要说亲情了，我失忆了，好巧不巧就是把你说的这段给忘掉了。如果你们之前有什么美好的亲情回忆，那么请你好好珍惜那段回忆，但是以后大可不必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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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我和杨诗棋一起下楼，准备坐她的车去超市。
　　车子启动，后门就被拉开了，白温俞的妹妹坐上了车。
　　我对杨诗棋说：“你开车不锁车门么，好危险啊。”
　　杨诗棋说：“自动落锁的系统坏了，我还没来得及去修。”
　　我转头对她说：“下车。”
　　她说：“我想过了，你不要当我是白温俞的妹妹，你就当我是个别人，我们，我们重新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