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走大道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奇岚山，惊马事件着实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亦宁师兄的脚步却依旧是不紧不慢。
一路靠山而行，山崖上是屈曲盘旋的虬枝，上面开满了淡粉色小花，满径芳草，落英缤纷。
另一边便是悬崖峭壁，沿着崖边长满了淡紫色和鹅黄色的小花，叫不出名字，一团团一簇簇却显得无比赏心悦目。
怀冰突然打趣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梦灵小师妹，似乎对你有些意思？”
“感觉得到。”
他的回答倒是真老实。“那你对她感兴趣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对她不感兴趣。”
“嗯，”亦宁看向她，“我的攻略对象是你啊。”
“所以我觉得你很奇怪。”
“是么？”师兄笑了，颇为在意地问道，“哪里奇怪？”
哪里奇怪？你会不懂？
怀冰心想，你完全可以选择走海王路线，攻略两个对象，获得更多积分。
“你是说海王线？”亦宁反问她。
她点头：“所以你干嘛那么敷衍她？”
“你难道希望我是海王？”
“这和我无关吧？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要是做个海王，也不能当着你的面儿啊。”师兄笑得特别坦荡，“你还真是有趣。”
对呀！怀冰觉得自己实在傻得离谱、傻得通透。
“你得背着我偷偷地做海王，对吧？”
“我为何一定要做海王？”
“为了赚积分呀。”
“哦？”亦宁一副感兴趣的模样，“难不成，你已经是海王了？”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怀冰赶紧摇头否认。
师兄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我就算是海王，也是在另一个游戏里，跟这里没有关系吧？”怀冰不太懂他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满意感是因何而来。
“这跟你的人品有关系，就跟我有关系，我可不想攻略一个女海王。”
“你倒是对我提出了要求？”她轻笑。
“你也可以对我提出要求，譬如，让我专心只哄你一个人开心，不做海王，也不选事业线。”
他的神情实在太过沉静温和，以至于他说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发自肺腑。
“游戏嘛，你有你的自由，玩得开心最重要。”
“在游戏里也是一段人生，虽然像是一场梦，也希望是一场无怨无悔的美梦。”亦宁淡淡一笑，“在游戏里还想着攀登事业，在男女关系之间尔虞我诈，这又有什么意思呢？我想不明白。”
“你说的话，也有些道理。”总之，玩得开心最重要了。
只可惜游戏里不能聊现实，有被封号的危险，不然，她真的很想问一问这位亦宁师兄几个关于他现实生活的问题。
在现实中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为什么在游戏里显得那么无欲无求？
是不是平时工作太辛苦了？
是不是把玩游戏权当度假了？
怀冰心想，也确实有这种人吧，他们不追求任何东西，甚至不去追求恋爱的感觉。只是在风景如画的虚拟世界中，陪着一个人，或被一个人陪着，就这样安然地度过数个小时，度过现实时间里的漫漫长夜。
师兄突然问她：“你觉得什么是最浪漫的事？”
怀冰回过神来，认真地想了想，无奈地说：“我想不出，浪漫二字，距离我的生活实在太远了。”
[系统提示：禁止交流现实生活！]
她马上改口说：“我是一个不太懂得浪漫的人。”
“你不觉得，此刻走在这条路上，就很浪漫吗？”
“和师兄一起走着？”她笑看着他。
“和爱的人走，或者自己走，都很浪漫。”亦宁的目光想远处放空，说，“我喜欢这个场景。”
远方是层峦叠嶂，零星几处峰口挂着大小不一的瀑布，水雾升腾，仿若仙境。
“今日就算抓不到鱼，与怀冰走这一趟路，也觉得很值。”
他轻缓地抓起怀冰的手，在无言的暧昧气氛中，二人逐渐十指交叉。
怀冰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和力道，脸颊不自觉地有些升温。
对啊，这就是浪漫。
这就是恋爱游戏的意义。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了很久，一路上虽然时常沉默不语，却并没有任何尴尬可言，仿佛两个人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
真的，很像一对恋人。
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奇岚山。
齐岚山的西南角果然有一条凛冽的宽敞溪流，清澈见底，铺面的鹅卵石光洁美丽。
这美景对于玩家杨意来说，大概也只在游戏里才能得以欣赏。作为底层社畜的她，是从来没机会出门旅游的。她沉浸在美景中无法自拔，再度深刻理解了游戏评论里的那些激动留言。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字，值！
“累了吧，你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去下河捕鱼。”师兄温柔地松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处断木。
走了那么久，确实有些累了。
怀冰听话坐下，看着师兄往河边走去。
她大声喊道：“师兄，加油！”
亦宁转身冲她莞尔一笑。
这么玉树临风的大师兄，下到河里去捕鱼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
亦宁靠近溪边，站住，并没有任何下河的举动，而是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一根长箫。
只见他将长箫架到唇边，动作娴熟潇洒，对着这幽静的空谷浅滩，自得地吹了起来。
箫声曼妙，飘荡在整个山林之间。
风儿阵阵，扬起他的白纱外袍。
太迷人了，这谁顶得住啊！
怀冰心里不禁叹道，大师兄，你还有什么惊喜是师妹我不知道的？
不一会儿，从远方飞来一只大鸟。这鸟儿之大，约有怀冰半截手臂长。
或许在江湖之中，它算不得什么大鸟。但在怀冰的有生之年，确实是她见过的最大的鸟儿了。
飞鸟头顶一髻黄毛，全身白净如雪，围绕着亦宁师兄的头顶盘旋了几圈后，稳稳地落在他的肩头。
很显然，亦宁自己也相当惊讶。
他收起长箫，右手轻轻抚摸着肩头的这只大鸟，呢喃着唤它的名字：“二雀，二雀。”
大鸟似乎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十分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发髻。
亦宁向它吩咐道：“去，抓鱼。”
二雀鸟儿立即起飞，欢快地名叫了两声，朝着溪流便一头扎了过去。
怀冰跑上前，和亦宁师兄并排站着。
这是她第一次见鸟儿抓鱼。
二雀在溪流上轻轻略过，这样来回飞了几圈后，突然，它目光如炬，精准锁定一个方向，以极快的速度朝目标飞击，果不其然，一秒钟后，它就衔住了一条大鱼，将其从水中叼了出来。
“好厉害啊！”怀冰忍不住献上自己的掌声。
“确实厉害。”亦宁师兄也赞叹这场精彩的表演。
“二雀是师兄养的宠物？”
“倒不是宠物，我只是和小动物比较亲近。”
这大概就是他的隐藏技能了，怀冰暗想。
“师兄的长箫还可以唤来什么小动物？”她好奇地问。
亦宁面露难色，显然系统向他交代得不甚清楚：“这个……要不我再试一试？”
“你是一直就会吹箫？”她自然不敢问，你是不是在现实生活中就会吹箫，否则难免又被系统警告。
“不是，”他摇头，“深度体验，你懂的。”
还可以这样？
哦，好像确实可以这样。其实很好理解，既然她可以在游戏里飞檐走壁，师兄不过是精通个乐器，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二雀将鱼丢到师兄脚边，拐回头又去劳动。这是一只勤恳的大鸟。
亦宁再次掏出长箫，又奏了一曲。
“会引来什么呢？”怀冰在一旁留心观察着四周的异动。
突然，远方山林中传来一阵低沉的长啸，草木震颤，鸟雀四起。
这声响，像是卧睡刚醒的猛兽宣泄着狂躁与不满。
亦宁立马收了曲，与怀冰四目对视，二人脸上都写满了茫然和惊悚。
“那是什么动物？”怀冰往师兄身边靠近一寸。
“我不知道。”亦宁保持着警觉，“听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别吹了，或许你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技能。”怀冰扯了扯他的衣袖。
“确实还在摸索中。”
“难怪师兄平日里深入简出，原来是在钻研这个技能。”
“我以为是招引来的都是小动物，没想到我还挺有能耐。”
怀冰看着还在忙碌的二雀，不由地发出感慨：“师兄简直是有大能耐。别人都是自己动手打架，你只需吹个长箫，就有猛兽为你鞠躬尽瘁。”
亦宁的表情终于松弛了一些，见二雀将第四条鱼丢到他的脚边，他轻唤了一声：“够了，二雀可以回家了。”
果然，二雀在溪流上空盘旋了三圈，鸣叫着冲向高空，很快便飞远了。
二人找来藤条，将四条大鱼串起。
返程中，他们再度不知不觉间牵起了手。
夕阳西下，橙色的余辉使一切景色变得愈加温柔。
怀冰笑说：“若是身边再跟上一条大黄狗，咱俩看上去就很像一对小夫妻了。”
“满载而归的山野小夫妻。”亦宁很懂她的意思。
“对！”
“要不我吹一曲，召唤个小狗来试试？”
怀冰一听，立马露怯：“师兄大可不必，万一来了个大怪物，咱俩就彻底game over了。”
“那我需要多精进自己的技能。”
二人相视一笑。
走回紫云峰大门的时候，已是月挂枝头，满天繁星。
师兄将四条鱼交给了一个正在扫洒的小师弟，让他忙完后带给后山厨房的薛大叔。
工具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怀冰回到自己的小院落，几处灯火已被点亮，满院又尽是皎洁的月光，尽管没有现代的照明技术，仍旧显得十分通透敞亮。
微风轻抚，带着些许凉意。
夜空无云，真是个赏月观星的好天气。
“怀冰，”师兄唤了她一声，“过来坐。”
转身一看，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两把藤椅，并排摆放在一起，只等着她去享受。
竟然想到一块去了。
怀冰走向他：“在游戏里走这么久，也还是会累的。”
亦宁师兄淡淡笑着：“不知在游戏结束之前，能否吃上薛大叔做的鱼。”
二人躺在各自的椅子上，惬意地望着茫茫星夜。
师兄再度向她伸出了手。
怀冰很自然地握住。
她突然想起海子的一首诗，其中一段是这样的——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而此情此景，让她也忍不住诗兴大发——
你来江湖一趟，你要望望星光，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躺摇椅上。
高山。
流水。
虫鸣。
花香。
夜是那么美好。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