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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祭奠·忆知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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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殇君之祭日。
死生流转戮清忠,天地翻时忽一逢。且叹无情成解脱,欲追前事已冥蒙。
桐花院落乌头白,芳草汀洲雁泪红。驰骤百年尘一抔,痴骨千年荒墓冢。
静立在海殇君的墓冢之前,是傲笑红尘萧瑟古淡的身影。
退隐江湖隐居于蒿棘居的他,已不再挂念红尘俗世江湖纷争,只是终日与琴剑为伴,偶尔的、到风雨飘摇或者笑情山庄来探望故人。
无语环顾。
笑情山庄大门前的山石上本是刻了字的,是海殇君的龙飞凤舞的笔记。但字迹早已模糊不清。然而如果用心的去触摸,还可以从凹凸起伏中,摸索出海殇君的意气飞扬。
因为自己常来打扫,庄园并不破败,只是寂寥,萧索。
山庄的庭轩中有一张石桌。石桌只配了两个石凳,大厅的起居间也只有两把椅子,除了基本的生活间,只有主人房和两间客房。其实在海殇君生前,来这里最多的从来不是他傲笑红尘,而是……那个甚至都无人忍心开口告知他海殇君死去的人,总是在此处与海殇君对坐笑谈。
两张石凳和两把椅子,都是为那人而准备。
傲笑红尘细心的揩拭着椅子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不让它有一丝的动移。仿佛主人还在山庄内,随时会走过来坐下,与他笑谈一般。
仿佛,还可以嗅到海殇君的气息。
仿佛,只要一回头,就依然可以看见他站在身后,赤眸蓝发,羽扇轻摇。
逝者已矣。再想太多也只是……徒增伤感。
傲笑红尘轻闭上双目,将手从静抚的椅子上移开。皱眉转身,刚刚举步又停了下来。
一页书……。傲笑红尘张口想要说什么,然而却只能唤出眼前之人的名字。
一页书点头。傲笑红尘,你也是,来看他的吗?
是。我正准备离开。
一页书突然一阵头晕眼花,痛苦的呻吟一声,然后,一只手扶着石桌,一只手按着头,勉强站住了。
“这是?!”走到一页书身前才发现他的异样。白净的脸上布满艳红的花纹,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竟透着血红的光彩。
嗯~吾无妨。不过身中璘菌。当下又简单的说明璘菌和叶口月人的典故。却忍住了开口,劝说傲笑红尘再入江湖。
起码,此时此刻,眼前这个人,不是傲笑红尘。他只是海殇君唯一的义兄而已。
傲笑红尘攒眉,你先入客房休息吧。你现在的状态不宜过于劳动。
嗯。吾明白。一页书自己勉强的撑着走到其中一间客房。傲笑红尘紧随其后。推开房门不仅一愣。
这是一页书在笑情山庄惯常居住的客房,与自己的客房或是海殇君的房间都大不一样。
房间很明显是精心布置的。无论是整体布局,还是各种细节,都设计的巧妙。
床铺很软,周围香炉、暖炉一应俱全。床铺的里侧另有一块床板,还有蒲团。
低头看时,还发现脚下的地砖材质特殊,冬暖夏凉,无论什么时候——即便是如今厚积灰尘——也是摸上去也是温温的。
桌面一丝不乱,东西都整齐的放在顺手的地方,文房四宝皆属上品,书柜里的书卷,更有些是世上难寻的绝品。桌上则是一件在暗夜会发出明亮光芒的玉璧,被当作普通的灯具,放置在桌上。一个玄黑色、厚实的石灯罩,把玉璧的光芒完美的遮住。
四面都有窗,但北边的窗被人细心的钉住了,北风吹不进来。
采光度很好,从窗沿的磨损程度来看,东面的窗户一直开着。
西面的窗户是长年半掩的,看过去,正好是海殇君之房的那间窗子。
仅仅相隔五步的距离。从床的方向看过去有一架大的梳妆镜,正好可以看见海殇君主房的窗子。
墙上挂着一幅字,字迹清秀、流畅、干净利落,一个[空]字。应当是一页书的手笔。
傲笑红尘无言。仅从房间的布局上,便知海殇君的用心良苦。可是又能如何呢…
一页书仿佛已经入定。然而额头上隐隐浮现的妖异艳红的花纹告诉自己他正在努力与璘菌斗争。于是只能静静在此护航。
风轻吹动。窗子吱呀一声轻响。树枝的影掠过,反射在镜中。
海殇君!
只听一页书一声轻呵,傲笑红尘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就已不见了一页书的踪影。
傲笑红尘蹙眉,紧追出门。
一页书就在笑情山乡的小路上伫立,从他的角度看,是一种落寞的神情又像是别的什么。手向袖中拢着,像是在攥着什么东西。
是个蓝色的锦囊。海殇君的蓝色。傲笑红尘分明的瞥见了。
一页书却只是轻轻的攥着,又放开,重新将它收到更深的袖笼中。不能言说,甚至不能思念。
因为是一页书,所以必须诸法空相;
因为是一页书,所以必须无欲无求;
因为是一页书,所以必须断情绝俗……
想起了另一个这样不能那样不能的人。
素还真。
为了大局,可以做任何牺牲。
那个人会为了失去的朋友痛苦,也会难以支撑下去,也会想要停下脚步,也会……
但因为他是素还真,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收敛自己,时时刻刻压抑自己,到最后,估计就像一页书这样,都不知道是压抑后的感情、还是本来的感情。
然而一页书呢?他甚至连一刻的失态都不能有。除非是深受璘菌在这笑情山庄内祭奠故友的一页书。
那一刻,傲笑红尘似乎能够理解海殇君所谓的金丹换三劫,所谓的还君明珠、情义犹在,至死依然无怨无尤的种种心情。
嗯~傲笑红尘。是吾失态了。
一页书,吾先带你入内疗伤吧。
吾以看过海殇君了。吾先回转定禅天疗养了,有净琉璃菩萨助我复原,你不必担心。
嗯。那我送你至定禅天吧。
或许他傲笑红尘,也多少有几分的相似吧。
幸而走过路过的,还有一帮不太一样的人,即使是逝者已矣,又或者是远不能及,他们经历过他的少年无知,经历过他的热血青年,经历过他的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