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与长工》杯雪

21、第 21 章

　　夜凉如水，素月流天。

　　白毓仙心惊胆战地来到陈府后面的竹林，果然见裴渡站在不远处，她来到裴渡身后，单膝跪下，道：\"属下白毓仙，参见教主。\"

　　裴渡回过身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白护法这段时间过得倒是逍遥。”

　　白毓仙道：“属下也是为了打探玄枢令的下落。”

　　裴渡问道：“是么？本座还以为右护法乐不思蜀，忘了此事。”

　　白毓仙立刻表明态度道：“属下不敢，属下对教主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这话实在耳熟，前不久柳追好像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他们两个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么？

　　裴渡对白毓仙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他又不是庙里供奉的菩萨，在他面前说了谎也不用担心天打五雷轰。

　　“行了，”裴渡打断白毓仙接下来的剖心之语，问她，“那你找到玄枢令了吗？”

　　“暂时还没有，不过教主请放心，属下一定为教主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裴渡嗤笑一声，只道：“废话就不用多说了，起来吧。”

　　眼看自己的小命保住了，白毓仙不免动了点其他的念头，她的眼珠转了转，好奇地向裴渡问：“那个教主啊……”

　　裴渡斜了她一眼：“说。”

　　“教主，您与江采……你们那个……”眼看着裴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白毓仙后面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裴渡冷声道：“白毓仙，你要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可以直接同本座说，本座今晚就成全你。”

　　白毓仙立刻闭嘴，安静如鸡。

　　只是，没过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道：“教主，那属下在江采面前怎么说？”

　　裴渡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什么？”

　　白毓仙道：“说您啊！”

　　裴渡看了她半晌，突然莫名笑了一声，白毓仙登时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只听他们教主阴恻恻道：“你今日在她面前是怎么提起本座的，以后就怎么提吧。”

　　白毓仙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她讪讪低下头，不敢说话。

　　叫她多嘴，叫她多嘴。

　　心里忍不住默默叹气，这谁能想到事情就这么巧呢？

　　菩萨肯定都想不到。

　　三日后，陈贤带着陈家旁支的几位老爷来到陈府，请江采交出陈家的主事权。

　　这种阵仗江采不是没有经历过，五年前她的公婆和丈夫刚去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逼迫她给他们腾地方的，那时他们都没能得逞，凭什么觉得现在能让她就范。

　　不过是因为陈家主家有人在朝中，他们以为有了能来撑腰的，陈家这些旁支虽然有钱，但在权势面前，还是会觉得自己低了一头。又听说陈贤的哥哥明年也要入朝为官，顿时觉得可以扒上主家干一票大的。

　　要说这些个老头是真想让陈贤来接管渝州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算盘，陈贤不可能一直留在璧水城，早晚有一日得回去，待他走了，这陈家还不是要回到他们的手上。

　　几人各怀鬼胎，不过面上依旧是一副十分和谐的模样。

　　陈贤到了陈家后，说的都是老一套，这么多年江采听的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虽然陈贤有意掩饰，言语间却仍是透露出几分轻视，江采倒是不生气，等他说完，扫了一眼其他人，笑问道：“几位叔叔也是这样想的？”

　　这几个老头的态度比之五年前要好上许多，只是话里话外也是赞同陈贤的意思。

　　江采点了点头，道：“几位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我们渝州陈家早与主家分家，凭什么交到陈贤兄弟的手上？”

　　陈贤道：“虽已分家，但我们毕竟是同出一脉，都是陈家的子孙，为的也是让陈家更上一层。”

　　几个傻老头也都在那里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日后估计被人卖了还要帮着数钱。

　　江采已经决定让陈贤来背锅，却又不想轻易地把这个黑锅交给他，只说自己要考虑考虑。

　　陈贤等人果真逼得厉害，明的不行，还敢来阴的，若不是江采要用他，早让人把他们打出去了，偏偏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江采终于稍微松了口，问陈贤：“若是将渝州的产业交到你的手上，你将它败光了，他日我到了九泉之下，以何面目去面对二老和不晦？”

　　一听到这话，陈贤便知道这事今日终于是有门了，他来前听人说江采手段强硬，诡计多端，看来都是谣传，不足为信，她终究是个女人，被他威胁几下就怕了，至于江采提出的问题，陈贤也早就想好解决的办法。

　　他对江采道：“两月为期，若是这两个月赔了钱，我便再不插手渝州之事。”

　　陈贤对自己的手段很有自信，他就算做得再差，也不至于比不过江采这个妇道人家。

　　江采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问他：“只是这样吗？这钱就白白赔了吗？”

　　陈贤总觉得她话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似乎很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占了他们便宜，他不禁生出几分恼怒，放言道：“若是真赔了钱，我愿五倍赔偿江东家的损失。”

　　“好，陈公子爽快人，”陈贤话音一落，江采便站起身拍了一掌，她环顾左右，道，“正好我这段时间想去南边一趟，如此渝州的事交给陈贤兄弟你我也能放心了。”

　　不等陈贤开口，江采又道：“还请各位叔叔见证，今日我跟陈贤兄弟在这里立个字据吧。”

　　陈贤一愣，没想到江采会这么说。

　　江采回头看他，见他面露犹疑，笑问：“陈贤兄弟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吧？”

　　陈贤抿了抿唇，道：“自然不是。”

　　“那就好。”江采笑得愈加真诚。

　　她立刻让人把字据写好，让陈贤签下名字，按了手印，妥帖收好。

　　陈贤长得人模狗样，脑子却不怎么好使，他是个什么身份，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他总把江采是外人挂在嘴边，但很快他就会知道，在这璧水城，乃至整个渝州，到底谁才是外人。

　　江采在陈家的时候，那些老头与他同一战线，等江采一走，不用太久，他们应该自己就能斗起来。江采出发前还特地交代陈毓，没事的时候可以多拱拱火，反正这两个月即便赔钱了也有人来兜底，那就由他们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