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娇》糖油果

1、一朝没落

　　浑浑噩噩了这几月，焦露神情呆滞地靠在百鹤祥云窗上。这用上等楠木整料雕刻成的花窗，还是焦父为了焦母诞辰特意请了苏州的巧匠镌刻成的。

　　且不说工钱了，就连花窗原料都是特意从蜀地精挑细选。非得要树龄将近百年，六人合抱之木才能做这样的百鹤祥云窗。

　　焦露顶着这窗上的只只仙鹤，或引吭高歌或曲颈长鸣，又有飞彩流云点缀其间。昔日，焦母看到这精美花窗的喜悦还历历在目。焦父还曾信誓旦旦的说要在焦露出嫁时也为她添一份金丝楠木打造的架子床，许诺必要请苏州手艺最好的吴工匠制作。

　　焦露想到此处，两行泪又忍不住的淌下来。她不要什么雕花架子床，只想要焦父回来。

　　芍药看着小姐又神情悲痛，手里捏着的帕子被紧紧的攒成了一团。

　　“小姐，您别哭了。这些时日您的眼泪就没停过，这样下去您的眼睛怎么受的了”

　　焦露听到丫头的这些言语，自暴自弃的说道，

　　“双亲与我天人两隔，这劳什子眼睛我不要也罢！”

　　说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花窗重重关合，放声大哭起来。直哭的她上气不接下气，好似要把这些时日她的所有悲伤与害怕都化作眼泪倾泻出去。

　　芍药见状，急忙上前。把她的小姐环抱住，这本是个僭越的动作。可现在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可怜的小姐，在这未及豆蔻的年纪就遭此变故。芍药不由得想问问天爷，小姐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至于此。

　　焦露大哭了一场，情绪稳定了许多。从芍药怀中出来，又从她手中接过帕子，浅浅擦去了脸上泪痕。
　　“走吧，去看看他们到底要如何！”

　　主仆两人行到厅堂前，却见焦家二爷携他那夫人正坐在右侧扶手椅上。焦二爷明明瞧见焦露二人，却也不做声，只当作没这回事。芍药看着焦二爷目中无人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直扶着她家小姐往左侧椅上坐去。

　　焦二爷此时才开口“好你个刁奴，见到主子我，都不行礼。”

　　芍药怒目圆睁“你算是我哪门子的主子！”

　　焦二呐呐半天，伸出右手食指，指着芍药道“此等刁奴，实在缺乏调教。”又冲着焦露说“侄女儿，不是伯父说你，还是得多管教管教这下人。”

　　焦露此时开口“我家下人自有管教之法，二伯今日来也不是为了帮我调教下人的吧”

　　见此情形，一直在旁未说一言的薛夫人站起身忙道“好了，子淳，少说两句。露露这些日子本就伤心，你何苦又来说这些话呢。”

　　薛氏又向前行几步，一屁股坐在焦露身旁的椅子上。拉着她的手，状似亲密地说道“露露啊，婶婶知道你心里苦。一朝便失去了双亲，现只留得你孤女一人。可你要知道，我和你二伯是真心疼你啊。若有难处，可一定要给婶婶说。”

　　焦露不动声色地从薛氏手从抽出自己的手，半点儿不回应薛氏这虚情假意的话。直接问道“今日两位长辈来，所为何事，直接说吧。少说些拐弯抹角的话，我既没工夫更没心情与你二人虚以委蛇。”

　　这话说得已经极为不客气了，可以说是指着焦二夫妇二人的鼻子上骂。薛氏表情讪讪，焦二爷闻言胡子乱翘。“焦露！你居然敢这般跟长辈说话，从前你父亲对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可怜我大哥才走了没多久，你便这般不尊重我吗？”

　　不提焦父还好，一提起焦父。焦露再也忍不住，一挥手将案几上的青花缠枝压手杯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才泡好的白毫银针就洒了满地。

　　“人人都道要尊重长辈，可也得是长辈值得尊重才是。二伯你凭心自论，你值得我这一声二伯吗？从我双亲离世以来，你不来帮衬着操办丧事倒也罢了，还将主意打到父母留给我的家私上来了。我父尸骨未寒你就来肖想家产，也不怕父亲夜里来找你讨个说法嘛！”

　　焦二听闻自觉颜面尽失，恼羞成怒。正欲扬起右手，向焦露扇去。芍药忙上前一步挡在了焦露身前，薛氏也急切切伸手挡住了焦二的手臂。

　　“露露，你怕是对你二伯有什么误会。咱们都是一家人，又怎会害你呢？今日我们原是想着为你介绍一门亲事，从你父亲走后，你孤身一女子需要尽快找个依仗。”

　　焦露看着他二人虚伪的脸庞，又微微侧头看那门厅外的烈阳灿烂却照不进这厅堂内。她只盼着这似火骄阳能再往屋内些，再靠里些，要把这阴沟里张牙舞爪的蛆虫炙烤的现形。焦露幼时曾听闻，乡下水田里有一种靠吸食人血为生的虫，名水蛭。她的这两位亲戚就恰似水蛭，恨不得把她吸食干净才作罢。

　　果然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想她的父亲是多么光明磊落，冰清玉洁之人啊，却有这样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芍药听闻薛氏这番话，只觉得焦薛二人欺人太甚。开口道：“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是想着把小姐往火坑里面推吧。我告诉你，小姐也不只你们这两位长辈。小姐的婚事自有老夫人作主。”

　　焦二听此，只轻蔑一笑。好啊，那就看看老夫人如何为你作主。

　　说罢就拂袖离去，薛氏也亦步亦趋跟着离开了。

　　芍药紧皱眉头，对着焦露道“小姐，现如今我们又当如何呢。”

　　她看着焦露如芙蓉一般明媚的脸庞，近些时日却在接二两三的事中消沉下去。明明是被人细心呵护的至宝，只因为遭此变故不得不被迫着承受她本不该承受的折磨。她的小姐已经许多时日没有安稳的睡个整觉了，就连每日饮食也是得芍药屡屡劝慰，焦露才勉强尝个几口，身形不可避免地消瘦下去。

　　那往日里柔嫩细腻的肌肤，也像蒙上了一层雾霭，失去了从前的光泽。原本浓厚乌黑的云鬟雾鬓，因为没有心思保养，早已不复原本的光亮。

　　焦露平复了心情，想了想“芍药，明日我们便去拜见祖母，无论……无论怎样……也得试一试才行。”

　　芍药明白小姐为何欲言又止，如果老夫人当真如此有用，焦二两口子就不至于今日还上门来给小姐添堵。但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得再去试试，她的小姐绝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

　　慢慢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