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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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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季晨跟我求婚是在那一年的圣诞节。
我们在陆家嘴吃过晚饭,时间不早,正准备离开,餐厅的灯忽然全都熄灭,我吓了一跳急着去抓他的手却没抓到。
蓦地,小灯盏一点一点亮起来,烛火拱着我的脸庞。
我看见季晨单膝跪在我面前,英俊的脸庞也被映得很暖,他对我说:“宋栾,和我结婚吧。”
当我伸出手时,他竟忘记给我戴上,还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提醒:“再不戴上女朋友要后悔了!”
季晨反应过来,把那枚两克拉的大钻戒套在我手上,太夸张了,我怀疑自己的手指会得关节炎。
季晨嘲笑我是个傻瓜,这只是订婚戒指,结婚后我们买一副对戒就好了。
我说:“一定要戴戒指吗?”
季晨强调:“对,非戴不可,因为你很快就是我的老婆了。”
我们双方父母见了面,相处的也不错。季晨的妈妈是一个女强人,独自经营着一家公司,看上去不苟言笑,但是她很喜欢我。
她告诉我,季晨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她的工作忙,家庭氛围很差,因为疏于对他照顾,把他的性格养得很不好,非常孤僻。
为此她很懊悔。和我在一起之后,季晨才变得开朗起来。
她说是我治愈了季晨。
我想,也是他治愈了我的不快乐和不勇敢。
恋爱第三年的夏天,我们在亲戚朋友的见证下,在斐济举办了小型而浪漫的海岛婚礼。
交换戒指的时候,他轻轻覆在我耳边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宋栾,我会一直爱你,永远爱你。”
我又没出息地哭了,哭到哽咽,在他怀里抽抽,都没能好好回应他。
婚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和季晨都很高兴,提前许久就开始布置婴儿房,买许多可可爱爱的小衣服和玩具。
我问季晨对孩子有什么期待吗。
他说像我一样就最好了。
九个月之后,我们的女儿遥遥出生了,圆溜溜的眼睛像透着水的葡萄粒儿,圆圆的脸蛋,粉嫩嫩的皮肤。
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有着我和季晨的血脉。
妈妈说遥遥跟我小时候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就连哭鼻子时撇着嘴的小表情都一模一样。
季晨饶有兴趣地跟我妈打听,“栾栾小时候很爱哭吗?”
我妈说:“现在当妈妈都那么爱哭,何况以前。”
季晨连连点头,“没关系,女孩子娇气一点也很好。”
研究完我的“黑历史”,他便洗手去抱女儿。这是他每天的必修课,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哄女儿,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遥遥出生后,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
两位妈妈住在家里帮忙照顾小朋友,顺便也照顾我。
季晨很宠爱女儿,也没有忘了老婆更是他的宝贝,连我妈都看不下去,说他这是养了两个女儿。
每次被这么说,他总是笑着沉默,也不辩解。
某一天午后,季晨把女儿哄睡之后,说带我去迪士尼看烟火。
我看了看熟睡中的小团子,问他:“我们两个人吗?”
季晨说:“对,就我们。”
只因前一天晚上,我说自己小时候从未被爸爸妈妈带去迪士尼,因为那个时候迪士尼还没有开到上海来,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钱去香港。
季晨说他也没有去过,不如一起去吧。
我和季晨说:“小家伙知道我们偷偷跑出来,肯定会跟你哭闹。”
季晨拥抱着我,“没关系,她的人生还很漫长。将来她的男朋友会陪她去很多地方。”
我笑着应声:“而我只有你。”
绚丽的焰火点亮了我的双眼,我想起婚礼那天的晚会也是这样热闹,但我却忘记对他许下承诺,真是个败笔。
季晨搂紧我,“没关系,我帮你记住了。”
我缩在他怀里只想哭,也终于鼓足勇气跟他承认,当初之所以在医院注意到他,因为他和我少年时期喜欢的一个男孩子同名同姓。
季晨似乎并不意外,依然微笑着问我:“宋栾,你爱我吗?”
我确切地回答他:“我爱你,会一直爱你的。”
他说:“一切都不重要,你爱的人是我就好。”
转眼间,遥遥三岁了。
她长得真的很像我,浑身肉乎乎的,像个绵软的小团子,扎着两只羊角小辫,可可爱爱。坐在季晨的脖子上去上幼儿园。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奔向新世界令她高兴,季晨却感性得眼眶泛红。
我安慰他,“没关系,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遥遥上学了,季晨工作也愈加忙碌,我的时间比较自由。可季晨从来不让我操心小家伙的事,送她上学放学,他事必躬亲。
我不想他太辛苦,他却没说什么,他乐意这么做,让我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那天,我记起季晨要去外地开会,并没有交代我去幼儿园接女儿。
而妈妈又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我眼看着时间快到三点半了。怕遥遥见不到大人会哭,我只能放下画笔,匆匆赶去接她。
幼儿园门口已经有许多家长等着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流露好奇。
我无心关注他人,只想快点接到遥遥,却在此时看到某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季晨。
我说的季晨,并非我的丈夫。
而是我的高中同学。
没想到时隔多年,我还能从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他变成熟了,眉眼比十几岁时沉稳,依然俊朗夺目。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身姿颀长,看那状态想必已经成为这社会的中流砥柱。
季晨有点奇怪地看着我,不知是不是没有认出我来。
我略显尴尬地朝着他走过去,打招呼,“hi,你从北京回来了?”
季晨缓缓朝我挪动脚步,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宋栾。”
他依然轻声回答:“记得,宋栾。”
我微微局促地用手指捏住裙角,不知以何种方式叙旧,或许我更应该为曾经误会他而道歉。我对他说:“我知道你没有骂张星星,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他还是说:“没关系。”
他的眼神总是很淡漠,让人分辨不出情绪来,不知在压抑着什么。
见他这样,我忽然不知所措,乱七八杂地说着:“我来接我女儿,她今年四岁,很可爱。你也来接孩子吗?”
这时,幼儿园的大门被打开,老师们牵着一个个小家伙像领小鸭子似的走出来。
我顾不上和季晨叙旧了,连忙迎了上去,待那一群小班的孩子都走完也没看到遥遥。
我忽然很慌张,怕她被坏人带走,她的胆子那么小,肯定会哭,说不定还没背出季晨的手机号码。
我失去理智,抓住一个女老师问:“有没有看到我女儿,季颂遥,今年四岁,在小太阳班。”
这个年轻的女老师被我吓到,一脸为难地看看我,又看看我身后的某个方向。
她好像认识我,并对我很熟悉,“遥遥已经毕业了呀,你不记得了?”
“啪嗒”一声,我的脑海里响彻起来,天塌了一块,砸中我。
记忆开始混乱。
我这时才注意到大家向我投来的奇异的目光,而我本人的确非常怪异。
出来竟然穿着拖鞋,其中一只被我跑掉了,脚被石子磨伤正往外渗血,身上的裙子也乱糟糟的沾染颜料。
那一刻的我羞愧无比,曾经喜欢的男生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像个疯子。
不,我就是一个女疯子。
世界的坍塌原来是这样。
我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冲出嘈杂的人群往马路上跑,因此撞倒了人,引来一片骂声。
身后有个人抱住我,是季晨。
我听到他跟人道歉,嗓音卑微:“对不起,我妻子病了,她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那人喋喋不休地辱骂:“神经病还出来干什么?”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
季晨没有跟人争吵,只顾着护我。他脱下自己的鞋子给我穿上,把我抱在怀里:“栾栾,我在的,我们回家就好了。”
我的脖颈湿了。
季晨在哭,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已经足够克制隐忍,终是忍不住眼泪。
我终于明白一开始他眼睛里在压抑着什么,他陪我演戏,不敢贸然上前相认,生怕激怒我,可阻止不了我“发疯”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