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直播日常》及宙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聊天群里，&爱尔兔&po出几张老照片，说道：【说话算话，这是我太奶奶的照片，爸爸说她以前就在201的那个基地工作。主播要是还原现场的话，那肯定会有她的。】
　　【哈哈哈，人家既然做了功课，随便拉个人过来说是你太奶奶就可以了吧？反正都是个女的，你也不能说人家扮的的不像。】

　　【就是，你太奶奶谁也不认识呀，不过话说回来，真拿穿越的噱头当真才是脑子有问题。】
　　【不是呀，我就是觉得主播既然要还原，那就不能少了我家人对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性别没错，年纪大差不离就行……】

　　一群人嘻嘻哈哈又开始玩起来了。
　　说实话，随着网上风波渐渐平息，那些跟风跑来围观的网友们，也渐渐散去了。毕竟光年的直播内容是真的很无聊，除了计算就是计算，那满墙满桌的数据，别说大部分没什么学历的普通人，就是那群数学专业的大学生，看起来也有几分吃力。

　　而偏偏，大学生，尤其是学数学的大学生，是最不关注与自己专业相关的直播的，既视感太强，免得看得难受。
　　于是，当直播里面，光年真的找到王素琴的时候，震惊的只有八卦群里的人。

　　原因很简单，屏幕里的女人，和网友&爱尔兔&给出的照片一模一样。&爱尔兔&本人也惊呆了，不仅说话口音，连长相，甚至连手上割猪草留下的疤都完全复原了。
　　【该不会……】

　　【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我们伟大的牛顿老先生当年栽跟头不冤。】

　　【那怎么能叫栽跟头呢？那叫做探索未知！话说，主播真的穿越时空了？@&爱尔兔&快出来，说说你现在什么想法，别装死。】
　　【&爱尔兔&：我，我去叫我爷爷……】说完再也没有冒泡。

　　他不冒泡没关系，其他人却坐不住了。
　　他们把群里的聊天截图，尤其是&爱尔兔&发出的自家太奶奶的照片的那部分放了出去，立刻引起讨论。

　　不怪他们这么大惊小瓜，毕竟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但是你找出一个两个长得像的人放到一起，和同时找到四五六个长得都很像的放到一起绝对是不一样的。

　　网友们自发地将能找到的名人照片拿出来，和直播里面的人物进行对比。
　　由于照片和视频里面的人年纪不一，对比的过程中还专门找了专业人员。

　　另一部分人更加热闹，他们居然重新看了录屏，记下了直播里面涉及到的每一个人物的名字和长相。然后在网上疯狂传播，寻找本尊或者本尊的后人，想要让他们出来真实一下，自己或者自己家里的长辈，是不是和直播里面的人长得一样。

　　随着天南海北接二连三有网友发帖，放出自家长辈的照片，这件事便如龙卷风一般掀起了狂风巨浪。终于有人不是处于调侃或者玩笑，而是正式开始讨论，主播曲光年，是不是真的穿越了。

　　就连之前跳个不停的燕文博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了。
　　为此他还专门找到自家老爷子，把网上的消息拿给他看，看完还问：“爷爷，您都认出主播长得像何爷爷的女儿了，怎么没认出自己呀？”

　　老爷子白眼一翻：“我年轻的时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长得那叫个一表人才。视频里的那个你再看看，又矮又挫，那怎么可能是我？”
　　好么！原来老爷子居然是这么想的，难怪没当回事儿。

　　然而对于从小就看过他年轻时照片的家人来说——唔……
　　把对自己完全没有正确认知的老爷子先放到一边，所有人都开始有了同一个想法，那就是关注直播，把那些至今还在世的老人请出来，让他们来说，直播和他们当年的经历是不是符合。

　　随着这件事的发酵，关注光年的人更多。
　　直播间的粉丝量第一只登顶，成为整个芦荟直播关注度最高的直播间。

　　不少粉丝纷纷流言，询问光年关于穿越时空的问题。
　　但她和以前一样，关注弹幕，以及和粉丝互动的时间很少。

　　甚至接下来连续好几天，她连休息时例行看弹幕与粉丝互动的环节都省略掉了。
　　不是因为直播间火了就开始懈怠，而是光年终于确定，自己计算的数据有问题。

　　作为一个后来人，还是有着系统能来回作弊的穿越者，光年有着六十年代当代人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她拥有所有的已知数据，在发现数据不太对的时候，可以拿着结果反方向往前推。

　　然而推导的过程中，她发现给到自己手里的数据，在上一阶段的计算过程中，就是有误差的。
　　但误差在哪里，她不知道，因为她负责的，只是对已经计算好的数据进行核算验证而已。

　　只要验证没有问题，那么她就不能对前面的计算有怀疑。
　　偏偏她知道最终的正确答案，反推回去的过程没办法说服别人。

　　无可奈何之下，光年找到前辈，想要反应自己的想法。
　　然而接连三天，前辈们都不在基地，而基地里的其他人，也表现的格外紧张。连手中的工作都放缓了，带着焦虑和期盼地，不知在等待些什么。

　　就在这天，光年正在食堂里吃饭，忽然感觉到一阵晃动，紧接着是乒零哐啷餐具落地的声音。
　　光年以为摇地震了，窜进桌子地下蹲了好半晌，却没有等来余震，反而等来同事们惊喜追问的声音：“是地震，成功了吗？是不是成功了？”

　　“不知道，回办公室，回办公室等电报。”
　　“会会会，电报……”一群人激动得，连饭都不吃了，纷纷跑去出去，守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等光年啃着包子追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有几个小年轻，已经开始小声抽泣。
　　“没关系，我们会成功的，下次，下次一定……”

　　“又失败了，这是第……”
　　“别说丧气话，我们各方面都落后一些，出现问题也是正常的。只要万众一心，坚持不懈地努力下去，就一定会成功。全国人民都支持着我们，国家在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我们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挫败，而垂头丧气……”

　　中年人运用自己的口才，在不懈地鼓励着研究员们，还为他们放了短假。
　　没办法，这次实验又失败，那就说明他们的研究有问题，出现了错误或者遗漏。

　　这需要复盘，甚至把一切推到了重来。
　　但主导这一切的，是那几位真正的大师，而他们这些普通研究员，在路线上能提出的见解，着实有限。

　　放个小小的假，算是给他们一点时间，让他们缓和一下心情重新打起精神重来。
　　毕竟脑力劳动的枯燥和煎熬，也是需要卸掉的。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光年也没有工作了。
　　她准备等领导回来之后，去说一说自己的想法。不过在领导回来前，她先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当时是半夜，光年起床去洗手间，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有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殷红的烟头燃起一个小小的点，把黑浓的夜幕烧出一个眼。

　　光年顿了顿，才小声地问：“爸爸？”
　　“嗯？飒飒醒了。”男人应了一声，声音无比疲惫。
　　的确是父亲而不是闯进家里的陌生人。

　　光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何敬礼了。
　　他和她不在同一个基地，前段时间很忙，连个口信儿都没有。介于刚刚失败的实验，光年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在忙的事情，和那场失败的实验有关。

　　“你回来了呀？妈妈呢？”
　　“你妈妈还在忙。”说完掐了烟头，道：“快去睡吧，太晚了。”

　　“我上洗手间。”光年说完，去了洗手间，回来的时候还去厨房倒了一杯水。
　　准备回卧室时，发现他还在客厅坐着，手里又点起了烟。

　　光年见状，走过去在旁边坐下来，道：“爸爸在心烦实验的事情吗？”
　　“没有。”

　　“我知道你有，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好吧，我有。”何敬礼长舒一口气，再次把烟掐灭，然后道：“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但是……”

　　“但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光年说道：“其他的事情我不能向你保证，但这件事情，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很快就会成功。”
　　何敬礼笑了笑，虽然是好笑于她的盲目乐观，但也承她安慰的情。

　　光年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便正了正脸色：“我说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现在只是黎明前的黑暗，很快，我们就会迎来明日的曙光。”

　　“嗯，曙光在前，我懂了。”
　　何敬礼没有光年那么乐观，只是不想让安慰自己的孩子跟着自己一起丧气而已。

　　作为一个天才，从小到大真正想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没有失败过的人，何敬礼的自信心和自傲心是很强的。
　　但也正因为太强，所以在一次次失败之后，就更加容易感受到挫败。

　　他自己靠谱，同事靠谱，领导靠谱，在一切都靠谱的情况下，依然一次一次地失败，这让他很难不怀疑自己。
　　就算再自信的人，也是会有束手无策的时候的，他少见地感觉到焦虑。

　　光年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来，打开为他倒了一杯放好，然后说道：“我知道你现在感觉到很挫败，但这都是暂时的，你知道你自己是天才，你的同事们也是天才，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天才做不到的事情。”

　　说到这里，光年想了想，又小声地凑过去：“而且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是一个穿越者，我来自未来。所以我知道未来你们是成功了的，非常成功，所以你现在不必丧气，只需要好好休息放松心情，然后调整思路，再继续前进。”

　　“来自未来？”
　　“嗯呢！”

　　“哈哈！”何敬礼笑起来，攥着酒杯抿了一口，问道：“既然来自未来，那飒飒能不能告诉爸爸，未来我们重回联合国了么？”
　　“回了，我们是五大常任理事国之一呢！”

　　“对面没闹？也没撺掇美子扔小屁孩？”
　　“不太清楚，好像是闹了但是没用，我们是大国。至于扔小屁孩么，他们大约是不敢的，毕竟咱们老大聪明，搞阂讹诈啊！”

　　光年想起网上的段子，说当年美子威胁我们，我们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只能被小屁孩吓得瑟瑟发抖。
　　聪明的老大想出了一个办法，宣称美子敢向我们扔小屁孩，我们就举国搬家，去隔壁大毛家过。大毛为了自保，只能寄出沙皇陛下，和美子对着干。

　　这个段子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得不说，十分符合国人的心里。生存，以及不择手段地生存，哪怕处于劣势，被打断了手脚，也要用牙齿从敌人身上咬一块肉下来的认知。

　　不过何敬礼关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他比较关注的是：“对岸我们收回来了？”
　　光年： “呃……”

　　“我们的社会理想呢？实现了吗？肯定打败了帝国主义，实现了世界人民大团结，对吧？”
　　光年：┭┮﹏┭┮

　　不是，自己作为穿越者，难道不是应该向他展现一个美丽强大，让他想也想不到的未来，激励他指引他吗？
　　为什么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何敬礼哈哈大笑，揉着光年的脑袋吐槽：“不行啊飒飒，就只是想想而已你都不敢想，这怎么行？年轻人，就是要心大一点，胆大一点嘛！”

　　“不是我心不大，实在是真的没有实现呀！”光年欲哭无泪：“湾湾还在那儿架着呢，因为我们还没干趴老美，所以暂时回不来。”
　　“你说的这个，倒是有一点儿道理。”何敬礼对国际政治了解得比光年要多的。

　　“至于打倒帝国主义……”光年无奈：“我们没没有打倒帝国主义，我们加入了他们，自己变成了帝国主义。”
　　这本来是一个半真实半玩笑的调侃的话，却没有想到，听了这句话，原本笑呵呵的男人，突然一下变了。

　　他收回了笑脸，即便房间里光纤线朦胧，光年也感觉到，他整个人严肃了起来。
　　“飒飒，就算是玩笑，有些话也不能乱说。”

　　光年咻地一愣，想起这是一个特殊的年代，于是点点头，赶紧把自己的话收回，并保证绝不会再在任何人面前说出来。

　　但和光年以为的不同，何敬礼之所以不让她开这个玩笑，并不是碍于政治立场，害怕被听到之后大做文章，而是因为——那是他自己的理想。

　　“我们的国家，绝对不要，也不会成为帝国主义国家。飒飒，正是为了这一点，我和这个基地里的所有人，才会夜以继日，竭尽所能地努力。”

　　光年是生活在几十年后的人，在几十年后的人眼中。国家强大了，生活富裕了，一切就都无所谓了。

　　所谓的没有打倒帝国主义，自己变成了帝国主义这种玩笑，在网上流传，是因为大家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国家的强大而自豪。即便用词可能不当，但骄傲的确是能从这个玩笑中看窥探到的。

　　但何敬礼并不是后来人，他和很多这个时代的人一样，拥有着一种崇高而纯真的理想。

　　他是站在全人类的高度，作为人类种的精英之一，对着普通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悲悯。
　　然而事实是，全世界几十亿人，自私才是人类的本性与共性。

　　伟大永远存在，但伟大往往是暂时的。
　　他们付出辛劳智慧与努力，想要建立的，是一个平等，团结，友爱，公平，公正的国家，不，应该说是世界。

　　即便这个目标并不容易实现，但他们总是相信，通过教育，通过科学，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不懈努力，终究能够让它成为现实。

　　所以平等公正才是重要的，哪怕贫穷一些，也不能成为下一个强权。

　　只是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平等的理想是遥远的，生活的艰辛是现实的。
　　所以他们跟随着别人的脚步，摈弃了平等公正的最初理想，选择了另外的道路。

　　当然，这条路或许也不是大家自己选的，而是不得不选。毕竟不论是国家也好，还是民族也好，个人也好，生存才是第一要务。
　　但最后的确是走向了一条与原本并不相同的路。

　　光年从未对这个时代的人感同身受过，无法理解他们那纯真到天真的理想。
　　更不敢去想象，多年后，还在世的何老先生，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国家，与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世界，以及曾为之奋斗过的的理想的。

　　但此时此刻的她，的确不敢向他辩白，告诉他后来的世界，与他的理想并不一样。
　　所以最后，她只能点点头，向他道歉：“对不起，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