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亦尘》野焰

9、chapter8

　　回家后，亦尘不理她，自顾自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家里，还有许多亦尘能够打发日子的东西，比如一枚好看的小贝壳，一本还没仔细翻看的小人书，甚至，是自己还没画完的一幅不能称为画的画。
　　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紧密相连，蓝蓝的天际，飘着几朵白云，青青的草地上，几尾小鱼自由地小溪里游来游去，河岸边，蹲着两个人，看着小鱼相视而笑。亦尘曾经指着说：“那是我和姐姐在一起。。。。。。”
　　是啊，姐弟俩，会有什么隔膜呢？天底下，除了你我，还有谁，是自己最亲密的人？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看着画，亦尘心里开始坦然：姐姐，是大人，姐姐是要应酬的大人，姐姐怎么说，怎么做，都有她的道理，自己不但不能支持，还要无法理解，甚至还要惹姐姐不高兴，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不应该？
　　难得和姐姐呆在一起，这样的日子，多难得啊。。。。。。
　　自责的亦尘，悄悄走进了厨房的大门。
　　亦雪正在厨房给他冲着牛奶，白色的液体，在滚烫间翻转，香香暖暖的味道，扑面而来，亦尘倚靠着门边，狠狠地吸着这份久违的空气。
　　“弟弟，快喝啊，瞧你那馋样，当自己是小狗呢，闻能闻饱啊。”姐姐的温柔话语，和蔼的笑容，只有自己能够看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想到这，亦尘欣喜地走到姐姐的身边，紧紧地搂着姐姐的肩，鼻子都快伸进了亦雪的脖子：“姐姐，让我闻闻，闻闻你身上的味道，这是没洒香水的味道。。。。。。。都五天了，姐姐。。。。。。”鼻子凑在姐姐的颈间，那里温热一片。
　　亦雪故意将脖子更近地凑近他的鼻子，亦尘的鼻子已经完全贴近，没留一丝缝隙，可是他还是不舍得离开，只是更紧的搂着姐姐的脖子，死死地将鼻子贴近着。
　　“闻吧闻吧，今天闻个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明天。。。。。。”停顿间，亦尘感觉姐姐柔软的脖子明显僵硬片刻：“胡大妈说她不想带你了，你太顽皮，她怕管教不来。等姐姐忙完这段时间，我会带你离开的，姐姐等不了三年，只要三个月，只要三个月，我们姐弟俩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所以。。。。。。所以你要忍耐些，更听话些胡大妈才会答应姐姐的要求。”
　　兴奋，喜出望外，“姐，真的走？真的不用过三个年，看三次桂花开？就能够真的不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看来，姐姐的应酬，效果很大啊，以后可以和姐姐不分开，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
　　听话，不就是乖乖地在家坐着，不嫌弃胡大妈的饭难吃，不去理睬那些嚼舌根街坊们对姐姐和自己的闲话吗？
　　只要三个月，三个月，自己应该能够做到。
　　亦尘点点头，拉着姐姐的手，将脖子埋进姐姐的衣领，好一会才念念不舍地抬起来。
　　亦雪摸着弟弟的发尾，她也狠狠地点点头，望着亦尘惊喜的脸，她觉得，再多的牺牲，再大的困难，她都能够坚持着承受，咬着牙忍耐。
　　只要想到自己的目的，只要想到弟弟，只要想到未来的美好，即使，再多的流言，再多的难堪，都要扛起，都应该一笑而过。
　　生活是什么？现实又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折手段吗？无论哪种。亦雪一直都是这样笃信，一直都是这样坚守。

　　夜深，亦雪还在敷面膜，亦尘就已经钻进了姐姐的被子，躲在最里面不敢冒头。被子里有姐姐独有的味道，他要多嗅嗅，在脑子里只要装满三个月，就再也不会和姐姐分开，三个月后，他要天天和姐姐都钻一个被窝，天天闻着姐姐的味道睡觉，死也不要分开，那么，靠什么留住姐姐的味道呢？一眼，亦尘就找到了答案，明天，将姐姐的这条枕巾带走就好，就很好，这上面，姐姐的味道是最多的。。。。。。
　　亦尘狡黠的笑了，为了自己这点小小的秘密，不能让姐姐知道的秘密。

　　等到亦雪进房门，一眼就瞧见了鼓起的被子，她摇摇头，想要阻止着弟弟的幼稚，可是，最后还是苦笑着钻进了被里。
　　她刚要将面膜扯下来，亦尘的小脑袋立刻钻出了被角。
　　“姐，我来给你扯，我会很小心的。”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撕着下巴上的面膜一角。
　　“姐，应该从下往上对吧？你上次说过的。”边撕着，边小声询问。
　　亦尘身上的味道，充斥着亦雪松懈的细胞，弟弟的身上那种甜甜的，带点牛奶的味道飘进她的鼻子，她轻轻呼吸着，感受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对啊，我家亦尘好聪明啊，姐只说过一次，就记住了。有你，姐姐真幸福。”亦雪习惯地摸摸亦尘的手臂，那里，滑腻一片，白白的手臂上，那处触人心底的悲楚，依然还在，一辈子都会在。
　　“什么是幸福？姐姐？”
　　“幸福嘛，就是有这样的夜晚，亲爱的弟弟给姐姐撕面膜，亲爱的姐姐，为了弟弟什么都愿意去做，什么都能去做，这就是幸福。”亦雪抚摸着右手那块长长的痕迹，痛楚难忍。
　　“那我也很幸福，能陪姐姐一起睡觉，能帮姐姐做事，还能喝上姐姐给冲的牛奶。”亦尘撕完后，小心地将那薄薄的白皮放在床脚，翻身，搂过姐姐的脖子，满足地闭上眼。
　　“胡大妈不给冲吗？我不是给送了奶粉吗？”亦雪的语气里，有了不安。弟弟，不能这么受委屈的。只是，她只能努力压下这股即将爆发的怒气。
　　“我没喝，胡大妈年纪大了，我怕找她麻烦，所以。。。。。。”
　　“亦尘，记住，胡大妈收了姐姐给的工钱，那工钱里就有给你冲牛奶一项，所以，你不要不好意思，知道吗？”严肃地对着他，亦雪的眼眸深寒一片。
　　亦尘不露痕迹地躲开了这道眼神，姐姐，总是最关心他的，他知道。他低头怯生生地辩解着：“可是，她年纪很大啊，我哪好意思？再说，上次，我好想吃饺子，可是，你没来，隔壁的张哥哥帮着包的，胡大妈给他家送了一大盘的自己做的咸菜感谢他呢。。。。。。”
　　“张哥哥？哪个？隔壁的？亦尘居然交了新朋友啊？姐姐真高兴。”亦雪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语气也跟着调皮起来。
　　“那个张哥哥做的一点都不好吃，我不喜欢！“
　　“弟弟，只要别人能够帮助你，就应该知道感恩，而不是抱怨。”
　　“姐姐，感恩。。。。。。感恩我知道，就是胡大妈为我做了饭，为我洗了衣服，我应该谢谢她，不应该给她惹麻烦，对吧？”
　　“大概吧。。。。。。”

　　夜里，亦尘蹭掉了三次被子，亦雪只得给他每次都盖上。可是，在胡家，谁会给他盖被子呢？弟弟住楼上，胡大妈住楼下，总不能要求胡大妈晚上也照看着吧？那样，自己也说不过去啊，可是，弟弟的这个毛病，只有自己在身边才能照顾到，亦雪想到这，却开始更加的清醒，翻出一本枕下压着书【心理疾病的症状和预防】，扭开小台灯，慢慢地翻着。
　　亦尘转个身，咂咂嘴，亦雪赶紧压好彼此之间空开的被角，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脑袋，继续看书。

　　夜里，亦尘开始做恶梦了，手脚胡乱踢着，嘴里不停叫着，凄厉的叫声穿过夜空，回荡在亦雪此时更觉迷惘疲累的心上。
　　“爸爸，妈妈，不要走，不要走，水。。。。。。水里有好多鲨鱼。。。。。。”
　　伸出的手，永远都是那一只，那只痕迹清晰的手，那只亦雪习惯抚摸的手。
　　那是，亦尘不能放弃爸爸，爸爸亲自拿小刀切开的儿子的手。
　　汗水涔涔，眼神恍惚，小脑袋执拗地偏着，方向永远都是右下方。爸爸卷进波浪的方向，爸爸的手臂松开，爸爸的头顶在水面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沉下，接着，水面上一个浅浅的漩涡，最后，消失在远方，不管亦尘的嚎哭，钻进了水里，爸爸，就这么没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不太连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