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之躺赢人生》玉蕊檀心梅

46、第 46 章

　　如今后宫当中，就属甄嬛的恩宠最盛，连年世兰都要退避三尺了——除了已故的纯元皇后，谁还曾在怀孕期间被皇帝俯下身将脸贴在自己的小腹，流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气呢？又有谁在怀孕的时候被皇帝打横抱起连转了几个圈圈呢？
　　宫里的老人中，宜修没有、吕盈凤没有、曹琴默更没有。
　　那一天是个极好的晴天——浅金的阳光自花树枝桠间和缓流过，洁白的花朵开得惊心动魄。窗外风过无声，梨花飞落无声，窗内亦是无声，锦帘纱幕半垂半卷，正对着窗外洁白月光一般的梨花。点点繁花与柳絮轻绵无声的纠缠飞舞，安静而又美好。
　　当然，对于年世兰而言——这个把皇帝的恩宠看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的可怜的家伙不是。
　　为什么甄嬛怀孕了皇帝还要去看她呢？
　　为什么甄嬛怀孕了不把皇帝推给自己呢？
　　这些问题只怕年世兰这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当然，只怕她也不想明白。
　　过了没多久，紫禁城就开始盛行姣梨妆了——据说是皇帝亲手为甄嬛化的妆，名字也是皇帝自己取的。
　　四月十七，甄嬛十九岁的生日。
　　而在甄嬛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四月十六，皇帝特意亲自给甄嬛领了贺礼来：金屑组文茵一铺，五色同心大结一盘，鸳鸯万金锦一疋，枕前不夜珠一枚，含香绿毛狸藉一铺，龙香握鱼二首，精金筘环四指，若亡绛绡单衣一袭，香文罗手藉三幅，碧玉膏奁一盒。各色时新宫缎各八匹，各色异域进贡小玩意一。
　　甄嬛生辰的筵席开在上林苑的重华殿，此处殿阁辉煌、风景宜人，一边饮酒欢会一边赏如画美景，是何等的赏心乐事。唯一不足的是重华殿离太液池甚远，无水景可看。
　　这一日，简直是甄嬛的舞台，周旋于后妃、命妇之间，飞舞如蝶。满殿人影幢幢，对着甄嬛的都只是一种表情，漫溢的笑脸。甄嬛无心去理会这笑脸背后有多少是真心还是诅咒。真心的必能和甄嬛一同分享这欢乐，而诅咒的，甄嬛的荣光与得意只会让她们更难受，这于甄嬛，已经是对她们一种极好的报复。
　　冠冕堂皇的祝语说完，便是箜篌琴瑟清逸奏起，舞姬翩然起舞，歌伎击节而唱，众人享受佳肴美酒，无一不乐。今日的歌舞美姬皆是新选入宫的，个个不满十六，面孔娇小单纯，并无妖艳之态，方不喧宾夺主，夺了歌舞的真意。如此穿着整齐的七彩绢衣的妙龄少女欢唱舞蹈，格外地赏心悦目。
　　这是沈眉庄受封后第一次出席这样盛大的宴会，她的身体恢复的甚好，整个人想必是在月子里养得极好，还胖了一些，容色也更沉稳，如波澜不惊的一湖静水，她也不看旁人，只冲着甄嬛微笑。
　　酒至半酣，歌舞也觉得发腻。一一见过众人，独不见果郡王允礼在座，亦无人知晓他去向。皇帝也只是付之一笑：“这个十七弟又不晓得去哪里了。”
　　这个时候有宫人来请：“十七王爷在太液池边备下庆贺莞嫔娘娘芳诞的贺礼，请皇上与娘娘一同观赏。”
　　皇帝笑道：“老十七最心思百出，这次不知又打什么主意。咱们就同去看看。”
　　于是众人众星拱月往太液吃池边行走。远远见太液池边围了高高的锦绣帷幕，随风轻舞，十分好看。只是帷幕遮住了太液池的景观，只是华丽而已，实在也瞧不出什么。
　　四周异样的宁静，甄嬛疑惑着看皇帝一眼，他也是十分不解的样子，只是笑吟吟观望。忽然天空中多了成千上百只风筝，千彩百色，漫天飞舞，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周围惊叫声、赞叹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皇帝如此为甄嬛尽心，甄嬛亦心中欢悦。
　　众人正自目不暇接观赏，忽然槿汐上来请安，盈盈道：“娘娘大喜，请放风筝祈福”说着把线递到甄嬛手中——不过是作个样子罢了，自然有内监早早扯好了线，甄嬛只消牵上一牵即可。笑吟吟一牵，风筝遥遥飞上天去，竟是一个极大的色彩斑斓的翟凤，文彩辉煌，锦绣耀目。合着甄嬛身上银紫色凤尾图案的绛绡单衣，相映成辉。欢声喝彩盈满双耳，甄嬛也不觉含笑。
　　吕盈凤笑得很开心——托甄嬛的福，今天她们又热闹了一次。
　　忽而一个清脆的哨声，围在太液池周围的锦绣帷幕“嚯啦”一声齐齐落地。眼前的景象太过出人意外，原本被风筝所惊动所有人齐齐都没有了声息。如斯美景，大抵是叫人倾心屏息的。
　　四月的时节，原本连莲叶也是少见，往日的太液池不过是一潭空旷碧水而已。而此时此刻，碧水间已浮起了满湖雪白皎洁的白莲，如一盏盏羊脂白玉，轻浮其上。朝日辉辉，花上清露折射璀璨光芒，美如云霞灿如锦绣。风荷曲卷，绿叶田田，波光碎影里倒映着的双双人影，亦是不输花朵的光滟的，何况又有着盛世华章的陪衬。
　　远远举目，果郡王缓缓走来，手中别无器乐，只是以手为扣抵于唇间，吹奏一曲《凤凰于飞》。凤凰于飞，和鸣铿锵，大约是世间所有女子的梦想。他的吹奏与曲调也是简单清澈，仿佛上湖上徐徐而来的清风，在寂静的惊叹里一转一转扣入人心。
　　他的哨音吹奏渐渐回环低落，音止时已徐缓踱至皇帝与甄嬛身前，朝甄嬛的微笑也是清淡无虞，花费的心思已经足够多，所以贺甄嬛的只是再平淡不过的施施然一句：“小王以满湖莲花恭贺莞嫔娘娘芳诞。”
　　甄嬛的神色亦是客气得体：“王爷费心了，本宫很是感谢。”
　　话音甫落，皇帝爽朗大笑：“朕只是嘱托你想新奇点子为莞嫔贺生，不想你办得这样好，连朕也大为吃惊。”如是他言，甄嬛才放心。
　　果郡王的笑甚是温和，眼中却是一片疏落：“臣弟不过是个富贵闲人罢了，也只通晓这些。皇兄是知道的，否则也不嘱托臣弟去做了。”
　　甄嬛的容颜遮蔽在轻薄的鲛绡之后，嘴角噙一抹清浅而懂得的微笑：“只是不知如何在这天气里使莲花开放？”
　　果郡王望向甄嬛，目中泛着一星不易察觉的淡淡温情：“莲藕早就埋下，引宫闱外最近的温泉水至太液池，花可尽开。”
　　甄嬛的眼光拂过果郡王的身影，落在了皇帝身上：“多谢皇上。”声音是欢悦的，笑靥亦是妩媚。
　　今日的皇帝志得意满，朗朗道：“西南战事告捷，大军已经班师回朝。朕自然要论功行赏，大封诸将。”
　　宜修含笑着接过皇帝的话头说了下去：“你已是莞嫔，父亲又是朝中大员，家中女眷自然也要有封诰，本宫已下了凤谕，封你母亲为正三品平昌郡夫人。”说话间目光横扫过年世兰精心妆饰的脸庞。
　　年世兰的母亲亦是正三品河内郡夫人，年世兰曾恃宠向皇帝邀封，请封自己母亲为正二品府夫人，那是贵妃家眷才有的殊荣，因此宜修一力反对，终究也未能成封。为此年世兰大失颜面，才与宜修格格不入。
　　而于甄嬛，这一日的风光与荣耀已经达到极点。
　　扬首望去，一池满满的莲花，莲叶接天无穷碧，芙蕖映日别样洁，水波轻软荡漾间，折出万千靡丽光彩，映出流光千转百回。
　　于此，甄嬛的人生姹紫嫣红、锦绣无双。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日子大抵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