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出家失败了》姚小柒

13、第 13 章

　　“谢某六年之前便大宁经商，化名谢元珩，是个茶叶商，也是个琴师。”

　　宋云熙于车座上惊叹许久，方消化掉了谢易阳说的话，随后忍不住加倍仔细地端详眼前这个自称是谢元珩的人。这样貌，这身段儿，这气质，看上去确是符合大宁第一琴师的称号，被万千少女少妇迷恋。

　　“嗯，不错，还能找到一丁点你年轻时候的影子。”

　　甚是嚣张地说了这话后，宋云熙只觉腰肢被什么东西一挡，整个人失了重，再无法坐稳当，向后倾斜去，倾斜到了谢易阳怀中。

　　“原来公主殿下喜欢十几岁的年轻小娃娃。”

　　谢易阳似笑非笑，贴着她耳边低语，是那种令人陶醉痴迷的声音。

　　宋云熙被谢易阳的低音搅得脸颊微红，却并不愿意在气势上输掉一丁半点，倔强道：“谢丞相若是再年轻十岁，本公主兴许会考虑，夜夜与你声色犬马，恣意快活。”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云熙公主，当日在福宁寺，谢某就不该慷慨地将清白送与你，啧啧，当真可怜。”

　　谢易阳嘴上这样讲，可环抱住宋云熙腰肢的手臂力道却丝毫不减。

　　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闹市之中，因为马车里坐着的是宋云熙和谢易阳，两个有婚约的人。马车车夫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觉得如果回凤仪宫的路途漫长些，会有利于车内两个人沟通感情。

　　闹市之中人多口杂，是个极佳的搬弄是非的地方。晋山隐匿于闹市中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朝不远处他的手底下养的两个死士摆了个手势，那两个死士点了点头，往人群中央走去。

　　“谢丞相草菅人命，大理寺不管不顾，这天下难道是谢家的天下？”

　　“谢易阳挟天子以令诸侯，迟早要取代我们的皇帝，光复前周，我们难道要一直坐以待毙吗？”

　　前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很吵闹，宋云熙掀开车帘，发现前方不光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有不少人，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谢易阳他颠倒黑白，我们绝不允许这样奸臣继续当道，我们去宫门口请愿，请求皇上罢免谢易阳！”

　　“请愿，请愿！”

　　马车行到近处，宋云熙总算听清楚百姓们聚堆谈论的话题，然后同情地瞧着谢易阳，仿佛在问他解决问题的对策。

　　“绕道。”

　　没想到谢易阳这看起来一点亏都吃不得的人，关键时候竟这么认怂，宋云熙对于谢易阳的决定有些不满。

　　明明什么都没做过，明明那么努力想要让这个国家好，却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谢易阳本人能忍受得了，可她宋云熙可忍不了。

　　她二嫂告诉她凡事先要忍耐，忍不了的时候就要勇于面对，退缩那是懦夫的行为。

　　宋云熙直接跳下马车，往人堆儿里走去。

　　“云熙，回来！”

　　然而，谢易阳动作慢了些，并没有拦住。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你们对于真相又了解多少？”

　　众人瞧着华贵马车中走出一个绝美少女，这女子高贵果敢，看着绝非普通女子，当即不敢再胡乱说话。

　　“你……你这丫头好没礼貌，什么都不知，还帮着谢易阳说话。”

　　一位年迈的读书人恨恨地朝宋云熙说道。

　　“那你们又知道什么？你们知道谢丞相为了新政顺利实施，为了北柔的百姓能吃饱肚子，能够富足，他有多么呕心沥血，宵衣旰食，你们知不知道他面对了多大的阻力？他是前周的人又如何，北柔皇帝在位三年，他可曾动过半点谋逆的心思？”

　　“现在没有谋逆，不代表日后不能。”

　　那年迈的读书人小声嘟囔回嘴道。

　　“日后，等着小皇帝亲政，大权在握了，再谋逆吗？”

　　这老书生被宋云熙反问得不说话了。

　　“明……明嘉公主，他就是谢易阳的未过门的妻子，大宁嫡公主。”

　　原本在马车中欣喜地听着宋云熙为他辩解着的谢易阳听到这群无知百姓里竟然有人提到了宋云熙。

　　宋云熙来金台时间不长，也没去过什么地方，知道宋云熙身份的人少之又少，如此看来今日这件事并不同于以往百姓们对于他的不满，而是某人暗中筹谋。

　　“这位公子，你是如何知晓这位女子的身份的？”

　　谢易阳迅速下了马车，朝问话那男子走去。

　　“明……明嘉公主声名显赫，草民记忆好，当然认得。”

　　这人没想到谢易阳会亲自下车质问他，这时候倍显慌乱，想要寻找躲在暗处的晋山，寻求帮助，可晋山去不知去了哪里，他又转头看向他那个同伴，那同伴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应该如何应对谢易阳。

　　“巧了，本相就缺公子这种记忆好的人，来人，把这位公子带走，带到谢某家中做客。”

　　从他们对话之中，那年迈的读书人听出来明嘉公主旁边站着的这位气质卓绝的贵公子便是他们抵制的对象，北柔丞相谢易阳，顿时怒火中烧。

　　“谢易阳，别人怕你，老朽可不怕你，你若敢胡来，就先踩着老朽的尸体过去！”

　　谢易阳面露邪恶之色，朝那老书生走近，偏偏这时候，所有叫嚣着要惩治谢易阳的人全都吓得不敢动弹，任由谢易阳走到老书生跟前。

　　“你……你要干什么？”

　　谢易阳笑了笑伸出左手，轻轻理了理老书生褶皱的衣领，道：“老先生不是连死都不怕，还怕谢某干些什么？谢某确实应该干些什么，不如就把你眼珠挖出来，舌头割下来，再砍断四肢好不好？”

　　老书生又惊又怒，说不出话来。

　　谢易阳不再理会这是非不分的老书生，朝手下摆手，硬生生将那个识破宋云熙身份的牵头闹事的人抓了。

　　搬弄他谢易阳的是非可以，搬弄宋云熙的，绝对不行，这个人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注定是要非死不可的。

　　“谢易阳，你先等等。”

　　就这么什么都不解释抓个人就走，谢易阳岂不是还要遭遇更深刻的诋毁，他不在意，可她受不了。她受不了一个霁月清风，一心为了这个国家百姓的人要被百姓们诋毁，谩骂。

　　“诸位，我是大宁的嫡公主，来金台是奉了和亲的旨意。可本公主并不喜欢谢丞相，他这个人刚愎自用，冷酷孤傲，受了委屈与不公也从不为自己辩解。”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谢易阳听了心情很糟糕，轻轻拉扯着宋云熙的衣袖，却并没有让宋云熙停下来。

　　“谢丞相，你别扒拉我，你让我说完。”

　　“本公主与谢丞相并没有太多关系，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谢丞相被人误解。故而要在此，向谢丞相正名。”

　　宋云熙指了指谢易阳衣服上残留的血迹，道：“昨日在我的凤仪行宫死去的那个人，腹部中刀，他的腹部，他的脸颊处处都是他身体中的血液，可谢丞相身上沾染的血液只有前襟，裙摆这一点点，左侧手腕处更是一丁点血迹也没有。

　　谢丞相可是从昨日案发到现在始终没有换过衣裳的，这一点我行宫中所有下人都可以作证。”

　　围着的人群不说话了，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当中。

　　“至于你们说谢丞相颠倒黑白，可知道他究竟在什么事情上颠倒了黑白？他假公济私了吗，他贪赃枉法了吗？”

　　宋云熙抓住谢易阳的右手手臂，将谢易阳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右手展示给百姓看。

　　“三年前，他中了会丧失理智的毒，为了不胡乱杀人，亲手砍断了右手的手筋，那样他就彻底拿不起刀、剑，也就无法杀人了。”

　　“云熙，够了。”

　　再说下去，谢易阳这些年隐藏的秘密恐怕全都要让天下百姓知晓了，毕竟右手残疾也不是件多么光彩的事。

　　“他用最快的时间练习左手写字，每日每夜都在为了北柔呕心沥血，写下有关新政的书籍羲和政要，却只交给皇上审阅，并没有因此多番炫耀。”

　　宋云熙拉着谢易阳走到刚刚数落谢易阳的那老者身边，道：“老先生，你摸摸良心说说你现在的生活与三年前相比，是好了还是差了？”

　　“你们也都摸摸良心，问问自己，你们的生活是不是比从前更好了，钱袋子里的银钱更多了？”

　　这群人沉默了，甚至低下了头，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你们说谢丞相是前周的人。”

　　宋云熙到这边来的时候，她父皇并没有太多介绍谢易阳的身世，当初宋云熙对于谢易阳并不关注，也没心思多问有关他的信息，如今她也不确定现在北柔朝中的前周遗老的势力还有多少，不过她不知道，这些个平民百姓也未见得知道。

　　“可你们说说，北柔的朝堂，除了谢丞相，还有其他前周的遗老在为官吗？”

　　在场众人还是沉默。

　　就知道他们不会知道的，宋云熙强硬的态度下包裹着的内心正在暗自窃喜。

　　见众人沉默许久，宋云熙继续道：“本公主相信诸位也是被谣言所蛊惑，才会在无知的情况下编排造谣谢丞相的不是。既然误会解除了，还请诸位退下吧。”

　　在场众人纷纷面露愧色，听话地离开了，包括那个老书生。

　　“老先生，请留步。”

　　这老书生心中一惊，害怕谢易阳会真的对他挖眼睛，拔舌头，斩断四肢，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

　　“带头说了那么多编排谢丞相的话，您什么都不表示就要走了？”

　　“那公主还要让老朽做些什么，不过一条贱命，公主若想要，拿去便是。”

　　“公主，够了，我们走吧，时间久了，变数多。”

　　谢易阳拉着宋云熙的手臂，然后看了看被他抓住的其中一个带头挑事的人。

　　“他得给你赔礼道歉啊！”

　　“谢某不需要道歉，老先生为人正直，是想要个河清海晏的世道，情急之下才针对谢某的，你给人家留个面子吧。”

　　谢易阳总算把宋云熙拉走了，刚要回到马车上的时候，却见那被他们控制的挑事的人突然邪恶地笑了笑，道：“谢易阳，我家主子让我告诉你，昨天的事情只是他送给你的见面礼，你和他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落，这男子便口吐白沫，当场绝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