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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温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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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过这么说,一看就是护食。然而刚才他也没和滕错表现得多亲密,这会儿人都杵在桌边儿了再张嘴,小男生非常不服气。
但是既然已经插手,萧过就没打算回避。他伸手按住了盘子的另一边,让盘子都翘了一下。
滕错向后靠到了椅背上,很无辜地歪了一下头,对着萧过很轻地笑了。他非常愉快,还带着一点儿得逞后的快意。
“请问你是哪位?”男生看向萧过,说:“刚才也没见你们怎么说话,跟拼桌似的。而且我的蛋糕绝对有保障,不信我先尝一口给你看?”
“不用,”萧过说,“我们不吃。”
男生不高兴地说:“本来也不是给你吃的呀,我给这位......帅哥的。”
帅哥两个字其实用的不对,但滕错听得抿着嘴笑起来,很受用的样子。萧过被噎了一句,没立刻接话,男生于是转身对滕错讨好地笑,把小勺子放到了滕错手边。
他说:“尝尝吧?”
萧过眼看着滕错要去拿,没忍住又叫了声“小灼”。
男生看向滕错,很高兴地问:“你叫小灼?哪个灼呀?”
谁知道滕错在这一句里毫无预兆地冷下了脸,直视着男生的眼睛,说:“闭嘴。”
他原本满足勾起的唇角变得向下压,妖形的眼微微眯起来,里面放出很不友好的亮光,像是就要进击的野兽。然后他猛地把男生拿过来的蛋糕推下了桌子,盘子就摔碎在男生脚边,男生向后退了一步,明显被吓到了。
滕错拿餐巾擦了下嘴,然后反手也扔到了地上。他站起来,对男生恶狠狠地说:“你听错了。”
男生其实比滕错还要高一点,但在滕错忽如其来的凶暴面前毫无底气。他那桌的朋友都站了起来,好在滕错没再做什么,绕过男生走到萧过身边,俯下身去,无限地靠近萧过。
他这样的姿势,腰窝深深地塌下去,但他不在乎别人看。他停在几乎要和萧过吻到一起的地方,华丽的睫毛颤得很厉害,萧过不闪不躲,反而迎合一样微微仰起了脸。
窗外的天空不那么晴朗,从窗户照进来的光色调很冷,被滕错悉数含在眼里。他抬起手,细弱的指尖不经触碰地描过萧过的脸庞。
“萧过,”滕错轻声说,“如果你再让另一个人听到那两个字,就给我滚。”
然后他站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萧过也站了起来,跨过地上的狼藉,目不斜视地走向服务台结账,顺带把盘子赔了。
那个男生回到了自己的桌子,萧过能听到那边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其实没什么是他意料之外的,都是神经病和不男不女那些。类似的声音高中的时候就有人扔给滕错听了,萧过沉着脸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人看起来很不服气,多少还是收敛了一点。
等他出去的时候先听到了口哨声,转了头看见滕错靠在屋檐下的墙上,正在抽烟。萧过走过去,滕错朝着他吐出了一口烟。
萧过等到烟雾散开的时候才能真切地去看滕错,滕错面无表情,几口就吸完了一支烟。屋檐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两个人是步行出来的,得再等等,于是滕错又去口袋里摸烟盒,被萧过按住了手腕。
“小灼,”萧过低声说,“和我说说话。”
“好啊,我和你说话。”滕错笑起来的样子很有魅力,他上挑眉梢,说:“我告诉你,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能被我允许叫我‘小灼’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你滚得越远越好。”
雨浇打在屋檐上,萧过动了一下喉结,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两个人一起听了一会儿雨声,萧过抓着滕错的手缓缓松开了。
夏秋交替时的雨不会太久,转小的落雨薄成凉的雾,滕错仰头看了一眼,迈步走出去。萧过跟在后面,道路两旁树木的影子还是绿茵茵的,滕错发觉他没跟上来,回头看他。
滕错穿着很普通的衬衫,头发盘起来,回头的时候脚步也没停,脸上带着很淡的笑,就算是这样的匆匆一瞥也漂亮得不像话。绵密的雨帘和滕错很搭,润雾清断了他身上的妖气,令他的面容看起来和过去一模一样,他用这样的外表肆意嘲讽性别的界限和年轻的挫磨,让萧过的胸口出现了被揪紧的感觉。
这是两个人重逢以来萧过第一次在滕错身上看到南灼,尽管只是气质上一瞬间的吻合,也足够了。十年前清澈的少年破尘而来,和眼前的滕错合二为一。
萧过无声地说:“小灼。”
被湿意纠缠得舒服,滕错这会儿心情又变好了,他等了等落在后面的萧过。萧过赶上去和他并肩,滕错仰着头活动了两下脖子,很惬意的样子。
“我都没吃好,”他说,“萧哥,你得赔我。”
萧过说好,两个人又找了家新的店,买了甜品回家吃。选的时候柜台里也有红丝绒蛋糕,萧过看见了,没买。
回去之后滕错甜品吃到饱,萧过煮的粥他也只喝了两口。天黑之后电视里正好在播一个什么歌手的演唱会,风格挺小清新的,萧过挨着扶手坐在沙发上,滕错在他身边小口地吃着冰激淋蛋糕。
滕错刮完最后一点,满足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把空了的小盒子扔回茶几上。萧过睁开半眯的眼睛,探过身去整理了一下桌面。
“冰激淋的?”他看了看包装盒,然后说:“秋天了,少吃凉的,小灼。”
“嗯。”滕错交叠起在灯下色泽珠粉的两条腿,侧脸看了看他,摸了下他的下巴。那里的胡茬还没修,萧过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干什么?”滕错笑了起来,说:“挺好摸的。”
他嘴角还沾着奶油,萧过看见好一会儿了。滕错追着要摸他的下巴,离萧过很近,萧过的耳根都红了,终于还是没忍住抬起了手。
但他在就要碰到滕错肌肤的时刻停下了,眼神飞快地转开,低声咳了一下,手也垂了下去。
滕错当然不会放过他,反而凑了过去,把脸凑到萧过面前。
“萧哥,”他轻轻地说,“帮我。”
一句原本不应该有歧义的话,放在这个人嘴里就被讲得又缓又腻。萧过看着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手糙。”
这话一出来滕错也愣了几秒钟,然后才想起来今天早上他蹭着萧过的掌心说糙的事。爷们细腻起来让他也乍了舌,再看萧过,情绪不是很高涨。
“是糙啊,”滕错慢条斯理地说,“我喜欢糙。”
然后他贴近萧过,扬起弧度精巧的下颚。
萧过愣了挺久的,心跳很快。他和滕错恋爱那会儿不糙,都是高中生,谁也不比谁怎么,但这十年他变了很多,心里揣着事儿,活得是真的不精致。之前组织上给安排过集体相亲的活动,他也不特意收拾,所以不受姑娘欢迎。
当然,要真受欢迎他反而更愁。
然而滕错这些年的变化只会令人沉迷,身边当然不会缺伴儿,在外国待了九年,会玩还玩得开。但滕错说他喜欢糙,对着萧过。
萧过抬起手,用拇指抹走了滕错嘴角的奶油。
他的手的确很粗糙,缓缓地蹭过滕错的嘴唇,那里仿若娇嫩无助的玫瑰。这只手覆上这张脸,无论是肤色还是大小都非常有对比感,透着种说不清的暗示。
萧过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快速收回手,火就烧在颧骨底下。滕错不知道萧过看见了什么,但他这些年身边都是玩得大又浪的,不但不怕,反而很享受这种调戏人的暧昧感。他又盯了萧过两秒,抓过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小。
然后他躺下去,头枕着萧过的大腿。他什么也没说,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冲萧过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这非常危险,两个人都已经洗过了澡,滕错这会儿还微微湿着的头发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把萧过的裤子浸湿。然而他闭眼休憩的神情极其平静,美好的面容、白细脖颈还有脆弱的腹部都被毫无保留地露出来。
萧过在低缓的音乐里端详着自己十年前的爱人,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感受。滕错的身体现在放松,这代表滕错对他的信任。滕错晚上睡觉都是侧躺着,腿大部分时候都蜷到胃前面的位置,就像是小动物,露出肚皮对着一个人是很难得的。
萧过腿上承着滕错,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但他很困,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他今天酒吧那边儿轮休,但之前一周都是半夜回来然后早上六点起,就算是滕错还在睡他也先把早餐做好,以防人忽然早起。他睡觉的时候手机从来都是放在枕头底下,他对滕错的确有私心,但是警察对身份和任务他必须放在第一位,任何工作上的信息和电话都不能错过,还要非常谨慎。
对此萧过的感觉很复杂,刑警和缉\毒\警是要进行卧底工作的,基本都是如履薄冰拿命在搏。他在滕错这儿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他本身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可是这个任务的对象是滕错,任务总有结束的一天,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没有想好未来要如何面对滕错。
但他知道他愿意照顾滕错,也知道他关心滕错。至少在此时此刻,在这个客厅里,他是能得到滕错信任的那个人,别管是不是为了任务,萧过心里都为这一点而感到了一种甜蜜。
“小灼,”他微微俯身,轻声说,“回屋里睡?”
滕错不动,萧过就也没动,拉过垫子让他抱在怀里。滕错没睁开眼,萧过腿上的肌肉有点硬,但枕着意外地很舒服。
他听着电视里的音乐,说:“萧哥。”
萧过低头看着他,说:“嗯。”
滕错问:“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萧过沉默了一下,说:“不知道。”
滕错笑了,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殊途同归,分开十年,一起和这个社会脱了节。滕错看得出来,萧过这十年过得不如意,大概是因为他,总之他们一样,不知道怎么分配闲暇的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流行什么。
“小灼,”萧过问,“后天上班,准备好了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滕错毫无压力地说,“带着脑子去就行了。”
萧过笑了,说:“人际关系上,准备好了吗?”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有了新同事,要是不高兴了不喜欢谁了就和我说,我帮你,咱们得解决问题。像今天那样的事,太冲动了。”
滕错睁开了眼,和萧过一上一下地对视。
萧过看着他,说:“和我可以,和别人......容易出事。”
滕错没做反应,他向来是软硬不吃的主儿,但他喜欢这样被萧过嘱咐。他心里知道萧过说的对,他在情绪的管理一直非常失败,这一点他必须承认。
现在范大塬刚出了事,蓝蝶大概率不会善罢甘休,朝兢夕惕才是他生活的常态。
***
滕错第一天上班很顺利,他是单位高薪聘回来的工程师,虽然长相抢眼了点儿,专业确实厉害。他在工作场合很少说话,再加上大家基本上都是白大褂口罩护目镜全套装备,除了经常被同事盯着看以外还算太平。
萧过每天接送滕错,都是看着人进了楼才走。他白天并不会一直蹲守在滕错单位外面,滕错的工作队里已经查过了,没有问题。
决霆的短信进来的时候萧过刚从滕错单位拐出来,他看了一眼,范大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