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囧不成书》梓曰

6、11 黑驴其实是好人？

　　不知不觉就转了一上午，过了中午集市上人也渐渐变少，打着饱嗝的黄小飞觉得有点犯困，回头招招手：“我们回去吧，有点困了。”
　　“好。”太子殿下从容地抱起各种点心瓜果手里还攥着留给小豆子的那串糖葫芦，面不改色地跟了上去。
　　黄小飞用低不可及的声音叹了一声。
　　这黑驴……大约真是个好人。
　　堂堂一个太子殿下跟他在集市上挤了这么许久都不曾抱怨，这样的报恩，对于那场半袋黄豆引发的血案来说，也许就已经够了。
　　剩下的，大概就是他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或者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喂，你有没有亲妹妹什么的？”黄小飞回头看的时候他要看的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端详自己。
　　“妹妹？底下的那些公主们不都是？”
　　“不是这些，她们都跟你长得不像……”黄小飞也不知道自己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但就这么莫名地问了出来。
　　“跟我样貌相像的倒没有，即便是有……”轩辕皓有些戏谑地笑弯了眼睛，“那难道不是你妹妹？”
　　“呃……”虽然没有明说，黄小飞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看穿了，只好红着脸犟道，“妹妹就妹妹，我有说过什么吗？！切……”
　　“呵呵，恩，你什么都没说……”这样红了脸的黄小飞就像举着爪子的小猫，让轩辕皓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笑，却让黄小飞微微地失了神。
　　没想到轩辕皓原本就有点低沉的声音，笑出来竟是这样好听，就像有魔力般，让人心底痒痒的，麻麻的，说不出来的舒服却又别扭。两个月以来他见过各种各样的轩辕皓。处理政务时候冷静沉闷的，早晨练剑时候冷酷严肃的，跟他叫板时候戏谑奸诈的，抱着雪战微微有点天真的……但独独没有见过这样开怀笑着的轩辕皓。他在脑袋里搜罗了一阵想找个词来形容一下面前这张脸，却郁闷地发现了自己的词穷，黄小飞暗想，大约……就是冰雪融化的样子吧。
　　回过神来的时候轩辕皓正在前面几步远的一个摊子上，他怀里抱着的东西都是自己买的，黄小飞好奇太子殿下能看上什么，于是迅速跟了上去。
　　摊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泥人，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却是形态各异惟妙惟肖。旁边已经等着一对年轻夫妻，做工的老大爷正在一笔一画细细地上着色。太子殿下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大爷的手，一直等到那对夫妻心满意足地离开。
　　伟大的太子不会是想拜师学艺吧……黄小飞满头黑线地想。
　　“公子等了这么许久，想做点什么？”老大爷送走了上两位顾客，回头笑容满面道。
　　“我跟他。”太子殿下言简意赅。
　　“好嘞～”老大爷将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会笑道，“公子可以先别处逛逛，两位公子的形容老夫已经记下了，半个时辰来取即可。”
　　“哇，这么神奇？”黄小飞登时跳起来，“能跟上两个人的那么像吗？”上两个人的小泥偶他看得分明，活脱脱的黏土娃娃Q版，但那两人明明是一直呆在这里的。
　　“这个自然。”老大爷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走走走，那我们先回去把东西放下再回来……”黄小飞被这小泥偶激起了兴致，拖起轩辕皓就往回走，他到要看看，难道这老大爷是天才不成？
　　“老大爷既然在这里摆摊，就不会许下完不成的活计，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卸下包袱又被拖回来的轩辕皓有些无奈地笑道，开始分明是自己感兴趣，怎么到最后这人变得这么激动……
　　“唉你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我们那里虽然也有，但都是电脑制作，呃……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人力是没法做成这样的，所以才好奇嘛。”黄小飞叽里呱啦说一大通，也没管轩辕皓的反应。
　　“你们那里……”轩辕皓轻声重复了一遍，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黄小飞喜气洋洋的声音打断。
　　“老大爷我们回来啦！”
　　“嗯，好了～”老大爷指指摊子边上的两个小泥偶笑道，“这颜料是我祖传，便是淋了雨泡了水也不怕的。”
　　“哇……”黄小飞捧着自己的Q版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且不说人偶的面相神情已经像了七八成，单是层层衣服的细致就让人赞叹。黄小飞对着自己月白色大衣对比了对比，就连袖口的金菊纹路居然都有。再夺过轩辕皓的看看，玄色衬着些许龙纹的长衣，龙头衔珠的簪子，整个小人偶仿佛有生命般，放在手里竟有种圆满的感觉。不过……“这个神情……我怎么觉得不太像你啊……”
　　印象里的轩辕皓都是冷冷清清或者奸奸诈诈的，这样温柔的笑容八杆子都打不着一边。轩辕皓还没来得及辩解，老大爷先笑道：“小公子，老夫依的是令兄看你时的表情。”
　　“哈？”黄小飞瞬间有种石化的感觉，然而还没等他石化完全，轩辕皓已经急急忙忙付钱拖着他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谁都没好意思提及刚才的事故，但一言不发的状态愈加尴尬起来，黄小飞只好寻思挑上一个大众的话题转移注意力。
　　“哎呀，你看今天太阳真漂亮啊……”
　　黄小飞说着抬头，却囧囧地发现就在他说话之前，几大片云彩已经把太阳遮得严严实实密不透光。
　　轩辕皓倒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抬起头来仔细对着天空看了一看，在黄小飞冷汗连连的时候分外温柔地答道：“嗯，是很漂亮……”
　　黄小飞于是抽搐地想，这个年代，大约连太子殿下都是要偶尔囧上一回的。。。

　　12

　　“太子妃？”黄小飞蹲在书房门口一个机灵。
　　嗯，他承认躲在门口偷听是不对，但是这算哪门子的偷听？侍卫丫鬟们还要体贴地给他披上披风，防止时间长了伤风……也不知道轩辕皓最近哪门子的邪气，对他越发惯纵，逛个街吃个茶都要陪在左右，就连过年那天晚上设宴都特特挑了位置要跟他坐在一起，好在老皇帝对黄小飞也格外宠溺，直接设了座让他坐到皇帝旁边去了，不然下面该是怎样一片哗然？
　　“太子妃……”黄小飞暗暗设想着其中的关联……莫不是轩辕皓要成亲了，嫌他在府上碍事又不好意思说？过年宫宴上皇帝确实提到要为轩辕皓选妃的事情。虽然心里有点点不舒服，但是自己也确实没理由再留下来的。容王府建好大约还要半年，小铭子未满十五还住在宫里连自己的王府都没有，三哥翼王不在京城而且也不熟悉，轩辕月白那里啊……唉，实在没有去处的话也就只好送上门去试药了……
　　“你要在这里蹲到什么时候？”
　　黄小飞抬起头，对上蹲在他面前的太子殿下。
　　“呃……”黄小飞看着书房门开了一边，知道方才出来的大臣们必定都看到了自己的囧样，于是略略有些尴尬，“你怎么也蹲下了……”
　　“体察民情。”太子殿下最近似乎常常笑容满面。
　　黄小飞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关于神经病人关于蹲着关于蘑菇的故事……><
　　“你……十五的晚上北月湖边有放花灯，你要不要去看？”太子殿下最近似乎常常表情很傻很天真。
　　“花灯啊……”黄小飞摸摸麻掉的腿扶着门框往上爬，“你这个太子好像对这些民间的东西都很在行哦。”即便是上次在集市的小摊上吃卤豆腐，这位未来的皇帝大人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表情。
　　“嗯。”轩辕皓有些模糊地笑了笑，将他扶起来，却又补充道，“我也不是生来就是太子的。”
　　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准。黄小飞暗想，但如此伤情的语气却要我怎么好意思再问下去？这人果然还是奸诈的。
　　“你还没回答，去不去？”黄小飞进了屋，太子殿下也跟着进了屋，“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黄小飞眼睛亮了亮。
　　“呃，你不用那么麻烦跑到北月湖去跟我说了……其实我已经知道了啊。”
　　“你……知道了？”太子殿下端着茶杯的手明显抖了两下。
　　“嗯……其实也没什么，你没必要这么不好意思的，我都明白……”黄小飞才有点不太好意思，这么平白住在人家府上，吃穿用度一概不论，亲弟兄还要明算账呢，更何况自己还不是……
　　“那你……怎么说？”太子殿下盯着黄小飞的眼睛，目光灼灼。
　　“我……”黄小飞叹口气，还是尽早表个态吧省得人家担心，“我准备过几天带着小豆子搬到七哥那里去。”
　　“什么？！”太子殿下仿佛被雷击中，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问道，“你是因为老七？”
　　“什么因为七哥……？”黄小飞十分茫然，“关七哥什么事啊，要有原因不也是因为你……”
　　“我？”太子殿下又急急地打断，“是因为后院那些侍妾？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啊，你不喜欢的话我把她们都遣走……”
　　“什么侍妾？”黄小飞又傻了，“你在说什么？不是你要娶太子妃嫌我碍事？”
　　“嗯？”轩辕皓也傻了，“谁跟你说我要娶太子妃？！”
　　“呃……我猜的啊……”
　　“你瞎猜什么！”轩辕皓终于被逼爆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娶太子妃！”
　　“刚刚在这里啊……还有什么东方太师的女儿……”黄小飞小声嘀咕，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几个人探讨的不是太子妃是太妃糖？
　　“天，我不知道你蹲在外面都听了些什么……”轩辕皓一手抚额无力状，“我说的明明是父皇的提议暂且不论，我还不想娶太子妃……况且什么东方太师的女儿，要娶的话，也是娶你啊……”
　　“哈？你说什么？”黄小飞还没反应过来轩辕皓刚刚的一长串句子，门外倒是有人比他先一步反应过来。
　　小豆子冷汗直流得看着地上碎尸万段的茶具，两股颤颤几欲逃走。
　　“小豆子他刚刚说什么？”黄小飞茫茫然地回头求助。
　　小豆子看了一眼轩辕皓面无表情的脸，只得认了命得闭上眼睛回答道：“太子殿下方才说……他要娶也是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