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
中原中也捂住了脸：“是我的错，我不该欺骗她……”
“中也，不必内疚。”尾崎红叶慢条斯理地说，“谎言也分很多种，一种叫做恶意的谎言，一种叫做善意的谎言，还有一种，叫做真话。”
在她对面，赭发青年露出了明显不赞同的表情。
只能说，还是太年轻，见识太少。
“谎言怎么会是真话呢？”
“怎么不是呢？”
尾崎红叶反问他：“如果她一生安然无忧，没有任何Mafia相关的事情打扰她，那么，她的丈夫究竟是普通人，还是Mafia干部，这其中有区别吗？”
“……”
“只要谎言永远不被戳穿，那就是笃定无疑的真相。”
中原中也动摇了。
他不想让自己的动摇看起来很明显：“但这怎么可能？”
“中也君就这么没信心吗？”
“……”
“你觉得，你保护不了冬美，对吗？”
中原中也几乎炸毛：“谁、谁会做不到啊！我绝对不会让她遇到任何危险！”
“那好。”
尾崎红叶扯来一张白纸，画起思维导图：“要瞒住冬美小姐，首先，你需要第二身份，情报部门能解决。”
中原中也的思路被带跑了：“好，我有这个权限。”
“其次，你需要一家正规的建筑公司，时间紧迫，那就溢价收购，再将属下填充进去就行。”
“可行吗？”
“可行的，首领早就想经营一些合法的产业，但正规产业容易被针对，中也愿意坐镇，首领求之不得，哪怕亏损也……”
“亏损也没关系。”中原中也财大气粗，“我亏得起。”
尾崎红叶点点头。
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对比于不见光的那些行业的暴利，建筑业虽然也算利润很高的行业，但大佬们眨眼亿万的数字见得太多，收购公司的钱也许还没中原中也玩的机车贵。
麻烦的是最后一件事。
“最后，中也你做好准备了吗？”
中原中也不明所以：“什么准备？第二身份吗？这不是让情报部的人去做吗？”
“不，我不是说这个。”
尾崎红叶叹了口气，她知道，虽然自己兴致勃勃地拉着中原中也制定了一个欺骗计划，但最容易出问题的还在执行人身上：“比方说，中也打算住哪里？”
“X区的别墅吧。”
中原中也报出了最常住的地点：“还有两个安全屋，风景也不错。”
“不行哦。”
“为什么不行？”
尾崎红叶掰着手指数：“建筑师至少得有高中毕业的文凭，进入行业后，头三年都是实习，实习工资非常少，等到成为正式员工后，年工资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万日元，熬到四十岁，工资大概能到六十万日元。”
中原中也惊呆了：“这也太低了吧！”
“其实，这已经是经营蒸蒸日上的公司才能够开出来的价格，不规范的小公司只会更低。”尾崎红叶平静地说，“所以，中也，建筑工是住不起别墅的哦。”
“那就不住了，我也……等等，红叶大姐……？”
“对。”
尾崎红叶肯定了他的猜测。
中原中也倒抽一口冷气。
还嫌不够似的，尾崎红叶火上浇油：“不能开车，法拉利不可以，改造机车也不可以。工地上没有停车场，工人都是搭乘公交和地铁上下班。”
中原中也神色凝重。
“你那一柜子的珍藏红酒也不能带过去，任何一瓶红酒都超过普通员工一年的工资，普通人不应该有这么超额的消费。”
中原中也眼神开始发直。
“不过，廉价红酒没问题的。”
中原中也整个人蜷缩在座位里，此时此刻，他那双清澈明亮的钴蓝色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高光，他揉着帽子，感叹着：“……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啊？”
不飙车。
不喝酒。
远离享受。
远离爱好。
中原中也这才感觉到，普通人的生活里，金钱竟然会是一座能压垮人的大山。但他不甘心，努力挣扎：“要不，我们再加点人物设定吧！”
“什么设定？”
“比方说，我是富二代，继承了一大笔钱……”
“不行的，中也。”
尾崎红叶怜悯着看着中原中也：“这几年，横滨被洗牌过好几轮了，大部分富豪家族都被上任首领宰了，留下来的家族，基本和□□沾亲带故的。”
“要不，我曾经绑架过双黑之一的太宰治，并且向港口Mafia敲诈了很多钱，首领害怕我撕票，于是赶快将这笔钱给了我，太宰治因此捡回一条命……这，不行吗？”
尾崎红叶扶住额头：“……你自己觉得，说得过去吗？”
“啐。”
中原中也真的遗憾。
不能用这种设定，真是太便宜太宰治了！
“没错，真实的谎言需要用真实构造，在她身边，你再也不能享受名车美酒，要住在狭窄的房子里，对工作守口如瓶，她对你的世界丝毫不了解。”
“中也，你会很孤独。”
“而这样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只为了一时的心动，这值得吗？”
中原中也愣愣出神。
几十年。
他好像还没想过那么长久的事。
尾崎红叶了然，她拿起了中也的手机，用对方的指纹解锁。她调出太川冬美的手机号：“既然中也脸皮薄，不好意思拒绝的话，那只好妾身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中原中也瞬间跳起来：“等等——”
“……放心，妾身会告诉她，不要在纠缠中也君，放弃吧，中也君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其实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谁能放心啊！
“红叶大姐！！！”
中原中也头皮发麻，他一只手撑着书桌，翻身越过，如猛虎扑食般去抢手机。可惜的是，他的体术原本就是尾崎红叶调|教，双方都知根知底。
瞬间，尾崎红叶转动身躯，华美的和服如蝴蝶舞动。
两人身形交错。
几次腾转挪移，尾崎红叶展现出了无愧于其身份的灵活，而在不能对她使用异能的前提下，一时半会儿，两人竟然僵持起来。
中原中也十分焦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嘟——嘟——”
电话接通了。
中原中也不自觉地泛出异能的红色光芒。见状，尾崎红叶心底叹息，她轻声地对电话另一头说：“你好，太川小姐，中也好像有话想对你说……”
中原中也准备使用重力异能力了。
但下一秒，尾崎红叶忽然手腕一抖，那只手机就向中原中也飞去，中原中也接住手机，下一秒，他就听见太川冬美的声音，带着一点倦意：“喂。”
“……”
中原中也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他手慌脚乱地将手机按在耳边：“喂，冬美。”
“我刚刚听说，中也有话想对我说？”
“……”
“……”
四周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尾崎红叶写下一行字，举起来，给中原中也看：
这是最好的拒绝时机，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中也。
中原中也嘟哝着：“这……我当然知道啊。”
电话另一头：“知道什么？”
中原中也死死抓着手机，慌张地看了一眼尾崎红叶，尾崎红叶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提示语，中原中也强行错开目光，他手心里全是汗，大脑一片空白。
太川冬美轻声问：“中也？你还在吗？”
他立刻回应：“我在，我当然在！”
“中也，想对我说什么啊？”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软糯，婉转低回，仿佛落花般轻柔地落在中原中也的心头。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在那一瞬间，思绪如沸腾的海，无数念头纷纷扬扬，潮起潮落，风暴席卷。
两条路在他面前笔直地分岔。
一条通向已知的未来。
另一条通向谎言，孤独和贫瘠。
中原中也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会恐慌，或者焦躁，但当这一刻真实发生的时候，就像是死刑犯看见薙刀闪着寒光从空中落下时，内心里充盈着不可思议的平静。
他小声地、仿佛抱怨地说：
“……冬美，”
“嗯。”
“我很想你。”
对面的太川冬美吭哧一声笑了：“你这么郑重其事地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一句，你想我？”
“不行吗？”
中原中也眉目低垂：“是的，只是想说，我很想你。”
万事万物——
在此时此刻，都尘埃落定。
*
尾崎红叶看着中原中也蹲在书桌上，他捧着手机，眉目舒展，竟然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柔。
唉。
年轻真好。
恋爱真好。
尾崎红叶低下身，将落了满地的文件全都捡起来。
忽然，中原中也的声音提起来：“……冬美，你怎么会在警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