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绯缺落

42、第 42 章

　　蓝启仁很少会进祠堂，虽然是祭奠先人的地方，可是思及郁郁而终的兄长，他总不愿意进去，看上一眼与自己感情甚笃的兄长的牌位。尤其青蘅君的牌位另一边，就是那个杀他恩师，害他兄长英年早逝的罪魁祸首的牌位。

　　所以，除了每年一次的清明祭祖时，他会踏入祠堂外，其余时候，对这个地方，蓝启仁从来都是敬谢不敏。

　　可是，自从观音庙之事毕后，蓝曦臣的颓唐让蓝启仁仿佛看到了当年的青蘅君，没忍住就踏进了一次祠堂，跟着早逝的兄长谈及他那两个已经长大成人，却始终无法让人省心的儿子。

　　而随着魏无羡云游归来，与蓝忘机终于成了眷属之后，蓝启仁便时常被蓝忘机给气得心梗，越发三天两头的就要跑一趟，搅一搅先人们的清静了。

　　只是每次，他都不愿施舍一眼给旁边兄嫂的牌位，不愿意为她上一炷清香，因为在蓝启仁的眼中，若不是程若鱼，青蘅君便是一直都意气风发的蓝氏宗主，而不会被情爱绊住了向前行的脚步，连恩师的死都枉顾，让蓝曦臣和蓝忘机从一出生就背负了原罪，被族人戳脊梁骨。

　　可是，当被掩盖的真相被蓝忘机派人调查了出来，摆在了蓝启仁的面前时，这位怨恨了半辈子的修士方知道自己以前错得有多离谱。

　　“对不起。”蓝启仁给程若鱼上了三炷清香，他不明白兄嫂为什么不告诉兄长真话，可是这说与不说，本就是程若鱼自己的选择，蓝启仁也没有立场谴责她，更何况他也能大概猜到原因——无论是不是事出有因，人终究是她杀的，程若鱼既然心悦于蓝钰，偏偏又杀了他的恩师，又怎么能奢求其原谅。

　　这其实，也是带着赎罪的意思，所以不为己分辨，也不愿负了养育之恩。

　　再后来，就是因为连生两子却被夺，人又一直被幽禁在龙胆小筑之中，早已心死了。

　　可是人便是死了，活着的人心中的愧疚感，在得知真相之后，那分量显然更重。因为人活着，蓝启仁还能赎罪，人死了，蓝启仁就只能在她的牌位前长吁短叹、耿耿于怀罢了。

　　可是，便是已经太迟了，这句对不起仍是不吐不快，更何况这句话本就是和若鱼应得的，蓝启仁也不能理所当然的装聋作哑。

　　“想来，你也应该不屑于听到这三个字了，终究是我们蓝家，欠了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于蓝启仁而言却是重若千金。种下因的是青蘅君和蓝启仁的恩师，可结下的苦果，终究是让小辈们尝了。

　　青蘅君的夫人程若鱼的母亲曾是一名散修，因曾被人负了情，便及其怨恨蓝氏之人，恨不得饮其血，挫其灰，所以收养了程若鱼，让她长大后去找姑苏蓝氏的人报仇。最好是引诱他们姑苏蓝氏的弟子，或者说负了她的那个人平生最得意的两个弟子，让他们互相残杀！

　　但青蘅夫人最终因倾心于青蘅君，放下了被义母根植入心的刻骨仇恨，所以想回去劝说她的义母。

　　然其义母早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又怎能放下？所以用生命为代价控制住了青蘅夫人，约了青蘅君的恩师出来，趁他心神大乱之际，杀了他！

　　而蓝氏内部当时也并不安定，有长老勾结外人想趁机把嫡系一脉赶出蓝家内部，得知蓝夫人母亲要杀青蘅君恩师之事后，便暗中密谋，出计划给青蘅夫人的义母，让她控制青蘅夫人，然后故意引来了蓝氏众多弟子，和被起来的青蘅君和蓝启仁看到青蘅夫人当场杀了其恩师的场景。

　　都知道蓝家只认命定之人，所以青蘅君肯定会为了保住青蘅夫人而做出牺牲。

　　果然，青蘅君为了保住青蘅夫人，便强行与她成了亲，关了起来，退出了蓝家内部权力中心，让其弟蓝启仁掌管蓝家。

　　而勾结之人没想到青蘅君来这么一招，竟然会让他才十几岁的弟弟掌管蓝家。虽然不甘心，但若此时再有动作怕是会被怀疑，便就此蛰伏了起来，同时把所有证据销毁。

　　蓝启仁因为青蘅夫人杀恩师之事，对她从些不喜了起来，更是因为青蘅君的郁郁寡欢而迁怒于她，认为她是妖女。所以从此以后极其怨恨那些品德不端，又修习外道之人。

　　而关于青蘅夫人是不是有冤……蓝启仁自认已经当场牛二以，还能有什么冤？所以就放任了事情真相，一埋就埋了几十年。

　　而青蘅君则是不能接受自己最爱的人杀了自己最敬重的恩师，所以闭起了关，不敢去查探真相，就怕真相太残酷。

　　青蘅夫人醒来后得知一切，却因木已成舟，她想查，但由于已经被废除修为囚禁了起来，而青蘅君更是已经不再见她。后来也曾坐下谈过几次，但青蘅君却因为害怕青蘅夫人接近他就是为了杀他恩师，所以每次都绕开了此事。

　　久之，蓝夫人也明悟了过来——真相是什么，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一开始，这件事可以归咎为时也、命也、运也，再后来，也不过是从阴差阳错，变成了将错就错罢了。

　　蓝忘机主持了近两天一夜的清谈会，才在聂怀桑传来了找到破解木制之法的喜讯中，告一段落。

　　蓝忘机早就在一开始就下了决定，不让魏无羡插手云梦江氏的处置问题，能瞒最好就能尽量瞒着，免得他听了不开心。所以，当有人提议让魏无羡出手时，蓝忘机顶住了压力，亦不容人置疑。

　　只是，意料之中的，聂怀桑找到了破解禁制的方法，并且成功生擒了江晚吟。意料之外的，破解禁制的时间太快了，根本就不是聂怀桑的水平。

　　蓝忘机略一思索，便能明白过来，其中有谁的手笔。他本有意把是是非非都杜绝在外，可是魏无羡为了他，还是选择一脚踏入了红尘，为了他而煞费苦心。

　　蓝忘机既埋怨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又欢喜于魏无羡对自己的爱护并不比自己对他的爱护要少，待到清谈会结束，蓝忘机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静室，想见一见自己已经有两天一夜没见到的未来道侣。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近两天的时间，便是近六年。

　　才一进门，蓝忘机就唤了一句“魏婴。”

　　“蓝湛？”魏无羡正逗弄着手上的小兔子，因为没有特意去打听前边的动静，所以也不知道清谈会竟然已经结束了。因为小兔子说要他去见凤族的人，魏无羡一时也没个主意，正打算等蓝忘机回来跟他商量一下，如此也算是想曹操，曹操就到了。

　　魏无羡向来是个爱玩爱闹的性子，知道手上这只小兔子并不只是小兔子这么简单，也就不怕手上的动作大一点吓到它，于是就将它一把丢给了蓝忘机，也算略施薄惩它说一半留一半的习。

　　“接着。”

　　蓝忘机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但出于对魏无羡的信任，是以没有躲闪，而是反射性的接过，这才发现手上温温软软的竟然是只小白团子：“兔子？你从后山抱来的？”

　　“怎么可能。”兔子吃得多，拉得也多，魏无羡虽然闲暇时喜欢逗兔子玩，可是也知道蓝忘机喜欢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所以魏无羡又怎么会让一只兔子来代替自己，把静室弄得乱七八糟呢。况且兔子还会吃纸，说不定还会把魏无羡随手乱丢的稿子给吃掉，那可就后悔莫及，欲哭无泪了。

　　所以，魏无羡很有分寸的把兔子给拒之门外。

　　“那这……”蓝忘机把手上挣扎个不停的小兔子放到了地上，还是不明白这只小兔子为什么会出现在静室。

　　见小兔子动了动三瓣嘴，却不出声，在蓝忘机面前伪装成一只真兔子的模样，魏无羡上前用小指推了推它：“别装死啊，吱个声。”

　　这下小兔子果然不装了，也不知道它是不喜欢跟蓝忘机打交道，还是觉得要重复一遍太麻烦了，或者幻化实体的能量不够了，于是把自己整个身子趴到魏无羡的脚上，道：“时间到了，拜拜了嘞～”

　　然后用着它最快的速度，往静室外冲了出去。

　　蓝忘机一惊，以为是有妖邪潜入了云深不知处，立时就要拔出避尘剑，将此兔妖留下，问清其入云深的目的。

　　“哎，蓝湛！”魏无羡忙拦下了蓝忘机，生怕他真的动手，赶紧劝道：“先别动手，等会静室不得塌了。”

　　在魏无羡的阻拦下，两人一起看着小兔子跑到院子里后，化为一道白光，消失了。

　　跑都跑了，而且因为连妖气都没有，蓝忘机想追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追，只能将半拔出来的避尘收回鞘中，蹙着眉头看向魏无羡。

　　对于小兔子的身份，魏无羡也是一无所知，自然也没办法给蓝忘机答案，但至少能把小兔子的出现和它说的那些话告诉蓝忘机，也让他帮着出出主意。

　　于是，魏无羡把蓝忘机拉到桌边，于他相对而坐后，便毫不保留的全盘托出：“事情……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当然，魏无羡也有猜测过小兔子不过是在信口开河，可是它既然能在识海梦境中出现，可见不是普通生物，而且又牵扯到了凤族，若是满口谎言的话，只能跟凤族的人见面，就能识破真假，所以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是在唬人。

　　所以，小兔子的身份纵使十分神秘，连着当初它在识海梦境中说的那番话包含的内容也过于重大，使得蓝忘机和魏无羡都不得不谨慎以待。

　　蓝忘机想了想，还是没有越过魏无羡做决定，而是询问他的意见：“那你打算见他们吗？”

　　“见吧，不见我自私知道这兔子卖的什么关子。”若这个世界真出了事，魏无羡也不会有独善其身的可能，况且他向来也不是个凡事都冷眼旁观的自私之辈，而是该出手时就出手的热血英雄，当然要尽快搞清楚将来可能会发生的危机，然后竭尽所能的解决它。

　　比起绝处逢生，魏无羡更喜欢在绝望未萌芽之前就解决了它。

　　蓝忘机与魏无羡休戚与共，这一回也要并肩，只是蓝忘机身上还有仙督之责，暂时也无法抽出空来，便提议道：“那可否等我结束清谈会后，我们一起？”

　　“好啊好啊。”魏无羡爬上了桌子，然后将桌子当成了凳子，坐在了蓝忘机的面前：“没有含光君跟着一起保护，我这柔弱的美男子，哪敢行动啊。”

　　蓝忘机轻笑着，把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