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病弱白月光》墨妄

12、师兄衍无轻声安抚

　　钟乐是修真界少有的修二代。钟乐父母双亡。钟乐的体质很特殊。

　　——这三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或者说，它们之间是有因果关系的。

　　修士要想吸收天地元气而修炼，需要付出代价。

　　修炼第一关，女斩赤龙，男擒白虎。

　　自此以后，修士不再具有生育后代的能力。至少绝大多数修士没有。

　　天道至公。你若想自身长存于世，便不该再奢求子孙满堂乐享天年。否则一个大乘修士便能庇护自己家族子孙千秋万代，这世界恐怕只能围着几个大家族打转了。

　　但钟乐的母亲乐桃……出身合卺宗。宗如其名，这门派修“繁衍”道。

　　根本没有繁衍能力的修士，居然会产生修繁衍之道的想法。不得不说，合卺宗祖师是个人才。

　　更人才的是……这道还真让他修成了。

　　只要付出一定代价，合卺宗修士就能生育属于自己的后代。

　　但这代价却很高昂。

　　一命换一命。想生一个孩子，合卺宗修士本人或者他道侣，得死一个。想生两个孩子，得死一双。

　　钟乐，和她的同胞兄弟桃展，就是在这种代价下出生的。

　　但这付出并非没有回报。修士付出生命代价生育的孩子，天生便具有更高的天赋。而且，合卺宗的修士，有能力决定孩子的天赋。

　　合卺宗也是因此才能延续至今的。

　　——合卺宗规定，合卺宗弟子以命换命生下的孩子，必须留在合卺宗。

　　钟乐的哥哥桃展，此时就在合卺宗中。

　　这规定保证了合卺宗弟子的质量和数量。

　　虽然少有人主动拜入合卺宗去修这繁衍之道，但合卺宗弟子的总数并不见少，而且每代都有天才弟子存在，近些年来，已经隐隐稳住了二流门派的第一梯队的位子。

　　因所修之道有悖常理，合卺宗不被大多数门派所喜，被列入“外道”……却也号称是“外道四宗”之一，在外道门派中名头不小。

　　钟乐的天赋是“五行道体”。

　　其身体天生五行调和，百病不生。

　　更重要的是，五行相生，其生命力，也因此生生不息。

　　生命力是连结肉身与灵魂的力量。换句话说，钟乐的身体可以跟很多灵魂相连……她可以抽取灵体的灵魂力量为己用。

　　但那是正常运转功法的结果。

　　如果逆转功法的话，就是现在的情况了——

　　“公的”魔修正在被迫夺舍一具性别不符的肉身。

　　原本清澈的识海被魔气侵染，逐渐浑浊。

　　好在，钟乐腰间悬着的两仪尘心玉突然发出黑白交融的幽幽华光，一阴一阳两股灵力缓缓涌入钟乐识海，将魔修魂魄包裹其中。

　　然后阴阳流转，温和的灵力蔓延开来，滋养识海，绵绵不绝。

　　钟乐松了口气。

　　果然不出她所料——

　　这两仪尘心玉，与她的五行道体作用相似，能通过源源不断的元魂力量。

　　阴阳为心，五行为体。两仪尘心玉，正是对钟乐体质的补全，和对她未来修行方向的释明。

　　压力骤减，钟乐开始小心地感受着魔修魂魄与魔阵之间的联系，然后把涌入魔修魂魄的生命力慢慢地接管了过来。

　　这有些困难。事实上，换任何一个人过来，恐怕都做不到这样的事。

　　正常人的身体，无法容纳过多的生命力。生命力只会减少，无法增多。

　　但钟乐毕竟是五行道体。

　　很快，她代替魔修，接管了魔阵抽取来的生命力，成为了魔阵一部分。

　　计划一切顺利。

　　钟乐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

　　钟乐抬手，举起短剑，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力量。

　　她虽然融入魔阵，却毕竟没有太强的阵法能力，无法真正控制这法阵，更没有办法改造它。

　　不过，足够了。

　　魔修魂魄入体，虽然经脉破损愈发严重，可魔气……却逐渐成为了属于她的力量！

　　甚至，她逐渐发觉，此时她能动用的力量，比之前全盛的自己还要更强！

　　这很危险。堕魔的危险。

　　但暂时还好。

　　钟乐深深吸气，纵身而起，狠狠刺向空中。

　　那是她问过封临墨的，秘境空间法阵的节点位置。

　　-

　　秘境外，衍无霍然站起。

　　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来。今夜无星无月，夜空幽暗，不见一丝光亮。

　　唯有远处山岗，那漫山遍野的燃血花，发着赤红的幽光。

　　燃血花是丹霞山的标志。这座山被起名丹霞，就是因为山间常年盛开燃血花，色如赤霞。

　　燃血花可入药。效果是以透支人的体力和生命力为代价，让人短暂拥有更强的实力。是燃血丹的主材料。

　　传说，有修者浴血奋战、力竭而死的地方，那饱含着决死意志的鲜血滴入土地，燃血花便借着那鲜血里的意志和灵力诞生。

　　还有传说，这燃血花盛开之处，有人族先辈的英灵护佑，百邪不侵。

　　但衍无是不太信的。

　　这丹霞山上燃血花数不胜数。

　　如果传说是真，要有多少人在这里死战，才能点燃这么大片的土地？又要有多高深的修为，才能让这块土地成千上百年地持续开花？

　　……整个修真界能凑出这么多人吗？

　　更何况……

　　丹田里，溟滓突然嚷嚷起来，“我好像感觉到了魔气的味道？”

　　“对。”衍无回答，“有魔气。”

　　——若是百邪不侵，这丹霞山中的济仪秘境，又为何会被魔气侵袭？

　　溟滓兴奋起来：“真的啊！那快点啊！冲冲冲！我要吃吃吃吃吃！”

　　身后，元如的声音响起，“衍无？”

　　衍无没有理溟滓，也没有理元如。

　　他拔出了剑。

　　周身剑意在这瞬间已经几乎凝成实质。剑气冲霄！

　　不远处，琴铎和元华英腰间长剑被这强烈剑意震得发出一阵清鸣。周围，无数柄剑被逼的从鞘中弹出，立于半空。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这边看过来。

　　而衍无只是握着自己的剑柄，轻轻地往下一划。

　　雪亮剑光横贯半空。

　　连青静和花寻月都没来得及反应、阻止，衍无已经一剑将秘境劈开。

　　云雾缓缓散开，一同飘散出来的，还有丝丝缕缕的墨色。

　　“秘境里有魔气！”

　　“怎么会！”

　　有惊呼声从周围响起。

　　下一瞬，云端上的两道身影，已经冲入秘境之中。

　　但有人比她们更快。

　　钟乐站在祭坛中央，看着那个人从远处坠下。

　　他的身形如此瘦削，脸色如此苍白，连发色都是灰白色的。

　　但他站在那里，钟乐便觉得安心了。

　　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怀抱。

　　“没事了。辛苦你了。”衍无轻声说道。

　　钟乐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眼。

　　浅碧色的，像春天阳光下的湖水，温柔，带着暖意。

　　钟乐的意识在这暖意中陷入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