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血舞银沙

13、红雪

　　赤炎王朝元炎二十九年，红雪。
　　这是值得被史书浓墨重写的一年——因为科举制度的颁布。这个制度打破了几百年来士子们只能先为幕僚，讨的主子欢心方能为官，贵族之士不学无术者也光耀门楣的弊政。
　　这一政策为王朝招纳了无数的人才，为后世所大力称赞。但是在当时却受到了层层的阻挠，当朝王爷所受压力之大，也是从未有过。
　　但是受到那么大的阻力，被后世称为最难以评判的当朝王爷炎明王怎么又如此坚定的信心，一直被后世所推测——大多数人认为他是受到了一代贤相秦子璇的鼎力支持。
　　当然，事实如何，我们无从推测。

　　“好冷~~~~~”我坐在烧着炭火的小楼阁里，看着外面的大雪纷纷扬扬，鹅毛般。干枯的枝条覆上雪白就如同琼枝一般。
　　“雪好看么？”身后柔柔的声音悦耳的道。
　　“雪当然好看，你看，如此的纯洁，让人忍不住的心里欢喜——无论下面是什么样的罪恶。”我笑着道，转过身来，入目的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京都第一艺妓白惜香。
　　“王爷爱说笑。”惜香微笑着道，娇媚万千，一朵梨花压海棠。
　　“切，我是认真的。”我嘻笑着道，看向窗外，洁白的雪还是在纷扬，白的让人讨厌。
　　“惜香，唱个曲子来听听。”我轻轻的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白惜香清冷悠扬的声音响起。
　　“只有香如故阿。”我沉吟，忽然笑了，“惜香，你也太悲情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这么高尚啊~~~~~~”
　　“王爷~~~~”惜香娇声道，很是反对的样子。
　　“一边去吧。”我冷哼，“那对我没用。”白惜香其实是朝廷密探的魁首，哎，风尘多侠士嘛~~~~
　　“政策在地方上执行得如何？”我微笑着问。
　　“政策都颁布下去了，各地的士子非常欢欣，但是大部分却在观望，似乎不是很相信，而乡绅贵族们似乎都在打算阳奉阴违。”白惜香抚着琴，很散淡的道。
　　“哦，看来我似乎要给他们来个范例阿。”我翻个白眼，懒洋洋的道，真是的，有机会却不去把握，等失去了就会怨天怨人的家伙，真是让人讨厌阿。
　　“那么，王爷，你打算怎么做呢？”白惜香好奇的问。
　　“哦？”我斜睨了他一眼，（对阿，是他，因为这个家伙是男扮女装的假货），“我也不知道哎，但是王朝的基石是红色的这一点我清楚的很。”
　　白惜香识趣的不再问，抚着琴，开始唱另一曲。
　　庭院深深深几许？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玉勒雕鞍游冶处，
　　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
　　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我打个哈欠，在歌声里沉沉睡去。

　　赤炎王朝元炎二十九年冬，大雪。
　　我把吏部尚书递上来的折子仔细的推敲了一遍，然后微笑着看着朱欣莲，“这些都是才子么？还有没有遗漏？”
　　“回王爷，这是地方上推荐来的，臣认为必都是饱学之士。”朱欣莲看似很恭敬的道。
　　我冷哼，“是么？”我淡淡地笑着道。骗鬼阿，各地的密探送上来的才子名单与这个似乎很不相符呢，我可以在这个名单中拧出一公斤的水分呢。
　　“回王爷，臣不敢欺瞒王爷。”朱欣莲道。
　　“不敢欺瞒？”我冷笑着道，阴森森的从牙缝里挤出话语，“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脖子？”
　　“王爷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朱欣莲沉声道。
　　靠，还居然油盐不进。但是，我嘴角浮出一个阴冷的笑，你们当真认为我没办法么？
　　“好了，我让你们看个好东西~~~~”我笑着道，从案子上拿起一个折子扔给朱欣莲。
　　朱欣莲看了，很平淡的把它合上，“王爷，只是一介贱民的不服污蔑之词，臣认为不足为信。”
　　“王爷，涿县县令人品忠良，断不会有如此恶行，这纯属污蔑之词。”吏部侍郎周陵德道。
　　涿县县令看来是他们一系的呢。
　　“污蔑？”我冷笑。
　　“你们看看这个。”我笑着道，“这是在我的监视下他们写的文章，你们看看如何阿？还有这些同乡人的证词，你们认为所有的人都是瞎子么？”
　　说着我把那些卷宗扔给朱欣莲他们，“你们睁大眼，给我看看，你们还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知道么？”
　　“回王爷……”朱欣莲还想辩驳。
　　“你如果还想瞒我，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冷笑着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涿县县令，我让他们都死。”
　　“王爷，不可……”朱欣莲忙道。
　　“滚。”我怒道，拂袖而去。
　　我要杀鸡儆猴，而这个不幸的猴子，希望你不要怨我哦~~~~~~

　　“真的全部要杀么？”子璇问，“别人不会说太残暴了么？”
　　“残暴？”我冷笑，“我又不在乎这些名声，我只知道我喜欢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子璇无奈的摇摇头，但是却不反对——反正恶名都是我在背着。
　　“所以说嘛~~~~~我就这么做好了~~~~~”我笑着道，饮一杯酒，说是贡品，但是的却不怎么样啊，我一定要让风发明出蒸馏酿酒的方法，哼哼~~~~~
　　正想着，忽然这时一个小太监来报，说是皇后有请。
　　“皇后？那是谁啊？”我冷笑着道，根本就不想理。
　　“皇后是太子的母亲，你应该去见一下。”子璇笑着道，“不要忘了太子手里还有五万的兵马。”
　　“哦？”我笑着道，“五万？我害怕他不成？你不是掌管着锐箭营，禁军和西路军三十万兵马么？我怕他不成？”
　　“是啊。”子璇笑着道，眼里闪过莫名的光。
　　我笑着道，“好啦好啦~~~~~这不就成了~~~~”
　　我心里却在冷笑，哈，其实我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朝臣我都得罪了，所有的乡绅贵族也都得罪了，只要太子振臂一呼，我就是孤家寡人了，子璇也绝对不会帮我的——但是我不在乎，就让我轰轰烈烈的活一会，闹一场，嬉笑繁华……

　　但是最终我还是去见了皇后——在子璇的劝说下。
　　皇后也不过是个年纪很大的妇女，只是那身得珠光宝气衬的她优雅高贵，她笑起来很祥和，她看上去很善良慈悲，但是她的眼睛细长的，很美很亮，她其实是个很精明的女人。
　　“儿臣赤景义见过皇后。”我笑着道，微微一鞠躬，但是我却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不悦——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我讨厌跟这种人打交道。
　　“皇儿快起来，让哀家看看，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皇后慈祥的笑着道。
　　“谢皇后。”我笑着道，在旁边坐下来，不远也不近。
　　“你这孩子跟你母亲长得真像啊。”皇后感慨的道，“那个时候也这么年轻美丽，一下子把所有得人都比了下去，看到现在的你，她一定会非常的高兴，可怜她……”她长长的叹息。
　　“皇后不要伤心，母妃她现在一定在别的地方很健康的活着呢。”我微笑着道，笑容里却充满了伤感。
　　“是啊，她那么善良，一定会有福的。”皇后笑着道，用手绢抹抹眼泪，“你看，她的孩子现在都这么大了，这么健康，不像宁儿他……”说这就要哭。
　　“皇后您不要伤心，皇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忙道，宁儿就是我的皇兄，当朝太子赤景宁。
　　“哎……”皇后唏嘘不已，然后温和的看着我，“你母亲去的早，这些年可苦了你，如果不介意，你就叫我一声母后吧，啊？”她期盼的看着我。
　　“儿臣……”我看着皇后，泪忽然流出来了，“母后……”我哽咽道。
　　“哎，好孩子……”皇后很感动的道，“快过来，让我瞧瞧……”
　　我扑到她的怀里痛哭。

　　“怎么样？”子璇担忧的道，看着我红红的眼睛。
　　“我认了个母亲。”我淡淡的笑着道，“好久没有母亲的感觉了，可是，为什么不是温暖的呢？为什么……”我微笑着，泪水却不由得流了下来……
　　子璇把我揽到怀里，轻轻的抚着我的背，温柔的。
　　我要杀的人里面有皇后的姐姐的侄子，所以我才有了母后。哈哈！！！！
　　亲情就这么廉价么？

　　涿县县令及那些他们推荐的不学无术的家伙的家族共三百六十一人全部论斩。
　　今年的冬天，雪终于如我愿的变成了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