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如雪》血舞银沙

11、白惜香

　　临风楼是个好地方，上次我在那里吃的菜，现在还念念不忘。
　　“爷，您来了。”小二笑着迎了上来，“楼上请。”
　　二楼有雅座，凭水临风，果真是个好去处阿。
　　“爷，您看可否入了您的法眼。”小二恭谨的道。
　　风微笑着点点头，翻看着菜谱——上次来吃饭的时候，我就建议他们做份菜谱出来，这样工作会简单的多，现在居然就出来了，好快的速度阿。
　　菜谱是大红硬纸装订起来的，封面上描着临风搂的淡墨画，题字很是俊秀隽永，让人一看就非常舒服——果然不愧是京都第一楼啊。
　　“呵呵~~~~”看着菜谱我低低的笑了出来，“这名字到期的很文雅么。”
　　“那倒是。”风笑着道，“瞧这个，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颇有意境呢，不过这是什么阿？”
　　店小二笑笑，有些为难。
　　“风，别难为他了。”我笑着道，“很难说出口的。”
　　“为什么？”风疑惑的道。
　　“这是一道汤，如果以原料来命名的话，可以称作韭菜鸡蛋汤。”我笑着道。
　　“哦，原来如此。”风恍然，“那么这些好名字的东西还是不要点得好吧？”
　　“也不能这么说。”我笑道，转过头看着小二，“给我来一份‘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和‘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爷，我们这里没有这道菜。”小二为难的道。
　　“嘻嘻。就是因为没有才让你们做啊，这样才能显示出你们的手艺与涵养阿。”我笑着道，“你们做好了，我给你们弄一块当朝宰相题的匾额，怎么样？”
　　“这……”小二不敢答应。
　　“这位小二哥，为什么不呢，是没有信心么？”这时有人插话道。
　　我转过头一看，是一个看上去很是温润的翩翩少年郎。
　　“在下林风，方才听这位兄台的诗句，不有心生向往，唐突了。”那个公子笑着道。
　　风看着我，我微微点头。
　　“这位兄台何出此言，如果不嫌弃，就过来坐吧。”风微笑着道，一边从我对面挪到我旁边。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风微笑着道，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林风不经意的看看处在一边的小二，小二忙走了下去。
　　“方才在下听到的诗句是这位兄台所作的么？”林风问，颇有些欣喜，看来是传说中的文士阿。
　　“红莲。”我道。
　　“咦？”林风疑惑的道，“兄台的意思是一个叫红莲的人写的么？”
　　“红莲居士，我的号，你可以叫我红莲。”我道。
　　“红莲居士？”林风疑惑的道，“请恕在下孤陋寡闻。”
　　我摇摇头，心里暗笑，我是刚才才想起来的，你知道才怪呢。
　　“那些诗句是不知道谁做的。”我笑着道。
　　“哦。”林风点头，不过看来是以为我谦虚，不想说呢，然后怀疑的看着包裹的密不透风的我。
　　“红雪他怕麻烦。”风微笑着解释。
　　“咦？”林风不理解。
　　“长得很漂亮也是一种错误。”风笑着道。
　　“是嘛……”林风看着我，一下子来了兴趣。
　　我不理睬，看向窗外。
　　风似乎也不愿让林风与我太接近，于是就跟林风聊起来了。
　　天空乌蓝的泛着点点幽紫，是现代看不见的明净，月亮只是弯弯的一点点，却眉眼带笑，繁星万点，闪烁着愉悦，我深吸一口气，心情渐渐的平静下来。
　　夹着水汽的空气带着独有的清新扑面而来，我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也听到了温软的歌声，水波荡漾着别样的柔媚，星光在粼粼水文下支离破碎却更加的璀璨起来，如碎钻一般闪亮，闪闪星光中，画船上美丽的姑娘妖娆的身影就如同这妖娆的夜色一般，让我深深的迷醉。
　　“在看什么？”风在我耳边轻轻的道，温暖的呼吸让我冰凉的皮肤都颤栗起来。
　　“在看那个。”我指着向那美丽的女子笑着道。
　　“花心萝卜。”这时一个清脆的嗓音响起来。
　　我一挑眉，微笑着回头，看到一张少年稚气俊俏的脸。他正气鼓鼓得看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敌意。
　　咦，今天是什么日子，牛鬼蛇神都让我给碰上了呢。
　　“景义，你不要生气，他还是小孩子不懂事。”子璇歉意的笑笑。
　　“哦。”我点点头，“的确是小孩子。”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今年十七了！！！”小鬼头骄傲的道。
　　“那也是小孩子。”我笑着道，“比起我，你差远了。”
　　“你胡说，你也就才二十岁而已。”小鬼头冷笑道。
　　“不。”我笑笑，“那还不够我的零头呢。”
　　“呵！”小鬼嗤笑，“吹牛，难不成你是妖怪么？”
　　我点点头，看着子璇板下脸，狠狠地敲着他的脑袋，“小孩子，不要乱说！！！”
　　小鬼气呼呼的看着我，那鲜明的敌意让我不禁想我是不是杀了他全家呢？嗯，是个问题啊。
　　经过一轮的介绍，大家基本上都认识了。
　　比如小鬼叫秦清，是子璇的师弟和侄子，那黄衣少女叫南宫悠扬，是南宫世家的小姐，林风，自称是个诗人。

　　我等很久，菜才上来。
　　“这是什么？”子璇看着那些东西疑惑的问。
　　“嗯，你先尝尝看。”我道。其实我还挺佩服的，他们却是蛮有创意的。一个大碗里一半是凝固的白色的羹，一半是绿色的汤汁。另一个是一碗翻滚的看上去就滚烫的汤汁却居然没有一点热气，反而很有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清冷，好手艺阿。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风笑着道，“果真恰当呢，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说着他挖了一勺白色的羹，一边吃一边向我眨眼——他在吃的是雪。
　　我笑笑，我可是红雪啊，我刚想说，只见风在上面洒下了鲜红的辣椒油，这个家伙！！！我失笑。
　　“那我就尝尝这个无边落木萧萧下。”林风笑着道。
　　子璇他们是一头的雾水，在一边的小二忙解释这件事情。
　　“哦。”子璇也来了兴趣，拿起调羹做万里船向那江春水舀去。
　　“怎样？”我微笑着问，我等先等他们试完了，我再吃，呵呵～～～～
　　“好吃。”风他们异口同声的道。
　　“是么？”我笑着道，也想尝尝看，于是我把纱帽摘了下来，然后就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惊艳。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林风赞叹道，“师傅果真不欺我。”
　　我嫣然一笑，“一笑倾国，是么？”我微笑着问。
　　“是啊。”林风笑道。
　　“真漂亮。”南宫悠扬赞美道，语气不无欣羡。
　　子璇想到这样美丽的笑容为他所拥有，不由得心情愉悦起来。
　　看着子璇的笑容，秦清愤怒了。“妖孽！！”他无比清晰的吐出这个词语来。
　　所有人的笑容都是一僵。
　　“清儿！！！”子璇怒斥道，“不许胡说！！！”
　　“师兄，我有说错么？不是妖孽哪能把你迷得什么都忘了。”秦清愤怒加委屈的道，说着恨恨得看着我。
　　我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原来如此！！！
　　“妖孽么？”我笑嘻嘻的道，“你说的是，我的确是呢。”
　　听到我这样说，众人都愕然。
　　我咯咯的笑起来，一张嘴，露出尖尖的牙齿，“喂，你不知道妖孽最喜欢吃小孩子么，尤其是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我装作垂涎的舔着嘴唇。
　　“骗人……”毕竟是小孩子，见到我这样就害怕了，“你才不敢，我师兄在这里呢~~~~~”
　　“是么？”我笑嘻嘻的看着子璇，“我要吃他，你帮我捉住他。”
　　“景义，不要闹了。”子璇笑着道，“不要吓唬小孩子。”
　　看着秦清吓得苍白的脸，我心情非常的愉悦，但是忽然又觉得过分，我居然欺负一个小孩子，汗！！！！
　　“嘻嘻。”我笑着道，“好了，毕竟是小孩子，不经吓呢。”
　　秦清哼了一声，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人家说温饱思□□，我们吃完了饭，我就提议去逛花街。
　　“哼哼。”秦清用鼻子对这件事情做了评论。
　　但是他没有反对——我手上拿了几只从酒楼带出的牛肉串——生的，血淋淋的，我一边吃，秦清一边苍白着脸，几欲呕吐。
　　“这是真的么？”子璇看着肉串有点责备的问，“不要这样来吓唬清儿。”
　　“哪有。”我淡淡地笑着道，“其实生肉很鲜美的，娇嫩滑爽，非常好吃呢。”
　　“你经常吃？”风问，语气很平淡，没有责备，反而有点莫名的感觉，让我很高兴。
　　“呵呵……”我笑了，“怎么可能，我像那种野蛮人么？”
　　“像……”秦清冷冷的道，还没有说完，就被我阴冷的目光给吓了回去。
　　“你这样的大少爷知道什么？”我冷笑着道，“如果把你扔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你会怎么做？我为了活下去，连人都可以吃。”说着露出锋锐雪白的牙齿。
　　“啊……”秦清害怕的躲在了子璇的身后。
　　“景义……”子璇复杂的看着我，似乎有点怜惜。
　　“什么嘛，一点都不经吓。”我笑着道，“想我堂堂一个王爷，怎么可能会到那种地步呢，大笨蛋！！！！”
　　我笑着大步向前走，留给他们一个张狂的压抑着悲怆的背影。
　　怜惜我吧，我心里冷笑着道，以前的赤景义就曾经吃过生肉，而且是很长一段时间——这段历史，要是想查很快就会查到吧，那时，你们会不会怜惜我呢？好期待阿。
　　要说京都最美的姑娘在什么地方，那么所有上道的人都知道——劝君勿怜惜香白费的白惜香，京都第一艺妓——好名字啊。
　　“与你很像啊。”风在我耳边轻声道，“请君勿怜，因为只是白白惜香……”
　　我淡笑不语，你们要是怜惜就怜惜吧，我不会制止，但是也不会感动，只是白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