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崖》桑肆

39、记忆恢复

　　“师父！” 凌暮的声音传来。
　　李静静闻声心跳一空，大脑在那一刻白了一片，她立刻挣扎着想要出去 。
　　李静静出去的那一刻正巧看到林枕被游执一剑刺下城门。
　　林枕白衣翻落，坠入泥泞。
　　师父！余兮张嘴喊林枕。
　　余兮不顾一切地向林枕奔去。
　　可她的腿根本就使不上力气，半路直接扑倒在地。
　　余兮的手一直朝林枕的方向伸去，可始终不能够着。
　　在林枕倒下的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朝余兮这边看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的余小兮。他看到了他的余小兮开口喊她师父了。
　　林枕笑着也伸出手想要握住那只向她伸来的手。
　　这一幕落到游执眼里。
　　“你就是余兮！都是假的，什么李静静！”游执肯定道。
　　可惜两人隔得太远余兮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四师父！
　　余兮看着被一掌拍下的艳姬无声喊到。
　　“余兮快走！”凌暮拉着余兮往回撤退。
　　余兮想也没想就拍开了凌暮的手挣扎着往城门走去。
　　情况紧急凌暮只能一把将余兮扛在肩上，转头就跑。
　　就在余兮转身的一瞬间，她的二师父也倒在了地上。
　　“快走！”
　　宁弦的人尽数往回推去。
　　看到宁弦的人撤退游执也坚持不住到了下来。
　　刚刚他与林枕交手时也被林枕刺了一刀。
　　“这血怎么是黑色的！”黑条扶着游执慌了神。

　　身后安弦的追兵扔紧紧相逼，凌暮等人拼死救出的林枕和艳姬在马车上已经奄奄一息。
　　“余……小兮，解……解毒丸，有……带吗？”林枕艰难地开口。
　　在场的谁都知道，现在只要余兮拿出解毒丸就能吊着他们一条命，增大他们活下的几率。
　　几乎是一瞬间余兮被自责给淹没，面对林枕的问题余兮只能一个劲地摇头。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林枕见到这一情况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伸手擦去余兮脸上的泪水轻声哄她：“余兮，不哭。”
　　随后便跳下马车为余兮断后。
　　艳姬也知自己撑不到回去有气无力地对余兮道：“余兮。要笑。不哭！哭。难看。”
　　随后艳姬也翻身下了马车。
　　“噗！”余兮生生喷出一口鲜血。
　　“小姐！”谢锦伸手想要擦拭余兮嘴边的痕迹，可由于马车的颠簸，始终擦不干净。
　　师父！
　　余兮双眼血红，手上的青筋暴起，死死地抓住凌暮的衣角。
　　她想要回去，她想要陪在林枕身边。
　　刚刚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在余兮脑海中回放。
　　余兮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一股冷意席卷了她的全身。
　　“哈……哈。”余兮感到呼吸困难，那一刻似乎血液倒流，全部汇集到她的大脑之中。
　　头很痛，呼吸也十分困难，恍惚间余兮似乎放弃了挣扎，任凭这种痛苦蔓延全身。
　　要是就这样了的话，或许就能见到师父们了吧。
　　这是余兮晕倒前的唯一一个念想。
　　余兮的泪水顺着眼角不住地往下流，一点一点滴在衣物上，晕染开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一个月后
　　余兮自从回来后便浑浑噩噩，甚至有时拒绝治疗。
　　林染等人每次都强行给她灌药。
　　温启辰用他的心头血炼了一小瓶的药。
　　那药正是林枕往日所炼的解毒丸。
　　温启辰和林枕体内都有着数十种毒，它们相互克制。
　　只有他们的心头血才能作为药引来炼这解毒丸。
　　每练一颗对他们身体的损耗都极其的大。
　　解毒丸不仅能够解毒还能让余兮的身体恢复得更好。
　　温启辰足足给了余兮十颗解毒丸！
　　当时那一战宁弦对上的不只是安弦，还有游执请来的西第一弦慧弦。
　　游执早已做好了准备非但让林枕，夏聊，柊叶，艳姬，椿察，则示全部殒命于此，还反扑了宁弦将宁弦一举拿下。
　　虽然如此，但那一战游执也没讨到多大的好处。
　　他被林枕所伤危在旦夕。
　　但关键时刻温启辰竟只身前往安弦，救治游执。
　　游执被温启辰救下后，温启辰问了他几个问题。
　　从游执的口中温启辰得知他早已经对宁弦的举动做好了准备。
　　游执早已暗中联合慧弦。
　　要是宁弦有什么举动的话，安慧两弦便会联手灭了宁弦。
　　要是宁弦并没有想要威胁安弦的话，那么游执也不会为难于宁弦。
　　温启辰最后问游执的是：“他是不是不相信余兮失忆这件事，觉得是她故意扮作李静静想要到安弦替林枕做内应。”
　　游执的回答：“是。他不相信。”
　　那一刻温启辰替余兮感受到了莫大的不值。
　　“你根本就配不上她对付你。”温启辰嘲讽的留下一句话便转身踏出安弦。
　　温启辰之所以会救游执是因为他想替余兮问游执一个问题。
　　而作为这问题的交换条件则是治好游执的伤。
　　当然他也并不是为了问这个问题而不知轻重地擅自救治游执。
　　因为他觉得游执的命是余兮，该怎样的结果应该由余兮来定。
　　温启辰出了安弦后来到了江边。
　　他强撑着一口气坐到树下，心中回忆起往日的种种。
　　他的所思所忆皆是关于余兮。那个漂亮的小姑娘。
　　温启辰初见她起就知道她生得清美。
　　一见误终身。
　　“师父。”温启辰抬起手对着树梢透下的日光最后唤了句余兮，“下辈子，下辈子你不要再喜欢他了。他……不……不配！”
　　“咔嚓。”温启辰的手重重垂下，在树叶上咔咔作响。
　　自此之后世上再无神医温启辰。

　　“阿沿。”林夙拿着酒杯倚靠在沈沿身上。
　　“来张嘴。”沈沿笑着将饭菜喂进林夙的嘴里。
　　“呃……呃！”沈沿再次想要夹菜时手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
　　“噗！”一口鲜血从沈沿的口中喷出。
　　“为什么？”沈沿满是不可思议。
　　林夙苦笑着抚上了沈沿的脸：“你那日所做之事我都看见了。”
　　她知道余兮身上所受的伤皆是沈沿所为。
　　林夙将沈沿扶起抱在怀里：“余兮对我有恩，你不该这么对待她的。且宁弦与安弦之战是因为余兮所受之伤而引起的。”
　　“阿沿。”林夙的声音很温柔，“这是你欠他们的。”
　　沈沿轻声：“你知道了。”
　　听着林夙严肃的话语沈沿突然有些后悔。他好像把原来的那个林夙给弄丢了。
　　要是他当年没有因为权势离开她，她还会是一个什么都不用懂的人。
　　两人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
　　沈沿看着林夙本该插着野花的发间被名贵的珠钗代替这一刻沈沿也有些释怀了，他突然不愿意再争些什么了。
　　他将手搭在林夙的肩上，将林夙拉近。
　　两人紧紧相依。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日林夙找来了个锄头，挖了许久，许久……
　　林夙将沈沿拖到她挖好的地方给他盖上了一块红布。
　　林夙自己也身着红衣：“这样便算我们成亲了。”
　　林夙抱着沈沿一起躺了进去。
　　感受着四周的空气渐渐稀薄，她似乎看到了沈沿的身影，他来带她走了。
　　林夙笑着朝他伸出手。

　　“别哭了。”林染抹去余兮眼角的泪。
　　余兮又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握着往日林枕时常用的杯子。
　　之前林枕就是这样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训着她。
　　而她总是一脸不耐烦，左耳进右耳出从不把林枕对她的教训放在心上。
　　“余兮！你真是气死我了！我不是告诉过你，这味药不能加在这里吗？”
　　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余兮眼神一亮立刻四处寻找。
　　可是找了好一会儿，这个地方只有她和林染两人。
　　泪再次无声地从余兮脸夹滚落。
　　折竹端着碗汤药走进：“丫头。”
　　回应他的只有一脸呆滞的余兮。
　　林染朝折竹摇了摇头。
　　折竹看到早晨给余兮的汤药也是一滴未动。
　　“丫头，喝药病才会好。”折竹试图劝她，“再说林枕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
　　“林枕”二字似乎刺激了余兮，余兮终于抬起头看向折竹。
　　折竹见余兮有反应赶紧将汤药端到余兮面前。
　　余兮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一饮而尽。
　　甚至不等折竹将蜜饯塞到她手里。
　　“师父。师父。”夜里余兮梦到了林枕。
　　他像往常一样带着余兮熟悉各个弦城。
　　可是突然……
　　师父！余兮被惊醒。
　　她看到林枕被一剑刺倒，而她却在离他很遥远的地方。
　　心口传来阵阵绞痛，余兮捂住心口艰难地大口呼气。
　　眼前因为水珠的缘故余兮看什么都显得得有些不真切。
　　这段日子的眼睛倒是和从前一样了。
　　余兮的手搭在心口上突然想到了温启辰之前对她说的话，他说她手里的解毒丸是林枕用自己的心头血所炼。
　　心头血！
　　很疼的吧。
　　余兮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脏。
　　那抹冰冷进入自己身体后余兮似乎又看到了林枕。
　　林枕为了她将匕首插进自己的心口。用自己的体温将匕首给融暖。
　　疼！是真的很疼！伴随着寒冷席卷她的全身。
　　林染半夜总是睡得不安稳，便想着去看看余兮。
　　“余兮！”林染一进门就看到余兮趴在桌子上，手上握着鲜艳的匕首！
　　“救命啊！救命啊！”林染大喊。
　　折竹也很快闻声而来。

　　林染又一次找不到余兮。
　　找了好一会儿后林染突然想起一个地方，那是林枕他们传授余兮剑法时呆着的地方。
　　果然林染在这个地方看到了余兮。
　　“你把剑放下！”林染急急地上前。
　　余兮手往回一缩，避开了林染的动作。
　　余兮朝林染笑了笑，安抚她，然后手中笔划想要林染陪她练剑。
　　余兮虽然左手手筋和右脚脚筋被人挑断无法恢复，但好在右手和左脚还是完好的，对于余兮来说正常生活行动没有什么问题。
　　林染犹豫了一会儿也拿起剑与余兮比划起来。
　　“唰唰！”两道身影凌空而立，刀剑之音回荡树林。
　　余兮踩着林染的剑旋身而上，回头直指林染。
　　不过这一次并未像往常一样林染手中的剑被挑落。
　　林染微微后退，接着一手打偏余兮的剑而后直逼余兮。
　　余兮也快速闪躲，不过刚刚给林染打偏的剑却在余兮手里换了个方向，剑锋直指她自己。
　　“铿！”余兮手中的剑被林染挑落。
　　林染气急败坏地道：“你干什么！”
　　“许是手还未恢复好，一时没有握住。”余兮比划着自己的意思，她神情平静得让林染感到害怕。
　　林染快步走到余兮面前对她扬起了手，但最终林染的手还是在余兮的耳边停下，抚上她的脸庞：“小姐，我求你了！”
　　余兮面上的平静，一时有些波动。余兮躲避似地偏过头。
　　林染闭了闭眼：“你知道这次我们宁弦死了多少人吗？”
　　余兮眼中的慌张更甚。
　　很多人！很多人！
　　余兮的睫毛轻颤。
　　林染提醒余兮：“就算你现在不是宁弦的少弦主了但你始终是弦主的徒弟。”
　　“还有其他副弦主们……你想想他们啊！”林染劝解余兮。
　　余兮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对林染点点头。
　　林染扶着余兮携手走出这个小庭院。
　　末时余兮将手中的剑随意甩出，顷刻间边上的柳树被拦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