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男】十月烟花》烟瑰

8、中秋

　　“什么，这个中秋竟然只放两天？！那跟普通双休日有什么区别！”
　　“休几天都跟你没关系，就算放一个星期你也得安排值班外加随叫随到。”
　　“天呐，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哎我说，要不咱们仨下馆子搓一顿？”
　　“你请？”
　　“什……哇亏你说得出口，这里只有我工资最低了好么！再说你好意思让女士请客？”
　　“不是你先提议下馆子的吗！”
　　“哦我提议就得我请啊，那我不提议了，你回家陪你们家‘宝宝’吧。”
　　“别呀，她早跟朋友约了吃饭唱歌，你们带我玩儿一个呗。不然就你俩去吃，那不跟那什么一样么，是吧？”
　　“嘿，我跟老秦两个人就不能一起吃饭了？我跟你说你这……”
　　“我有约了。”秦明突兀地插话，成功引起满场静寂之后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干活，留林涛和大宝面面相觑。
　　“哦哦哦哦哦，我没听错吧？”
　　“老秦你竟然‘有约’了？天呐这绝对是个大新闻！哎哎哎有没有照片，快给我们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你这座碉堡给攻下了。”
　　“对对对，还是不是兄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瞒了我们那么久，连我都不知道！秦明，你够可以的啊！”
　　秦明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抬眼朝两人扫了一遍。林涛和大宝感觉空气都瞬间凝结，心怀鬼胎地互递了个眼色，各归各位。

　　秦明周日加班，下班以后去西饼店买了一块假模假样的中式月饼。说它假模假样，完全是因为在秦明的观念里巧克力月饼根本不能叫做月饼。
　　他拎着月饼和晚饭走到家门口时，李小男正蹲在花坛前。
　　“看什么？”他收了钥匙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
　　“你还记得之前我说有只麻雀在你的花坛里丢东西么，”她指着花坛里的一株小苗，面上有丝藏不住的惊喜，“你看这是什么呀，是不是它丢的东西长出来的？”
　　秦明心想，也许这株小苗本就在那里，跟那只麻雀并没有没什么关系，但他仍笑道：“有可能。它现在太小，我对植物没什么研究看不出来。再等它长大点，也许就能知道了。”
　　李小男很高兴，又盯着绿苗看了一会儿。秦明盯着李小男看了一会儿：“今天中秋，我买了月饼。”
　　“月饼？太好了！我之前看到西饼屋在卖巧克力月饼，现在的人真是会想，巧克力还能用来做月饼，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
　　秦明拎起手里的小盒给她看，她开心地直拍手：“哎呀，巧克力月饼！”
　　“现在可以进屋了么？”
　　“好好好，快进屋快进屋。”李小男站起身穿门而入，秦明下意识伸手想去抓住她，抓了个空。
　　他鼻尖对着门，无奈地笑了笑，掏钥匙。

　　秦明把巧克力月饼从塞满冰镇袋的盒子里取出来，一切两份，一份推到李小男面前。李小男新奇地用手指戳月饼的冰淇淋馅儿，冰淇淋好像能被她戳到似的化开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啊！”
　　秦明尝了一口，告诉她：“皮有点脆，在口中慢慢融化，又甜又粘稠。冰淇淋是香草味的，淡淡的甜，比巧克力清爽。尝起来很有层次感，从口感设计来说还不错。”
　　李小男满脸羡慕地看着他：“连你都说不错，那肯定很好吃！”
　　秦明起身去掏西装外套，李小男盯着他没吃完的月饼挪不开眼。
　　秦明回来的时候神神秘秘地把一只手藏在身后：“偶尔看到一个小物件，觉得应该很适合你。送给你，就当作是中秋礼物了。”
　　李小男惊喜万分：“真的是送我的吗？”
　　秦明点头：“是，送给你。”
　　他打开红色丝绒盒子，里面躺着一个金色的向日葵吊坠，小巧的花盘连着叶梗，两片叶子一左一右，像一个跳舞的小人。
　　“喜欢吗？”
　　李小男伸手虚空地抚了抚，说不出话来。
　　秦明早有准备：“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戴上它。”
　　李小男恍惚又茫然，看秦明忙前忙后。
　　他把那副人体骨骼模型搬到地面上，掰开它的四肢，从柜子里拿出做好的一套白色连衣裙套上。
　　“你来，站到这里面来。”秦明向李小男招手，李小男站到模型里。模型比李小男高一些，秦明把模型的腿掰曲着站，让它的上半身基本与李小男的身影重合。
　　这画面有点诡异，李小男看上去像一个只剩骨头的人，连她自己都笑出了声。
　　秦明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站好，我给你戴上。”他绕到李小男身后，把吊坠戴在穿着衣服的模型身上，角度刚好对着穿衣镜。
　　“看看。”
　　李小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抚摸”那个金向日葵，转头又去看秦明：“好看吗？”
　　“好看，很配你。”
　　“谢谢。”李小男好像又变淡了一些，秦明心头压抑许久的恐慌又泛上来。
　　“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今后……”
　　他还是说不出口。
　　镜子里的李小男在等他的下文。
　　秦明忽然从背后抱住了模型，李小男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今后……”
　　秦明不敢用力，他的手臂在打颤，被圈在怀里的只是李小男的替代品。
　　“今后……”
　　“笃笃笃——”
　　“老秦，是我们！”
　　“秦明，开门。兄弟们来陪你欢度中秋，还闷什么呢，我们带了月饼，快出来赏月！今儿月亮大着呢！”

　　秦明的梦境刚下过雨，到处都是阴冷的色调。
　　“陈深！”李小男提着一个饭盒走进大门，陈深嘴上说她来得太早，脸上却丝毫没有抱怨之色。
　　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晚上邀请陈深的兄弟们吃饭。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冬日的雨后连太阳也冷得够呛。
　　她和陈深往里走，他和徐碧城也往里走，不可避免地碰上了。
　　“徐小姐。”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衣，领口露出黑色的蕾丝，头上斜戴一顶白色的帽子，帽子上顶着黑白丝带扎的花。他看得很仔细，她的穿着很难让人觉得她今天过生日，倒是像去参加谁的葬礼。
　　“李小姐，早。”
　　“早啊。”
　　他看了眼徐碧城勉强的脸色，顺口问道：“你们认识？”
　　“这是陈队长的女朋友，我们之前见过。”
　　李小男漂亮的大眼睛礼貌地打量他：“这位是？”
　　“我先生。”
　　他微微一笑：“敝人唐山海。”灰色大衣，蓝色条文西装，条纹衬衫，条纹领带。
　　李小男点头示意：“你好。一看就是郎才女貌，特别有夫妻相。”她还转头去问陈深，陈深一笑应声。
　　“是吗……”徐碧城的反应让他觉得不安。
　　“李小姐和陈队长也很登对啊。”他这么说着，私心却想：李小男衣服上的淡蓝色领边和腰带，倒是和自己更配。
　　李小男显然被这句客套话取悦了，得意地跟陈深炫耀。陈深不置可否，任她挽着走进办公楼。他跟在后面，视线粘牢了李小男弹跳的卷发，她的一切都很美。

　　他拎着行李箱向外走，听见身后李小男叫陈深。他听见她叮嘱陈深：“你早点儿回来，别让我等太久。”
　　陈深柔声回话，他看得好生羡慕，忍不住插话：“陈队长把我们送到车站就回来，不会太久。”
　　李小男笑着对他点头，他心生窃喜，报以微笑。

　　秦明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叫李小男的名字。
　　“怎么啦？”
　　“那天不是你生日，你生日是冬天。”这是个问句，秦明却用了陈述句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的？又是梦里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