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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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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果真只有四人,但从船舱分布的房间来看,这艘船原本能容纳近百人。
瘟疫爆发之后,竟因种种原因只剩下四人,还是最黑心的四个,死有余辜。
这种人活着,也只会害更多的人。
叶开查看过船上各处有过打斗痕迹的地方,得出结论,那近百人不一定全是感染而死,更可能是在争夺物资的时候,被同伴无情杀害了。
二人跟着宫南燕来在甲板上,叶开踱步上去,和她并肩而立。
“宫姑娘,现在你知道我们不是坏人,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艘船上?”
宫南燕微微侧目:“来找一个人。”
“哦?那船上的四个都不是你要找的人?”
“不是。”
“不是,那你还找吗?”
“不找,他会来的,这儿是他常年停靠的码头。”
“那你是要留在这艘船上了?”
叶开和宫南燕有来有回地聊着,身后江流独自天人交战,她生平第一次在海面上漂着,感觉胃里不太妙,走上前扯扯叶开袖子:“师兄,我要下船。”
叶开正开屏呢,没空搭理她,倒是宫南燕轻轻睨她一眼,对叶开道:“你师妹看起来不太舒服,还不带她走吗?”
叶开扭头一看,江流灰扑扑的小脸上果然只剩菜色,两眼发直似乎是在很严肃地对抗冲到嗓子眼的隔夜饭。
不等叶开张口,远处传来说话声和脚步声。
岸上有一拨难民正朝他们走来,难民之中混了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那人身长高出难民半个头,斗篷的兜帽盖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唇线紧抿的薄唇。
他很白,和抱在怀中的黑刀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流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隔夜饭管理:“...红雪?!”
话音刚落她便捂住嘴跑到甲板旁边去吐了,徒留下叶开和宫南燕与岸上的难民以及傅红雪面面相觑。
叶开看看傅红雪,再看看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难民,心中轻笑,心道自己这咋咋呼呼的冤种师妹好像真有点“劝人从良”的魔力。
那边江流面朝大海吐了个昏天黑地,跑进船舱又是漱口又是洗脸,将脸上的灰尘全都给擦了,这才施展轻功落到岸上,她头还有点晕,差点没站稳。
“红雪,你也来了!”
傅红雪取下盖住半张脸的黑色兜帽,望着她荡漾水光满怀期待的双瞳沉默良久。
最后他问:“船员呢?被你挟持了?”
江流惊喜:“你怎么知道!船员全被我师兄绑起来,栓在桅杆上了!”
傅红雪微微偏头,就见甲板上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拴着三个昏迷的漕帮帮众。
还真让他说中了……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能载所有幸存者北上的船是不可能有的,除非船上的船长和船员都被江流给挟持了……
没用的默契又增加了。
船上叶开朝他喊话:“傅红雪!好久不见!来了就别走了!我看我们就用这艘船北上算了!”他伸手一指那几个船员,朗然道,“你看,开船的也有。”
江流先是开心点头,而后想起自己刚刚的惨状,面露难色,真要坐这艘船北上她不得吐成人干?
宫南燕道:“不行,你们另找别的船吧,这船是我的了。”
叶开并不急,只看向她:“你要去哪?”
“哪也不去,我要等人。”
“逃难的人?”
宫南燕不答。
叶开又问:“你要等几天?”
宫南燕:“快的话一天都不用,慢的话几百天都等不来。”
“好,那我们就在这陪你。”
叶开那浪子故意说得暧昧,惹来美人白眼反而笑得开心。
叶开只是这么说说,留在船上是因为他另有打算。
这艘船对难民来说有大用,想要北上逃难的人还在源源不断赶来,现在船上的威胁被解除,那不就说明百姓们可以坐着这艘船逃难了?
他们大可以在船上多等几天,等难民和宫南燕要等的人都到了,这船便可以启航北上,航行在海上能省下不知多少脚程,怎么算等待的时间都是值得的。
至于宫南燕说她要等的人几百天都不一定来,叶开并不当真,武林中人说话都这样,空泛得很。
没等宫南燕开口,江流就先绷不住了,她暗骂这花心大萝卜真是够了,宫南燕是很美,可他叶开想得更美!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
“臭师兄!你疯了?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都遇到红雪了,你还想在这儿耽搁?那要是,那要是……”
傅红雪又走了呢?
傅红雪果然戴上兜帽,转身要走,江流慌忙赶上去拦他。
“别急着走啊,其实我师兄说得对,坐船挺好的!如果宫南燕姑娘等来了她要等的人,那我们不就能开船去北边了吗?那样多快啊。”
江流说罢扬声问宫南燕:“宫姑娘,你到底要等谁?说不定我们知道他在哪呢。”
没准那人就在花家城里呢?
宫南燕淡淡道:“我要找楚留香,这场瘟疫的始作俑者。”
此话一出,纵是傅红雪也停下脚步。
盗帅楚留香?
瘟疫始作俑者?
江流大叫:“这可不能乱说!”
楚留香是什么人?楚香帅!那是匡扶正义的侠盗!他在江湖成名已久,江流还在和泥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万千江湖少男少女眼中的男神了。
若非江流的师父也是个人物,否则楚留香可以算的上是江流的第一偶像——床头要贴他画像的那种。
楚留香住在船上,过的是只有他找别人,别人永远找不到他的漂泊生活。
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浪迹天涯……何其浪漫的男人!
可宫南燕却说他是丧尸瘟疫的始作俑者。
“这是诬蔑!”红果果的诬蔑!江流大声和宫南燕对峙,她绝不相信楚留香是这样的人。
宫南燕问:“你认识楚留香吗?”
江流答:“偌大个江湖谁不认识楚留香?我当然认识他了,只不过他不认识我而已。”
宫南燕笑道:“我还以为,只有见过楚留香的女人才会如此袒护他。是不是诬蔑,你等真的见到楚留香,亲自问问他就知道了。我得到过消息,他的船会在这个码头靠岸。”
“我会问的,如果他真的来了的话!”江流气鼓鼓别开脸。
江流本来还挺喜欢这个宫南燕的,一上来就拿剑指着别人的女人可不多见,更别说她杀那船老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家伙,原来她撒谎骗人也不带眨眼的。
那厢傅红雪看着江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转变,一言不发,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为了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上脸,和另一个女人吵架。
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傅红雪对宫南燕所说虽抱怀疑态度,但见叶开陷入沉思,便知道这宫南燕并非等闲,不像是会说那空穴来风的话的人。
说不好奇当然是假的。
楚留香被戴上瘟疫始作俑者的帽子,且即将靠岸。岸边还有一艘空船等待北上,可以大大节约去往边城的时间,傅红雪没有理由不留下来。
哦,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避开这对师兄妹。
此前傅红雪独自离开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但他其实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存在动摇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否认了这个理由,因为这根本不算一个理由!
他不需要避开任何一个人,他也不想和任何一个人走得太近。
周围全程不敢出声的难民见傅红雪要丢下他们先走,马上问他要上哪去,傅红雪却头也没回。
他要找个地方等待开船的那天。
江流跟了上来,叶开想叫住她,但是她就跟条傅红雪的小尾巴一样,只埋头跟上去。
傅红雪没理会,听她道:“红雪,我们一起坐船走吧。”
傅红雪停下脚步,侧目看她,就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等一个答复。
“我只等五天。”他说完便又往远处走去。
江流站在原地反应了会儿,嘴角挂上笑意,撒丫子追上去。
“你答应了?你答应我了?太好了我们又可以一起走了。”紧接着她开始得寸进尺,“那你为什么不干脆住在船上?我们大家也好有个照应。”
傅红雪来到较远的一处旱坞,这间旱坞应当是用来处理破旧船只的,先前没收纳什么贵重物品,在大家逃难时逃过一劫,没被洗刷一空。
“你就打算住在这里?”江流问。
傅红雪在旧船的船体内清理了一个角落出来。
“你身上还有吃的东西吗?”江流又问。
傅红雪往那角落填了点干稻草。
“故意不理我,好,没关系。”江流不问了,径直跑到旱坞门口,将两扇门紧紧关上,背靠着门缝对他道:“那我也留在这儿,我就睡你隔壁那条破船,也请你帮我铺一下稻草吧。”
傅红雪站直了背对着她没动,如同一棵漆黑苍劲的松柏。
“不去船上的话……”江流故作认真地全身上下摸了摸,搜罗出一兜子从城里带出来的肉干:“哝你看,我身上这点吃的够我们俩坚持三天,你是打算三天之后出去呢,还是现在跟我出去?”
傅红雪在那小船里屈膝坐下:“肉留下,你走,我一个人可以坚持六天。”
江流将肉干往怀里掖好,哼了声:“我才不。”
门外叶开追了上来,推门推不开,就用力拍了拍门板,震得江流身板直晃。
叶开:“小江流,女孩子的脸皮该比糯米纸厚不了多少,你怎么能追进人家屋里?”说归说,他话语里却半点没有问责的意思,只有调侃。
江流反驳:“这是船坞,他能住我也能住。”
叶开慢悠悠道:“船坞也是屋,要不傅红雪你出来跟我去船上吧,照顾一下我师妹名节,否则传出去多不好听。”
江流:“臭师兄你想什么!我和红雪是分船睡的!”
傅红雪闭上眼按捺住恼意,音调都气得直抖。
“都给我走...!”变态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