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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无名遗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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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9:20
菲尼斯城,某个地下酒店的秘密休息间中。
“是那个人……”
轻微颤抖着的黑发金眼的青年撑在洗漱台边,用手接住了不断呕出的脏器碎片,被刺穿的喉咙发出沙哑又尖锐的声音。
镜子中倒映出那双原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的黑色瞳孔渐渐扩大到仅剩一轮金边的程度,伴随他的举动越来越癫狂,一条锋利的尾巴从他脊椎骨处破出,狠狠的砸碎了地板。
“……是那个人,是那个人,是那个人,是那个人!”
洗漱间外被人丢进一个花瓶,以这个黑发金眼的青年为目标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向他砸来,却被青年的尾巴随便一扫就扫破在半空中,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
“老子我啊,最讨厌谜语人了!滚!”
“连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好的废物是连话都说不好吗?别以为你是那个说话都开始漏风的姥爷的宠物,老子我就不敢杀了你!”
黑发金眼的青年无视了室外的叫嚣唾骂声,刚准备将沾上自己肉块的面具清洗干净,就看见原本看起来就是个普通面具的壳上出现一张长满利齿的巨口,将难得的加餐吞进面具里,面具再次变得干净洁白。
黑发金眼的青年平静的将面具带回自己的上半张脸,无论是如同刀刃一样的尾巴还是喉咙上的尖刺都慢吞吞的收了回去,他闷哼一声,声音也从沙哑尖锐变得优美动听。
青年从洗漱间中走出,此刻他行动优雅,无论是面容还是服装都显得精致得像个演员,无论是谁想不到他刚刚在洗漱间中变成了那么狼狈的怪物。
青年走到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说:“你用你那双讨好老爷爷的玻璃眼睛看着老子我想干什么呢?”
青年的猫唇似笑非笑的勾着,嗓音如他的外表一样华丽:“你知道什么东西在白天活着,却在晚上死去吗?”*
硝烟味浓重了起来,男人的眼神和青年的眼神一样危险。
“miss.chess,不要为粗鲁野蛮的下等人而生气嘛。”穿着紫色西服的白发男子从隔壁的印着扑克花纹的旋转门走出,自然的将手搭在青年的肩上,但若仔细看去,那只手就连青年的衣物都没有碰到。
“我从不为尘埃而愤怒,我的怒火只贡献给苍白的命运。”青年说,如同念诵着戏词。
“你是一位真正优雅的女士。”接收到就此翻篇信号的男子放下手,亦松开另一只藏在袖子中的手中紧握的刻像。“那么,告诉我们吧,miss.chess,你的异能在执行《完成回收菲尼斯学院之辉》时为何而失控?”
“呵,当然因为他就是个废物。”男人挑衅。
“miss.bore,注意女士的言辞和礼仪,安静一点,好吗?”男子微笑,彩色油漆涂画的脸上从他的唇边一路向下画了个巨大的别嘴表情,显得他又在哭又在笑。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再喊老子我miss.bore,谜语人可以活,不应该长嘴还长了两张嘴的大嘴巴子老子我要用拳头扇死。”
“那真是太好了。”男子轻快的拍手,然后示意青年开始他的报告。
“教会的死者名单有误。”青年平静的长话短说,不断扩大的瞳孔暴露了他真正的情绪,“我遇到了无名氏,我命运的轨迹被他更改。”
“你愤怒。”男子说。
“是的,我为我的命运被无名把玩而愤怒,”青年回答,“我说过,我只为我的命运而愤怒。”
“你诚实,你了不起。”男人啧啧道。
·
申世再一次睁眼,这一次他的睡眠时间太长,在睡醒时不仅因错误的睡姿而全身酸痛,就连头也还是昏昏沉沉的。
PM2:22
申世看了一眼手环上的时间,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他睡了快八个小时,他保持着蜷缩的姿势睡了八小时,也难怪每一节骨头都在向他抗拒有床不睡睡沙发的行为。
他要做什么呢?
去上学吗?
“哈。”申世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幽默感而发笑。
菲尼斯大学在今天早上刚刚被烧毁,想必最近几天还去不了学校。
申世用自己账户上天降横财的沧海一栗随便点了一份和过去的每一天都一样的速食低价营养液,不过几分钟大门自带的贮物间里就被机器人投入了用塑料袋装满的营养液,他将昨天那个警官交给他的资料堆再次摆出来,边用袋子自带的吸管喝着口中标着冬柿味实际上跟浓甜水差不多的灰绿浆液,边将那封据说是遗书的信件小心翼翼的拆开。
申世发誓自己过去一生都没自从今天凌晨时拿到遗产的震撼来得频繁。
那封被白色的信封好好封着的信纸看上去因时间太久而发旧发灰,说明这是一封很早之前就写下的遗书。
或许真的是……一个他素未谋面的前辈,单方面认识他的前辈留下的。申世原本是这么想的。
而当申世将遗书抽出来时,他暂时失语了几分钟。
———那张被好好折叠起的遗书上一个字都没有。
不,也不能说是一个字都没有,这不是在纸的最上方有两个打印出来的字———“遗书”吗。
一份天价的遗产。
一封空白的遗书。
还有那个警官交给他的死者为他留下的遗言他还没听。
申世开始寻找据说是有着对方遗言的录音笔。
他找了又找,无论怎样都找不到那只据说是录下了遗言的笔。
但他清醒的记得,自从今早获得那些开始,他就一直将这些东西都慎重的保存在自己身边,并且也没有任何人接近过他。
那么,第三件就是,
一段失踪的遗言。
“真有意思。”申世说。
“那就称呼这位无偿赠送了我这些东西的好心人为……”申世斟酌了一下用词,“【无名氏】,就叫你无名氏好了。”
申世吐了口气,将烦躁不安全部吐出,拉开窗帘打算享受一下秋日的阳光,却被窗外菲尼斯大学方向依旧燃烧着的火和不断往里面喷洒的各种水冰的灭火装置吸引了目光。
最少烧九个小时了。
申世在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
希望人没事,申世真诚的祝愿菲尼斯大学中的同窗们。
他打开手环的消息,他的消息列表一向除了那个精神病以外空空如也,今天也是一样,里面充斥着来自精神病的99+。
看得出来那个精神病因为这件事相当的怒火中烧。
申世笑得很开心,和诡计多端的精神病斗智斗勇一向让他感到快乐,这是他生活中少有的欢乐。
原因很简单,不论对方究竟有多么不幸,但他现在成了个不断的毁掉他的生活,茧食他的生存空间的神经病。
人类很难和自己的敌人共情。
“人是蛾子,蛾子是会被压迫死的。”
“你要活,要向着光,向着火活。”
申世突然想起有谁对他这么说过。
是谁呢?
申世想了很久,然后从记忆的旮旯角里找出一个曾经因为一款游戏聊了一段时间的网友“啊是是是”,那个网友就喜欢聊一些苦大仇深的东西,又在下一秒说教一些大道理,但他总是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那个人就渐渐不怎么和他聊天了,申世习以为常的接受了对方的离开。
只是直到今天,申鹤的社交平台的名字依旧是和对方一眼就认识的“阿对对对”。
正当申世打算好好整理一下房间,迎接从今天起就再也不用考虑上学,尽情享受生活的日子时,有人在门外开始敲起了他的门。
谁?
申世没有声张,从监控器看了眼门口的情况。
———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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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么东西在白天活着,却在晚上死去吗?”
(稍作翻译)
青年chess:你等着,你白天还能活,等今晚我就把你骨灰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