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X你好，库洛洛》流征

4、爱慕

　　“库洛洛，你在看哪里？”几个少年坐在一起，当中一个最高大的叫道。

　　“刚刚那个女人……要我跟上去吗？”墨蓝色头发的小个子也瞥到了一个背影。

　　当中最小的那一个看了他一眼，脸上带着笑：“我找她有点事，你们先玩着。”他朝那个高挑身影追了过去。

　　“难怪最近来的次数变少了，原来是结交了朋友。”前面的人背后像生了眼睛，他刚刚与她站到同一个街道的时候，她就说话了。

　　“是同伴，”他纠正道，“你居然会出门？”

　　“就像流星街的天气偶尔也会不错，我偶尔出个门奇怪么？”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也不看方向，只一个劲地朝前走着。

　　不算奇怪，只不过……“你又迷路了吧？”库洛洛瞥她一眼，就看出了真相。

　　前面的人脚步丝毫未停：“胡说呢，我只是出来散散步而已。”

　　“介意多我一个么？”他变得有礼貌了。

　　“好吧，我想去更里面的地方走一走。”LEE慢下脚步，偏过身子，让他走到前面。

　　LEE几乎没出过门，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猜那是因为她太容易迷路。

　　“你出门也带着书？”

　　“圣经。”她微微一笑。

　　LEE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她扬了扬手中的书，黑色的皮封，上面画着金色的十字。

　　“你不是一直说神已经死了？”

　　“不妨碍我读它……你好像也有一本。”

　　“我现在有两本，刚刚弄到一本手抄的，不过上面有些字还不认得。”他有点小得意，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抄本。即时打开，他小心地指出几个主词。

　　LEE偏头看，回答他，走了一段路后，她说道：“库洛洛，这的确是手抄本……不过，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手抄本。”

　　“？”

　　“嗯，你应该出去多看看的，这个是赝品。仿制的。”

　　“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库洛洛低眉。

　　“嗯，我看过很多原件的，库洛洛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外面有很多？”他再次确认。

　　“当然了，各大图书馆都会有，有一些教堂里也有，而且一般人都能进去；不过最珍贵的原始手抄本，还是要张大眼睛看看。”她握住了手中的那本。

　　“你的那本……？”

　　“有治愈效果的圣经，经历过大瘟疫，救过许多人。”LEE将圣经朝自己胸前一放。

　　“治愈过你？”

　　“从未。”

　　“你怎么弄到的？”

　　“你最近真是好奇心满满，记得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你完全没有好奇心。”她微微地笑道，“我对圣经一向没信心，这是某人送的。”

　　“你特意带着这本书，去见某人？”他的眉毛微微地下垂，又露出倒霉的样子。

　　“不是，我只是想散散步。”LEE打开其中一页，脸上换了幅表情，带了抹温柔的意味，嘴角轻轻勾起，像是在想到了什么令她沉浸其中的东西。

　　库洛洛觉得好奇――这是他近来越来越习惯的一种情感，并越来越习惯以之为自己的行为导向――他偷偷偏头，想要看清那上面的内容，书又被翻页了。

　　“库洛洛，想看就大方地看。”LEE合上书，走起路来慢慢悠悠，“我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还是无法适应这边的味道。”

　　“是你根本就没有给我看的意思……”库洛洛显得委屈了，“而且不习惯是因为你几乎不出门，房间里还老放一些有奇怪味道的东西。要知道在那个房间呆上几分钟，身上沾到的味道足够别人跟踪你好多天。”

　　“每当你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我都会想，”LEE沉默了一下，最终选择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语，“如果你出去，从事娱乐业一定会很红。”

　　“娱乐业，夜店？”他清秀的脸抬起来，似乎很感兴趣。

　　“……”抚额，流星街人的常识真是很有地域特色。

　　对他们两个来说，这路走得并不算快，这么一边说一边走着，倒也是过了两个区。区不一样，遇到的人也不一样，一层比一层强，LEE无所谓，库洛洛虽然是个半大少年，却也显出一副无所畏的样子。

　　他认识LEE已经有三年了，却从来无法知道她的实力深浅。只能暗自推测，她从外面进来的第一天，就能够不动声色地干掉那间房子的上任主人，然后平平安安住到现在来看，实力是不容小看的。也不是没有人去她家找碴，但是去找碴的没一个再出现在街区内，更直接地来说，像是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一样。

　　他猜她的能力是能够瞬间毁灭的强大。

　　“飞第一眼看到你就确认你是个女的。”走着走着，他突然说道，像是刚刚想起。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笑起来，带着点羞涩。

　　“哦，飞真是个有眼光的好孩子。”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库洛洛一眼。

　　库洛洛从认识她起，一直到最近才发现，原来这个LEE是个女的。“这个不是我的错。”

　　“难道是我的错？”

　　他抿了抿嘴，终于将那不道德的“因为你的身体不像女人”吞了回去；“他比我大好几岁，他可以和女人上床了，所以他才会那么清楚。”

　　“你三年一直和我在一起，却从来没发现过。”LEE的语气平淡，没揭穿那个叫飞的看起来并不比库洛洛大多少。

　　“那是因为我心无邪念。”他装得很纯良，不过就算是上帝也不会知道他的纯良是在什么时候丢失的。

　　“我记得有人早几天还和我讨论过近亲□□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像近亲。”

　　那个时候他翻着翻着书，突然提出这个问题，装作刚想到的样子。她却看得出来，这家伙是想过一段时间。这么点大的孩子，居然考虑用上床来拉近关系，令她想笑的是，这家伙居然也会考虑近亲□□不容于世。

　　“没有什么关系是持久的……库洛洛，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变得特别善良？眼睛眨啊眨，不小心看到的人还会以为你是个天使。”

　　LEE说话从来都带着委婉，声音平淡，尾音拖长，还有些微微的上扬。特别是在讽刺人的时候，脸皮厚如库洛洛，对于这样的讽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甚至可以将之归入夸奖的范畴。

　　“我会改进的。”他恭恭敬敬地听从教诲。

　　这个被叫作流星街的地方，并不像被传说中的那样，四处都是飞艇倾倒下来的垃圾。它有区域的划分，越是靠近中央，越是难以想象，这里是流星街――称得上干净的街道，带着花园的后现代别墅，把奇异物种当狗遛着的美女。

　　“像电影里面的未来或者是外星街道场景，简直与这里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LEE走得很悠闲，“更适合人居住。”

　　“这里的人都很强。”库洛洛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得惬意，却并不给人没有精神或者是过于随意的感觉，不，她的走路方式，看上去好像她属于这种环境。他看了看自己，不自觉地学着她的走路方式，

　　LEE看了他一眼，“这些人不算强，比一般人强，但是我认为你七年后能比这里任何一个人强。”

　　“七年很长。”

　　“你才八岁啊。”她已经把他当天才中的天才在计算了。

　　“总觉得来不及。”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难得有那么一些感慨，抬头看LEE。三年的时间，她丝毫没有改变。浅浅的金色头发，在毫无遮掩的阳光下显得闪闪发光，她皮肤苍白，没什么血色，看不出具体年龄。而他却只有八岁。

　　“终有一天，你不用再这么仰望我的。”LEE的手按到他的小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手底下的家伙在接触的那一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放软了姿态，由她任意摸，像只收了利爪的野兽。她随即抬了头，看到眼前的一幢建筑，脚步暂停。

　　“我没想过这里会有这样的教堂。”

　　她指的是前面那幢大得有些惊人的建筑，外墙是由大块大块的石头垒起，比这里的三层楼建筑还要高上好许。没有石灰粉刷，没有水泥涂抹，就那么大刺刺地立在街道中央，与这个区井然有序的规划相悖。

　　“教堂不是都有十字架么？”库洛洛看了眼那建筑的屋顶，光秃秃什么也没有。

　　“教堂也是分阶段来的，一开始十字架也不是象征物。”LEE脚一抬，朝那建筑走去。

　　里面的光线并不十分充足，相反，甚至有些阴森――墙体上为了室内采光而开出的窗户，没一道的光线是照向主祭坛的。室外射进的阳光，最远的止步于第一排石椅。一般教堂用来安放十字架上的耶稣的地方，在这里，只是一个大大的四方石头平台，平台中心有一圈，颜色比其他地方要深。

　　库洛洛严重怀疑这种看起来更像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地方，是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教堂。跟着她蹲在石台上，他抬头看，前面的石壁上刻了些图案，以及大片类似手抄本上的字。

　　照说这么多年，刻在石头上的字也应该多少被侵蚀得看不清楚了，这里的，却像是昨天刚刚刻上去的一样。

　　真的是有历史的东西么？他更加怀疑。

　　LEE站起来四处走，突然走到某一面墙壁前，一手摸着那上面的字，一边细细地读。库洛洛站在一边，看着LEE的表情，猜测着那面墙壁上字的内容――他一个也不认得，似乎并不是手抄本上的字，也不属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文字。走近了看LEE，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要哭了。

　　那个表情停留的时间很短，短到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眼力十分有信心，几乎会认为自己看错了。他很想问，那面墙壁上的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那样。然后他突然想到，也许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刚刚露出了什么表情――那是一种极为伤心的，带着绝望的表情。

　　“果然应该在这里定居呢。”她笑眯眯地感慨，“库洛洛，这么一路来，你觉得哪一幢房子看起来比较舒服？”

　　好像是由于这里的环境比较好，她真的在考虑搬迁问题了。她看到眼前的小孩抿了抿嘴，然后抬头对自己认真地提议道：“这个区的人实力和我们那个区不一样，你还是考虑考虑实力看看吧。”

　　“唔，”她看四周，“其实抢一幢来也不是很有问题啊。”

　　“在教堂里考虑这种问题……”他微微地撅起嘴。

　　“嗯，算了吧，搬起来也很麻烦呢。”离开的时候，她还颇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最后将手里的圣经拍了拍，“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库洛洛这小家伙难得会露出那么明显的反对表情，也许她今天就搬过来的话，他也会相应地做出些什么举动呢，这么想来，她是不是错过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我送你回去？”库洛洛有点小小的讨好意味。

　　“好啊，麻烦你了。”LEE微微一笑。

　　……

　　最后回到了LEE的住所的门口，“谢谢你了，库洛洛，要不是你，我还真的很有可能迷路呢。”

　　“诚实一点是好事，”他老成地回答，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下次你想外出，可以随时叫上我的。”

　　“嗯，作为谢礼，”她俯下身，在他侧脸上轻轻触了一下，“下次请你吃蛋糕吧。”

　　她进了门，将门关好。

　　库洛洛站在门外，直到看到里面亮起黄色的光，才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用手摸了摸刚刚接触到的地方，无措转成了淡淡的微笑，他将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地触碰。他记得，书上管这种感情叫作日久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