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果》若水飘

2、第 2 章

　　坠落

　　清晰地记得有一天，尚文沉闷的样子。一向干干净净，衣着整齐的他，红着眼睛低下头。我看见他领口有点脏了。
　　然后我听见：“果果，我不能和你结婚。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当时正在削苹果，一不小心手被割破了。
　　我皱一下眉头，轻微了抽搐一下。
　　尚文轻轻的拉过我的手，我看见汩汩的血流了出来。伤口割的有点深。
　　我微微的笑笑推开他，“没有什么，这是我的错。真的，我不怪你。”

　　那天，尚伟躺在苍白的病床上。瘦削，笔直的身躯，在冰冷中颤抖着，最后被偌大的白布盖上了。
　　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
　　尚伟是酒精中毒，是酒精中毒。我的泪水簌簌的往下掉，我好像看见他重重的砸在地板上又被地板反弹起来，琐碎的小珠儿向四周四溢，四溢开来……..

　　老早就想告诉尚文，我怀孕了。
　　尚伟却知道了。尽管不敢相信，他的女朋友，她相守陪伴他多年的女朋友，怀了孩子，而且是他弟弟的。

　　他怎么能够相信，怎么可以相信。果果是那样传统保守的女孩。两个人共处一室一年了，她也要坚持分床而卧，而且让尚伟一次次发誓。
　　“尚伟，尚伟……”我蜷缩成一团。你这次永远不可能原谅我了，我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真的错了。

　　我忽略了你给我的点点滴滴，而你再也不会因为我的眼泪而方寸大乱，束手无策站在我面前半天之后，拿着我的手一个劲拍打自己的胸膛。
　　“是我不好，男人不该让女人生气，我犯了错，我有罪……”

　　每每这时我就含着泪笑了，泪如雨下，笑了。含着泪，笑的很荒凉。
　　我听见屋外传来父亲浓重的咳嗽，一声一声回荡在黎明前的暗夜中，剧烈地敲着我的心房。
　　渐渐我听见大黄叫了几声，那时它在快活时显明的有特征的叫。

　　它一定摇晃着健康而又油亮的大尾巴，浑身光洁的毛抖落着跟着父亲前前后后。
　　两年前，当我从尚伟身边接过小狗时，它是一只胆怯得发抖的小黄狗，毛茸茸的黄毛颤抖个不停。我乐呵呵的望着小狗，轻轻的抚摸着，衣服上忽然一阵湿热。
　　我于是吆喝：“尚伟，小狗尿了。”从此，我就动辄吆喝，“尚伟小狗尿了，小狗尿了。”
　　尚伟总是在我三声落时立在我跟前。
　　尔后，认认真真的将小狗的“杰作”细致清理完毕。一脸无奈望望我。

　　那一天，我鬼迷心窍嘟嘟囔囔地说：“尚伟，我觉得你像我哥哥，像哥哥。”
　　“哥哥，哥哥好啊，你可以一直被我呵护，一直被我照顾着。”
　　尚伟乐呵呵地说。
　　“我觉得我们不象恋人”。
　　尚伟仍专心于他的设计图。
　　“你听见没听见我说话啊，我要和你分手”。
　　我大声吼出这一句。
　　尚伟轻轻放下手中的笔，瞪着大眼睛看着我。忽然我也被自己吓住了。

　　执迷

　　时光恍惚，我思绪异常不分明，记忆昏黄，不透亮。
　　我又仿佛看见尚文忧郁的望着我，眼神中尽是无助和凄凉。
　　“果果，我不可以伤害我哥哥，我也不能伤害我哥哥，他从小就很疼我，什么东西都会让我。果果，为什么是你，可为什么是你，我不可以伤害我哥哥，我不可以……”
　　就只是因为尚文才让我勇敢的喊出这样的话语来？
　　我张着嘴想起这些僵在空气中好久。我怎么喊出这样的话。
　　尚伟忽然笑了，笑的有点让我胆颤，继而转过身仍专注地面对图纸。
　　尚伟当时都哭了。他空洞的对着一张大白纸，绘图笔一刻也没停。被眼泪一点点打湿。
　　尚伟只是在图纸上一遍一遍写下若若玩笑时的一句话 “爱情是一种荒凉的微笑。”
　　后来，我翻出那张图，最下角上的一句是“果果，荒凉的微笑里，我不会让你孤寂”是的，爱情真的是一种荒凉的微笑。
　　尚伟将荒凉给了自己，微笑给了我，而我的荒凉给了自己，微笑没人可给。

　　太阳很高的时候，我才醒了。
　　昨夜沉沉的睡的很熟。落落被妈妈抱着在外面晒太阳。
　　我看见阳光下落落浓密的黑发卷曲着很有条理的排开。
　　母亲说我小的时候就有那样的头发，不过脑袋有点扁，额头也没有我的好看。
　　来家里一个月了，这是母亲说话最多的一次。
　　阳光暖和和的，大地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蓬松的暖味。
　　我意识到该做点什么，也必须做点什么。我必须要给妈妈和孩子一个交代。
　　于是想到了伟浩，现在也只能想到伟浩。
　　他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我俩相互开玩笑时也总是没心没肺地瞎扯。
　　我在他家时是他的女朋友，他在我家我又是大姐，和好多熟人在一起时，我就一本正经给别人介绍，这个是我哥们儿。

　　伟浩，来了。如大姑大伯们所愿，他是个很好的依靠，还有了落落。
　　在那桌宴上，二婶还悄悄拽拽母亲说，尽管还没结婚孩子已经诞生在农村还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比起以前已经不计较那么些了。还说，这小伙来过家里好几次了，第一次看见伟浩就知道有这一天，这是迟早的事。
　　我一脸微笑地听着，心情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但我要求保留这样的貌似平静。
　　伟浩表演得很好，也许是多年“合作”的结果，以往是开着玩笑，全不当回事。
　　而今天是全当一回事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