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戏》何以疏狂

6、门当户对

　　“叮~”烤箱停了下来。
　　还没有拉开烤箱门，就已经能闻到泡芙香甜的气息。
　　拿起手中做好模子的蛋挞，走过去，取出泡芙，把蛋挞放进去，定好时间。
　　把泡芙放在餐桌上，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软的口感，奶油打的恰好，甜而不腻，凌锦澄满意的弯起嘴角，很久没练习，手艺也没有退步嘛。
　　把烤好的泡芙一个个摆放进盒子里，多出两个。
　　沈太走进厨房，“少夫人，车子备好了。”虽然还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是语气神态比起初见时，已经柔软放松很多。
　　“啊，沈太，蛋挞还在烤，等烤好就可以了。泡芙刚做好，沈太要尝下吗？味道不错哦~”一袭居家的衣裙，头发松松挽在脑后，脸颊上不知何时沾了些面粉，手上一片狼藉，修饰完美的漂亮指甲，早就因为不方便而剪掉了，比起以前那个总是衣着精致，眉含轻愁的女子，实在是狼狈了不少，仿佛高高在上的仙子忽然堕入凡尘，不再完美却多了让人想要亲近的温度。沈太心下喟叹，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少夫人忽然间想通了什么，这样的少夫人，她很喜欢，小少爷，更是欢喜的吧。咬了口手上的泡芙，香甜的感觉一路到心底，眼神里的柔和淡化了脸上严肃的线条。
　　有三四个星期了，以前每次都是小少爷周末放假，从老屋过来。少夫人怕他功课太重，奔波劳累，所以改成少夫人每周去老宅那边看小少爷。
　　不管怎样，这样的结果，沈太乐见其成，老爷和夫人也没多说什么。

　　捧着还温热的两盒点心，坐在车里，凌锦澄微合了眼靠在后背上，她的作息一直随性，起得太早，刚才不觉得，现在倒有些累了。
　　之前随口说了点心做得不错，有机会让小家伙尝尝，没想到他就记在心上了，上周空手过去，虽然那孩子没说什么，但是原本闪烁期待的眼神变得暗淡，让她不禁心疼了一下。真是小孩子呢，以后可不敢随便承诺什么了。心里这样想着，唇边却勾起了宠溺的弧度。

　　那天在乔家一直呆到晚饭时候，本来没想到那么晚的，只是一直被小家伙拉着，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不用一句话，就能让她缴械投降。凌锦澄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自我的人，用好友的话来说，是看起来温热但骨子里透着凉的人，对认定的家人和朋友会很好，比好更好，但是对旁的人，可以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去死。对于那个孩子，她反常的让自己都吃惊。那样强烈的想要宠爱一个人的心情。如果人与人的缘分都是上天注定的，也许这一场离奇的际遇，就是为了她碰到这样一个柔软的存在吧，这样的感受，让她……很想珍惜……

　　想要更亲近小家伙呢，那样子的话，就要想办法和他真正的家人们打好交道吧。
　　那天晚餐的时候，倒是碰到了她的“公公婆婆”，可能是以为自己早就回去了吧，所以回来看到自己的时候，有一瞬掩不住的吃惊。不过还好，看在小家伙难掩的依恋的份上，客气的留自己吃了晚饭。在她看来，公婆的态度虽然说不上亲热，但是也算不上厌恶，只是漠然而已。这很正常，她很熟悉他们这样家族里的人的方式，讨厌也是一种情绪，并不比喜欢更容易产生。所谓的上流社会，每天都要带着不同的面具跟人交往，可以不用考虑利益或者其它关系的时候，所会有的态度，不过是没有态度。并不是敌意。但是凌锦澄可以想象，对于带着忐忑的心情嫁入乔家的顾潇浵而言，本来就因着身份地位的差距而不可避免的想更努力赢得认同好感，面对这样的结果，会有的自卑和挫败。所以会更患得患失，更小心翼翼，反而恶性循环，更难以得到认同。
　　所以，老人们要求选择伴侣的时候门当户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相同的背景环境下长大，才能有共同语言，才能理解各自的处事方式，才能更好的互相扶持，才能长久相伴。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一次次的打磨消耗，否则总会有一天，时间战胜情感，佳偶变成怨侣，何必呢。
　　不知道顾潇浵日复一日的在深闺哀怨时，有没有后悔？不知道乔君安疲惫的工作后孤影独支时，有没有后悔？
　　爱情真是成人世界里，最天真的童话。
　　永远无法，在现实中存活。

　　车子稳稳的停在已经相当熟悉的门廊前，对帮她打开车门的佣人，微微点头致谢，凌锦澄步履稳当的下车进门。
　　沈太在陪她来过两次后，看没什么问题，就没有再陪着了，她也顺势同意了，省的老太太上了年纪，还每周跟着她折腾。
　　进了大厅很意外的，没有被带到客厅，也不是后来几次去的小家伙的书房，在一面雕花木门前，佣人停了下来，示意她进去。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问，含蓄轻笑了下，然后拂了拂衣摆，淡定的走了进去。
　　迎面是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花园，景致美好，靠窗的地方铺着榻榻米，上面摆着一张矮几小桌，看纹路雕花应当没有看起来那样普通。
　　正是中午，阳光透过白的纱帘洒进来，直刺的光照被软化成美好的亮度。
　　矮几一旁正是她的婆婆大人，看动作和矮几上的摆设的器具，是在泡茶。对面跪坐着的却是她家儿子，小家伙本来似乎就有些坐不住，门一推立刻就感觉的转过头来，看见她进来，就想站起来扑上来。
　　她心中画个哭脸，赶紧用眼神制止，拜托，宝贝，你这么不成体统的一闹，没准就母子相见遥遥无期了~才主动过来几个礼拜，就让乔家小少爷的礼仪规矩都废掉了，这样大的罪名，她可承担不起。
　　好在对面浅浅哼了一声，小家伙立即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专心的样子，只是眼神余光还在似有若无的催促着她。
　　安静却快速的走了过去，脱掉鞋子，跪坐在矮几外侧，把手中点心放在一旁，两手规矩的叠放在身前，神态平静。闻着清新的茶香缕缕，心情也迅速的沉静了下来。她家外公以前在道上赫赫有名，上了年纪后退出江湖，反倒爱起这些修身养性的东西，茶艺书法修禅。哥哥表兄们打拼的打拼，游玩的游玩，哄老人开心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着落在她这个女孩子身上，跟着外公，倒也对这些沾染一二。茶艺她自己平时也会做的，一旦觉得心浮气躁了，认真的冲一次茶，就会平复心境。
　　她来的晚了，看着已经放在一旁的闻香杯，心想，不过可能婆婆本来就没有想要招待她的念头，品茗杯也没有多准备的，看来小家伙只是被拖着来感染气氛的，也是，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是能体味这种意境的时候，难怪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等到乔夫人自得其乐的尽杯谢茶后，早有神出鬼没的佣人上前来收拾，凌锦澄自然的起身收拾茶具，然后交给一旁等候的佣人收下去，重新落座。

　　郁静华安静的看着长媳动作，没有出声。
　　老实说，她对这个长媳没有什么印象。那年一贯让人放心的长子忽然在婚事上倔强，她本来当做是年少轻狂的，并没多在意，再者，她自己也是多年的媳妇，乔家老夫人积威甚重，毕竟是乔家继承人的婚事，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多少话语权。后来究竟是一番怎样的缘故，她不清楚，只知道这个女子嫁进了乔家。一新婚，小两口就搬出去单过，她见过这个儿媳几次面也就是在家里的聚会上，寥寥可数的几次会面，只看到这个初时小心期待的女子越来越幽怨难解，长子的眉间也越来越疲惫暗淡，再后来，有了孙子，长子却更多的逗留在市区的公寓里，老太太一发话，孙子被带到了她身边养着。小家伙很得她的疼爱，这个眉目很像儿子的孙子，让她感觉像是当年初有孩子，却被婆婆带去抚养的补偿。只是到底及不过自己父母的照顾，小家伙的懂事早熟让她心疼，儿子越来越平淡沉稳也让她心疼，只是，到底不是亲手养大的，虽是亲生的，也难免隔阂，有些话不好说，有些事，也不好做。
　　眼看着这么些年，儿子身边也还是没有个依伴，她心里着急，也无处使劲。
　　本来是没有想到这一头的，只是那天长媳难得的回来看望宝贝孙子，看着小家伙握着母亲的手难掩的开心，许久不见的女子似乎也是想通什么，去了忧伤，多了几丝温柔恬淡。便不禁心下沉吟，毕竟儿子这么多年，也只得这么个女子，虽然一直都不远不近的掉着，但到底也没分，也许，是有机会可以再有些什么的？
　　到底，她也有了年纪了，养尊处优，不少衣食，哪还有什么旁的多余念想？唯一想的不过就是儿孙能过的好些。
　　真的是，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