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伴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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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上耗了大半个小时。
小家伙本来已经醒来了，看到妈妈进来，硬是赖在床上，磨着要一起躺一会。
半倚着床头，怀中压着小家伙的重量，有些沉淀。刚睡醒的小脸，带着健康红润的色泽，额头上一小嘬刘海被汗液打湿，黏在头上，对男孩子而言太过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的，像蝴蝶的翅膀扇动，嘴角微微抿着笑，带出脸颊上的小酒窝，显得分外可爱。小手抓着她的衣襟，满满的亲近依赖。
她真的喜欢这个小家伙。
从来没有过的。那样单纯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样浓烈不加掩饰的亲近。
所以，她安之若素的停留在这个身子里这么久，甚至有时，会萌生出，就算一直都没有办法回去，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好。
即使换了个身体，家人也还是她的家人，而且还毫不费力的多出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还有，不算厌恶的，丈夫。
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其实她一直盼望的生活和现在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是一直享受着爱慕的目光，但是却对爱情有些回避。也许是看多了周围形形色色的爱，狂喜痴傻，悲痛放纵，如癫如狂，怎么能够忍受自己，有一天，为着一个不过是这世界几十亿分之一的某个人，就形象大失，风度全无。她到底是个自私的女子，最爱的除了家人就是自己，怎么愿意轻易湿掉羽毛，于她而言，狼狈远比失去更难忍受。她不拒绝婚姻，甚至一直觉得商业联姻是很不错的选择，寻个合适的伴，两个人相处的舒服，举案齐眉，互相尊重爱护，平淡度过一生，比之流星，或许失了刹那耀眼，却更多了厚实重量。
所以，现在这样，不好吗？
洗漱出来的小家伙，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没睡醒时的撒娇耍赖，觉得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躲躲藏藏的避着她的目光。
凌锦澄了然的笑，佯装没有察觉的转移话题。听到月余不见得父亲回来，小家伙果然顾不得害羞，兴匆匆的就要往楼下冲。
被候在门外的管家的咳嗽提醒，又耐着性子维持礼仪，尽量慢下脚步，看起来却还是像在快走。
跟在后面的凌锦澄，忍不住掩了笑，初见面时的小家伙，大概也是这般可爱的样子吧。
凌锦澄下来的时候，客厅沙发上早已没有人影。
歪散的靠垫已经被摆放齐整，毯子也早被收了起来。沙发上整洁的没有丝毫褶皱，干净的几乎让她怀疑是否刚才在做梦。
听说公司有视频会议，一歇起来就进了书房。
安慰了没有第一时间见到父亲显得有些失落的小家伙，陪公公婆婆用了早饭。
原先她都是在那边用了才过来的，后来多来了几次，熟悉了起来，虽算不上多亲近，但是互相也算看得顺眼，也就提早了过来，一起用餐。
工作最忙的时候，有个空荡躺着歇会，只恨不得从此一睡不起。真的到了可以整天睡着的时候，反倒渐渐觉得坐不住了。
比起工作时忙碌却充实，闲下来的空虚感，让她觉得不适应。
总算明白为什么深宅多怨妇了，什么事都不做，每天大把的时间，都在想见不能见的煎熬，不哀怨才奇怪了。
她打算找点事情做。
以前到底是有家族的牵绊，很多事情想做不能做。现下里虽然也是豪门大户，但是好在这么些年，见过的人少，而且时间久了，也不怕轻易被人认出。
本来是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婆婆说说的，还在担心万一她会不会不喜欢儿媳抛头露面。
好在，乔君安回来了。
而且现在想想，没有直接就见面，倒是更好。
他想必已经听说了她的一些变化，也好，在见面前给他些缓冲的时间。
而要怎样跟他相处，她也有了些不同先前的想法。
她不信爱情，他被爱伤过。
也许，反而更有机会，做伴，侣。
端着一个托盘，走向乔君安的书房。
托盘里是几碟点心和两杯咖啡。
想着刚才跟钟嫂说拿些点心给乔君安时，那种深有含义的笑，微垂下眼睑，失笑的摇头。
在书房门外站定，敲了敲门。
没有听见反应，这种书房的隔音一般都是相当好的，听不见很正常。迟疑了片刻，她可没有仆佣配发的耳麦式对讲。
想了想，还是直接拧开了门把，推开门。
厚重的实木门板，擦过柔软的地毯，几乎没有声音。
但还是扑面一股压力。
抬眼，对上一双犀利深沉的眼，果然，即使是出了名的温雅君子，能早早担起瑞帆集团的担子，缓慢但平稳的扩张版图的乔君安，怎么可能只有风度。
似乎太过于出乎意料，视线一瞬间混乱惊诧，难辨的神色一闪而过，再细看时，已经是一双深邃平静的眼眸，微蹇眉头，有些不悦，上挑的眉梢，带着询问的看向她。
浅浅的笑了下，回身，淡定自如的关上门。
把拖盘放到旁边的矮几上，端起两杯咖啡。
这才走到宽大的书桌前，递了一杯过去。
这才在书桌这面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番动作，他的神色反而更自然，连刚才外露的表情都没有了。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倒好像是在约好的咖啡馆里，闲坐似的。
凌锦澄垂下眼睛，手指以一种尽量自然却无法克制紧张的力度，握着杯子，手指看似无意识的滑动。
嘴唇动了动，好像要选择合适的开场白。
刚才的一番举动，倒像是心里不安，刻意放松才忽视了的失礼。
心里数了几个数，觉得足够了才用合适的速度和角度，抬起头，眼睛里的笃定已经被复杂混乱的情绪替代。
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能笑了笑。万般感叹的，无奈的，怀念的，又释然的笑。
“乔，君，安。”叹息的语气，“我一直都在想，我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后悔吗？……”
没有等待回答。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想后悔。……后悔，就好像是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否定了。多努力过的过去，都好像要一笔购销，都没有意义了。这真可怕，所以，就算现在这样，我也选择接受。……”笑了一声，避开相对的视线，眼睛盯着某个挂饰，低垂的螺纹很质感，眼中泛起水雾，但是没有泪，好像努力平息情绪，咽下伤感，“有一件很精美的装饰品，很名贵，很漂亮，很多人都想要，我们得到了，以为可以好好享用。可是，它太脆弱，太容易破损，我们试过小心翼翼的使用，但是不管多小心，还是让它多了瑕疵，裂痕。我们都不敢再用了，只能摆在那里，占着位置，然后又慢慢积下灰尘。”手指交握，拇指抵在唇上，有些不安，游离的视线，还是慢慢坚定的凝聚，“就放弃保护它吧，在它还没有真的积下洗不掉的污垢前，反正没有什么可以一直是新的，就接受不是完整的，完美的，有裂痕的装饰品，也许反而会成为特别的，更有特点的珍藏，或者彻底的用坏掉，总之，”对上他黝黑的带着看不见的情绪的瞳孔，“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说，我想抛开顾虑，我不想再因为不想破坏，所以小心的，连生活都破坏掉。变成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或者彻底脱离。我不想一直没有用处的占据着那个位置，我不想连好好享受都没有，就不得不最后扔掉它。我不想曾经很欣赏的，变成想扔又扔不掉的，负担。”
“至少，还是有裂痕的珍品，比路边的新潮地摊货还是有价值的吧。至少，我们还是熟悉的朋友的吧。”扬起的嘴角有灿烂的光泽，“先洗干净吧~既然没办法现在就干脆扔掉的话。”
长久寂静的声响。
手指缓缓的握起来，平伸出拳头。“Kathy”喟叹的低沉的男低音，很多情绪，没有情绪。
安静的微笑，笑意真的染上了眼睛。同样握手成拳，轻轻碰了上去，“Jonny”。
就好像是那年无数次并肩获得胜利之后的庆祝。
庆祝回去，或者新的开始，19岁的天空，曾经蓝的很透明，那时候的快乐和默契，没有理由。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伴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