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ACT.08 心与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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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比迪克联盟基地主会议厅内，针对“灰色地带M区事件”的作战会议正在进行。与会的除了联盟内主要战力的首领，还有生化部的科学家以及武器研发机构的成员们。
屏幕上播放着分析影像，有人脸上露出惊诧哑然的表情，有人兴奋大笑，也有人沉默地做着分析记录。马尔科和艾斯各自说了自己的见闻，他们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对面空缺的座位。
那是尤斯塔斯•基德的位置。虽然那家伙之前开会的时候也常常打瞌睡，但真没了这个人的时候才感觉到强烈的不协调感。
“德雷克，”老爹发话了，“当事人的两个小鬼怎么没来？”
“基拉在闭关。”
莫比迪克直属“德雷克组”的组长、所属领域“突击”、代号“赤旗”的前玛丽乔亚军官X•德雷克回答道：“我也认为他目前的状态不适合参加这次的会议。至于特拉法尔加……”
“——我在这里。”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扛着黑色长刀，另一只手松松垮垮插在裤袋里的特拉法尔加•罗走了进来，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我来找你，老爹。”
“我正想你也该来了，罗。”白胡子眯起了眼睛，呷了一口酒，“要不要先听听目前的分析报告？”
“好。”他径直走去基德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与会成员中间有些人变了脸色，但看到老爹没有发话，便也遏住没有说什么。
由科学家和武器开发部精英们完成的分析报告只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于灰色地带地下机构的战略分析，二是对于那种爆裂型巨型破坏兵器的解析。量化的各项数据显示在桌前的电子屏上，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数据里包含的第三层意思——那就是尤斯塔斯•基德的存活率几乎接近为零。
“罗，也说说你的看法。”
特拉法尔加把身子蜷进椅子里，一只手抵着桌沿，两腿惬意地交叠在一起。
“既然各位当家的都给出了专属领域的数据，那我也从我的专业上说说。”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扔在桌上。
那是医疗专用的350ML生物冷冻瓶。透过半透明的硼硅玻璃可以隐约看见里面的物体。
爱德华•纽盖特的表情冷峻起来。“基德那混账小鬼的吗……”
一只和主人一样张扬跋扈的手此刻失去了血色，静静地被液体环绕着。手腕处被整齐地切下，行家一看便知是刀伤的痕迹。
“切口痕迹判定是F-S军用战斗匕首，根据角度来看是本人用右手自行切除的可能性在90%以上。”
“F-S啊，的确是基德怀里带着的那把。”马尔科交错了双手对特拉法尔加的分析进行总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排除基德是被炸伤或是被别人砍下手腕的选项了。”
“对细胞分析的结果，我捡主要的说吧——发现了醛固酮增多、骨骼肌肉中L-型钙通道的α-亚单位异常。从现在对海楼石的相关分析数据来看，我认为很有可能是受到了海楼石系捕获武器的惰性影响。”
“听得我累死了……总之、总之！你就是想说基德可能还活着被抓走了是吧？”艾斯一脸“我认输了”的表情趴在桌子上，把考虑的结果大声地说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白胡子大笑：“你挺拼命的嘛，罗。”他将那个瓶子拿在手里，“怎么了，觉得你欠了基德一个人情？”
特拉法尔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仰起脸。
“老爹，先前我们说的那件事，我重新考虑了一下。”
“我决定入伙。但是有一个条件。”
他单脚后跟支地，重心压在身下椅子的两条后腿上，将椅子前腿抬起来，像个摇篮似的来回晃荡着。
“我要这个位置。”
周围与会的成员一片哗然。“火焰坦克”组的老大卡彭拿下了嘴上的烟卷，斜睨了他一眼：“喂，难道特拉法尔加•罗不是个医生吗？”“白胡子”直属五队队长“花剑”维斯塔也笑了：“小子，你够分量吗？”艾斯仍然摊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着他：“特拉法尔加医生，你不会不知道吧——基德负责的领域可是‘屠杀’啊！”马尔科事不关己地撇开头：“就算我们都同意，你要怎么搞定基拉啊……”
“老爹。”特拉法尔加对周围的议论与非议充耳不闻，他只看着眼前虽然年迈疾病缠身却丝毫不见威信和气势的“莫比迪克”的教父，直到他回应了一个温和而肯定的眼神。
“听着，就按你想的去做，我的儿子。”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喙，“我能给你的不过是个虚衔而已，一切都看你自己。”
无法地带上的繁华都市圈——“香波地群岛”，是个纸醉金迷无法无天的地方。隶属“莫比迪克”联盟的尤斯塔斯组总部就设在这里。“就是这了，那栋和主人一样嚣张的大楼就是。”负责给特拉法尔加医生领路是艾斯和马尔科，艾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谢了，二队当家的下次要是不幸重伤我可以给你八折。”特拉法尔加勾了勾唇角，“接下来我一个人就行了。”
“喂喂你这乌鸦嘴是什么意思，而且八折也太小气了吧！”艾斯不满地大叫起来。
马尔科发话了：“总之小心点吧，医生。你也知道基德那脾气……能在他手下做事的都不是好惹的。不过我想最麻烦的是基拉，那家伙只认死理。他现在大概认定这次基德的事情是他的责任。”
“看在这条忠告的份上，给他7.5折。这可是血本了。”特拉法尔加笑起来，用下巴点了点艾斯的方向。马尔科倒爽利得一脸轻松：“成交。”
“喂喂喂喂喂你们把当事人的意见摆在哪？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刚刚被卖掉了？！”
“那是你的错觉。”马尔科望着特拉法尔加单枪匹马的背影，“不是我说，这小子倒真带种。他干嘛拼成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尤斯塔斯总部里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喂，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刚才说了什么蠢话？！”
“‘我是你们的新当家的？’我听错了吧！他是不是说‘我想死在这里’？”
“你这家伙拽什么？！我们老大才没死，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来！！”
“没什么好说的了，小子，你够胆走进这里，就想过不能活着出去了吧！”
“竟然派这样的人过来，‘白胡子’那家伙我看也是老糊涂了！”
罗握紧了刀柄，挑起眉毛。“对你们的教父放尊敬点，混账小子们。”
不能后退，不能示弱，不能妥协，不能动摇，不能懈怠，更不能依靠。你留给我的尽是麻烦，逼着这一颗心锋铿如刃啊，尤斯塔斯当家的。
“兄弟们上！给这个来踢馆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噢！！！！！”
打头的踹翻了桌子，一群人将手中的酒杯、桌上的器械狠狠地砸在地上。
“——都给我住手。”
众人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乱糟糟的金色长发，西部牛仔似的打扮，惯用的双手弯刀此刻都拿在左手，右手臂上隐约可见层层的绷带。
“基拉！”“——喂，基拉！这小子他……”
“给我安静点！”
尤斯塔斯组的二当家猛地大吼，他平常并不多话更少发火，这样的语气骇得周围的人立刻都闭了嘴，让开一条路。
“……医生。”
“是基拉啊。”
“这条手臂多谢你了。”
“好说。”
基拉左手一抬，两柄弯刀旋转着飞到半空，似乎悬停了一霎，又受到吸力一般“啪”地钻进主人的左右手里。
“你的来意我知道了，”基拉偏了偏头指了个方向，“跟我来吧。”
尤斯塔斯总部内设比武场的两扇厚重的铁门轰然打开，基拉率先走了进去，站在空旷的场地上。“虽然别人常说我是尤斯塔斯的二把手……但我只是个武人，也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除了尤斯塔斯•基德，我基拉不承认任何其他的首领，包括我自己。”
他用锐利的刀锋指向特拉法尔加的脸孔：“这条命应该说是医生你给的，你要是能再次拿走它，尤斯塔斯组就任你处置。”他锐利的眼神环视四周，“没异议吧？”
四座寂然。但那一根根视线锋利如针，直刺在特拉法尔加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好啊，我也喜欢这样的简单明了的解决方式。”
他挑起眉，手心一旋，一人高的长刀在他的指尖打转，灵活得和手术刀没有区别。
基拉摆开架势，他的动作就像蛰伏欲出的美洲豹。
“是非对错，刀刃上谈吧。”
“嗡——”地一声，不是锋芒交错，而是特拉法尔加挥出长刀的纵向风压与基德双手弯刀切开的横向风压相撞，振动空气而引发的强烈耳鸣。
“喔，到底还是开打了啊！”艾斯和马尔科终于按捺不住地走进尤斯塔斯组总部想一探究竟，却发现原本喧闹的楼层都寂然无声全然不见人影，所有人都聚集在比武场里，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可能决定全组命运的决斗。
“基拉也说的太谦虚了，什么‘再次拿走它’啊，他那‘杀戮武人’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不管是战场上还是比试馆里，我还没见过他手下放过活口呢。”马尔科叹了口气。
“什么嘛，你觉得基拉会赢？那我赌特拉法尔加医生赢。要下注吗？最少100贝利。”艾斯叉着腰说。
“理由呢？”
“——直觉。”
“你和你弟果然都是野兽投胎……”
“具体点的话，怎么说呢……嗯……刀刃不同吧。”
“你是说武器的差距吗？冷兵器的威力主要还是决定于使用者的实力吧。”
“不。”艾斯定定地看着场内的两人，他的瞳里跃动着火般的色泽。
“你看不见吗？——他们刀刃上的光……”
弯刀的锐锋劈至面门时，长刀的刃也正好收挡在千钧一发的位置。锋利相挫，棋逢敌手，两柄渴血的利器都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兴奋嘶鸣。
基拉的弯刀转得仿佛两道车轮，用得乍看毫无章法，却寻不到死角；特拉法尔加的长刀攻击距离是一般刀械的两倍，辅以他灵活的手腕手指的变招以及敏锐的身手，可谓收发自如。
“看来你的本事并不需要我留手……失礼了。”基拉的神情变了，他的眼瞳里仿佛有只嗜血的猛兽呼啸欲出。
“嘿……你也把我惹毛了啊，混账。”特拉法尔加活动了一下指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老子今天非拆了你不可。”
基拉更不打话，正面直攻上来。特拉法尔加猱身一避，长刀借力，整个人从他头顶上跃了过去，手指一翻，刀刃向下就朝基拉的头顶直落下来。基拉想也不想转刀后架，护住死角，腰身倒拔，另一柄刀从自己胸前平平脱手飞出，直刺向对方心口。见避不开，特拉法尔加抬脚便踢，正中弯刀刀背，嘴角一勾：“还给你！”那刀竟原路斩向基拉的面门。基拉手指一刬扣住横向的刀柄，那猛烈的来势立刻被化了干净，弯刀又听话地滴溜溜绕着他手转。特拉法尔加当然不给他喘息机会，长刀变了去路，猛然下斩，直攻脚踝。基拉被迫向后跃开，却也不待他追来，刚一落地又遽冲而至，身形一矮，钻进他双臂之间。长刀尚未回刀后撤，基拉的弯刀已经正面旋到，特拉法尔加急忙后仰，前额的碎发早被绞碎。
“嘿！不赖嘛……”他说着猛地抬膝上踢，结结实实地给了基拉下颌一脚。两人都重心不稳，各自退开几步。
“真的假的……基拉竟然……和这家伙打得不相上下？”
尤斯塔斯组的成员们瞪直了眼睛。
才不是不相上下啊。基拉擦了擦出血的嘴角。
“真没想到处于下风的会是基拉。”马尔科也松开了抱着的胳膊，艾斯倒胸有成竹地笑了：“我早说了，是刀刃啊，刀刃。那家伙的刀刃上……”他压了压帽檐，“没有一丝犹豫。为达目的，他真的会杀了基拉。至少他的刀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
“……你在犹豫什么？基拉。”特拉法尔加捋了捋前额被削断的流海。背刀而立。他和他的刀刃都闪过一层令人战栗的寒光。
基拉一语不发，他的刀代替他做出了回答。两人一瞬间拆过数十次攻防，各自都擦出不少的伤口，刃与刃这才终于铿然地咬在了一起。
“——基德不会死的！”他双手的刀刃随着力道和呼吸微微震颤。
特拉法尔加皱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蠢话！！”他猛然发力，剑上爆发出的威压一瞬间将基拉猛地弹飞出去。“那是当然的了！！难道你不相信他吗？！你的老大看起来像个舍己为人的殉教者吗？！”他整个人挥剑向倒地的基拉迎头斩下。
基拉就势一滚避开一击，腾身而起，向特拉法尔加的后颈劈去。
“当然不是！！但……如果当时我能够像这样、再快一点的话！”
“够了，闭嘴吧混账！”特拉法尔加手指一缠，原本离得很远的刀锋倏地便转了回来，挡住这凌空的攻势。他眼里有光一闪，凌厉决然；接着身形电转，霎眼之间便从基拉身边擦刃而过。
“什……！！！”
“这是代替你们当家的教训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特拉法尔加长刀一甩，刃身隐约有红色的细线划过。与此同时基拉脚下一晃，抱着胳膊半跪下来。
“怎、怎么了？分出胜负了吗？”艾斯瞪大了眼睛。
“单就刚刚那一招来说是的。那一瞬间基拉一身都是空当啊，真不像他。医生也够狠，斩击不重，却都在节骨眼上，连他自己刚医好的那条胳膊都没放过。”
“还不投降吗……真难缠啊。”特拉法尔加擦了擦额头上的血，又在自己手背上舔了舔。“我先声明，我斩伤的都是你的韧带，你再用力勉强身体就是慢性自杀。”
“我已说了，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即使胜了也是空谈。”基拉面色不变，脚下发力，又扑上来，刀刀都是杀着。
“医生，你为什么而战？”
他借力擦着刀锋，一个巧劲扣住特拉法尔加的手腕，借力一磕，令长刀脱手向上飞出；特拉法尔加就地一旋，翻身单手摁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去接落下的刀；基拉同时旋起双手的弯刀迎向医生的喉咙。相较下长刀的攻击时间较长，基拉相信这场赌命的胜负只在零点几秒之间。
然而先一步抵住基拉喉管的是特拉法尔加的刀锋。有鲜血顺着刀刃流下来，染红了基拉的脖颈。
特拉法尔加的手握在自己的长刀刀刃的前段上，他把这柄引以为傲的刀当做了匕首来用，哪怕割伤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右手。
“‘为什么而战’？那种矫情的战士想法我可不知道！！”特拉法尔加对着基拉大吼，“我只想把那家伙的左手丢到他脸上！然后看着他空荡荡的袖口嘲笑他‘你这个笨蛋’！”
基拉睁大了眼睛，他感受到了横亘在自己脖颈上的锐利刀刃的呼吸。然而特拉法尔加•罗很快就站了起来，他扔开了禁锢基拉的手，也撤开了武器。
“你，还有你们这些混账，”他环视四周的尤斯塔斯组的成员们，“我不管你们是为谁而战，是为尤斯塔斯也好，为白胡子也罢，或者为你们自己更好！！那都无关紧要。我不管你们是否信任我，当我是狂妄自大的小鬼也好，是杀人不眨眼的医生也行，是没有原则的混账也罢！！我只是要借你们的力量而已，去把那个家伙——去把尤斯塔斯•基德从地狱里拉上来。”
基拉听见自己喉管里发出粗重的呼吸，胸腔里也有什么正在沸腾的声音。他感到自己的眼眶正在发热湿润，这又令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你的刀刃没有说谎。……我们谈得很愉快。”
他看着特拉法尔加•罗说，“——是你赢了，尤斯塔斯当家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ACT.08 心与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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