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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ACT.39 生与死 ...

  •   特拉法尔加•罗是个见惯生死的医生。他一直为自己足够冷血的职业性格和冷静理性的思维方式而深感自负,也因此在三大地带都获得了响亮的名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死亡外科医生”已经和高超的手术技术、高昂的诊疗费用、古怪危险的性格以及掌控生死的能力划上了等号。
      也许是过早的经历令他丧失了对生死的感悟,剩下的仅有执著。在特拉法尔加的词典里,生与死只是一次运行了就无法还原的操作,如此而已。
      救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不知道两两相抵的话,是哪一边会出现负值呢。但无论结果如何,也不存在天堂或者地狱的说法。结束之时,不过是永无止境的长眠罢了。
      ——他一直这样认为。

      所以此刻,他的常识里无法解释这种几近窒息的感觉到底算是什么。没有任何外伤,但头脑里却像是被狠狠打了一闷棍似的嗡嗡作响,连带着神经末梢都迟钝发麻,完全无法像平常那样敏锐地反应周遭的状况。因此,当巨大的肉食性生物的前爪搭上他的肩头,能撕裂喉管的利齿在他后颈处摩挲的时候,他才从眼前的现实中恍然明白过来状况,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个光景很不错吧?一看就令人兴奋得直发抖呢……”
      粉色毛皮装束夸张的男人在他耳边低语。特拉法尔加想要逃开,但他的脚步无法退后,堂吉诃德铁钳似的双手将他的肩膀紧紧箍住了,强迫他只能正视着前方。
      “看啊,别逃嘛,医生。这才是你所研发的——”
      男人的声线像沁了毒素的蜜液,顺着耳根流淌进心底。
      “‘自白剂’TD26的真正用处啊。噢,错了,它现在应该有了新的名字了。叫做什么来着……?”
      哗哗地翻动纸叶的声音。
      “喔喔——是这个啊。叫做‘沉默之实’……”
      不规则的太阳镜镜框挤到脸颊旁边,隐约有钝痛透过麻痹了的神经传来。
      侧脸望去,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扭曲变形的笑容。
      “真是个讽刺至极的好名字!啡啡啡啡!!!”

      混乱。混沌。尖锐的疼痛。呼吸困难。无法思考。眼前的视线摇摆,影像偏色于昏黄与暗红之间,时而像是老式电视机的串台那样,有古早的记忆混淆进来。那些明明已经被锁进心灵深处、不再愿意回想的片段,都像是被海底火山喷发导致的乱流冲上了表层,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散发着腥臭味的房间。半凝固在地板上的血液。
      握着已经看不清颜色的刀子、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朝他露出和平常一样温和笑容的——
      母亲。

      “溶解率设定上升到4.66‰。——你还不想说点什么吗,尤斯塔斯•基德?”

      像一根正中要穴的银针,是这一句在行内人听来无比冰冷而残忍的问话让险些迷失了自我的特拉法尔加找回了理性的思维轨迹。视野重新变得清晰,他看见防弹玻璃幕墙后面名叫尤斯塔斯的男人咬破了舌头,鲜血染红了牙齿,再顺着暗褐色的薄唇滴在地上。

      “我……可没有话……好对你们这群渣碎说。”
      口齿不清、几尽艰难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时,他仍然露出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欠揍表情。一位实验员收到命令后摁下了手中的按钮,那精壮的身躯立刻狠狠撞在后面的钢板墙上,再被手脚上拴着的铁链拖拽反挣回来,血肉淋漓。

      特拉法尔加走到幕墙前面。也许是药物的关系,基德似乎并没有在意到他的存在,那双野兽似的濒临疯狂的眼只紧紧地盯着面前对他进行实验的贝拉米,那双眼里窜过的原始的火光,让有“鬣狗”之称的试验官打了个冷战,不由得向后退开几步;为了掩饰这显而易见的胆怯,他狼狈地把视线转向一旁的特拉法尔加,然后夸张做作地大笑起来。
      “真该拿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这张精彩的脸——‘天才医生’!你的狼皮也是时候脱下来了,就让我们看看里面是怎样一只温顺无助的小猫咪吧!”
      “——闭嘴。”
      伴随着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回话,棕肤灰眸的男人笔直地走了过来。他的周遭散发着一股压抑着疯狂的锐利气场;贝拉米只觉得周身僵直,反应过来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剧痛突然从手掌传来——大脑尚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已经抱着右手滚倒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掰断的签字笔像是变魔术似的,从整个手掌中心纵穿了过去。而做出这样骇人听闻举措的男子,面上却一如平常,剩下的另一半签字笔还饶有兴致地在修长的手指间打了个旋花。
      这样突兀的举动令人有些应接不暇,实验厅里的其余研究员都一时间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直到贝拉米踉跄着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子,狠狠地拔出了那半截断笔,才有几个人恍然大悟似的去搀扶他,拿纱布仓惶地堵住汩汩涌出鲜血的创口。
      “你……你疯——”
      贝拉米摔开扶着他的副试验官,指着对面的特拉法尔加大声地怒斥,但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已然丧失理性的野猫早化作一道黑影,踢翻了面前的两人,侧身一闪,躲开扑来的第三人,长腿勾过旁边的椅子,照着那家伙的面门甩过去,再从上面狠狠地跺上一脚。椅子的钢撑正好形成尖锐的三角构架,在他用力的同时就听到了令人战栗的骨骼断裂声响。贝拉米啐了一口,他脱下外袍甩过去,对方灵巧地避过了,但他早算到了躲避的路线,紧接着一拳便招呼过来,拳风险险地擦着特拉法尔加的脸侧,两颊都感到火辣辣的生疼。但欹近敌手的医生只是露出了近似疯狂的微笑,他的膝弯朝着对方的小腹一记猛击,简直让贝拉米把苦胆也吐出来;没有任何留手,现在的特拉法尔加简直像失去自控能力的跑车,紧跟着一拳打在对方最下方的肋骨上,很痛快的感觉,对方的肋骨、连同自己的手骨,应该都随着这一下重击一并碎裂了。

      “……你……你疯了,特拉法尔加……你得用你那天才的脑袋好好想想现状——现在是隔离状态,你根本逃不出去!……好吧、好吧,请冷静点,我们好好地谈谈……你到底想要什么?”
      贝拉米嚣张的话音终于软了下来。实验区的人员除了他自己以外,大多都是长期坐班肌肉松弛体脂率在25%以上的废物们,再来十个也不可能打得过灰色地带游走在刀刃尖口上的野猫。
      想要什么?……
      ——不知道。
      身体的行动,应该没有那么明确的功利性。
      拳头上滴着血,混着自己的和别人的,尖锐的痛楚掩盖了内心的窒涩。这种感觉自从做了外科医生以来就很少有了,也许是和山治在一起久了传染的坏毛病,以手为生、以手为荣的两人和命运较上了劲,给自己立下了诸多不可违背的规矩。然而戒律越多越严,破戒的那一刻负罪感与愉悦感也就越强。像是庆贺自己获得了应有的惩罚,特拉法尔加在疼痛的间隙,仍然露出了满载自嘲的愉快微笑。
      “别让我发笑了,特拉法尔加。你该不会……该不会想要救这个囚犯吧?”
      “我只想要杀了你而已。”
      话音未落,贝拉米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窜了起来,像是嗅觉灵敏的野兽瞅准猎物一刹那的动摇,扳住特拉法尔加的手臂,带着他整个人向后倒撞下去。特拉法尔加后背无法借力,而鬣狗迅捷的前爪已经箍住了猎物。然而天生更具韧性的野猫在触地的一刹那立即猱身一滚,脱开钳制,将贪婪的野兽从身上甩开了;贝拉米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刚抬起头来,正眼里就望见一双长腿和带着轻佻笑容的嘴角,还有钉着铁掌的鞋跟在眼前放大,对着那张贪婪恐惧的脸狠狠地踹了下去。
      “咳、……咳、咳咳……”
      脸也许被踹烂了一半。意识处于游离边缘的贝拉米终于挣扎着向坐在高处看戏的堂吉诃德求救:
      “多……多弗朗明哥先生!请——”
      他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火烈鸟手里把玩着明令严禁带入实验区的匕首,此刻准确无误地扎入了贝拉米的喉管。而杀人者只是歪了歪脑袋:“我对丑陋的弱者没什么兴趣。”继而拍起了手,为眼前的情形献上掌声。
      “这可真是……一出意料外的有趣戏码。”
      “一点都不像是步步为营、深思熟虑潜伏至今的家伙的所作所为啊。”
      “虽然提出这个提议的我也有‘责任’,不过——没有想到这个叫做‘尤斯塔斯•基德’的药引有着如此强烈的效用……”
      他从高高的监视台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抖动着身上披着的粉色羽毛,好像要作势去拥抱对方。
      “真是令人兴奋……那么接下来,换我来和你玩玩了吗?”

      但特拉法尔加完全无视了眼前夸张而危险的生物,他径直前往的是控制玻璃幕墙的电子操控仪上,输入了自己的指纹码。
      但机器立刻发出了排异的反应,这让特拉法尔加一愣,旋即转头向他的敌人看过来。
      “发现的可真慢啊。啡啡啡啡……在你忙着打人的时候我可没闲着呢,小猫咪。”被紧紧盯着的堂吉诃德这下却又抱起双臂坐下了,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药剂操控装置,像是回应特拉法尔加的眼神似的,朝他扔了过来。
      微型显示屏上,变动着的数据呈现干涸的血液一般的黑红色。特拉法尔加感到自己的瞳孔微微放大了。
      “你做了……什么……”
      “对付猛兽的话,可不能按照人类的剂量啊——不是吗?啡啡啡啡……”
      超过了5‰的溶解率上限,特拉法尔加听见脑内紧弦绷断的声音。身为主研发者的他,太过清楚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

      ——又来了。
      感觉不到手心的触感,也感觉不到清晰的思维。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出了攻击性的动作,但回神过来的时候,漏洞百出的自己已经被人绕到了身后,堂吉诃德单手便扭住了他的双腕,将他提了起来;在双手被钳制的情况下抽身反踢,但这毫无章法的攻击并没有奏效,对方大笑着捏紧猎物的喉管,就要发力的刹那,作为英雄登场的是堂吉诃德口袋里的手机铃声。
      他兴趣缺缺地扔下了到口的猎物,按下耳畔的接听键。然而他的表情紧接着便像万花筒一样发生了变化,时间在嘴角逐渐咧大直到看见牙花的过程中仿佛静止。咀嚼消化着最新获得的信息,他突然像是抽筋了一样大笑着蹦起来,把自己狠狠地摔进倒在一边的沙发里,又大笑着、连着沙发一起从地上直立起来。
      “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啡啡啡啡啡啡!!!!这才对,就是要这样才对啊!如果不这样的话——”
      他的笑声没有任何前兆地曳然而止。推了推脸上的太阳镜,脸上露出了旁观者绝对不会称之为“严肃”的神情。
      “那么,就陪你们玩到这吧……你还真是好运啊——”他那张硕大的写满奸狡的脸凑到特拉法尔加的面前,“猫咪医生。”

      特拉法尔加站起身子,还有些眩晕的视线里看见那粉色张扬的羽毛男撇着罗圈腿,强行打开了处于隔离状态的试验厅大门。
      “不杀我吗?”
      像是憋了很久,又抑不住地大笑出来,堂吉诃德耸动着肩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杀了你?现在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无趣!好好的活着吧,你很快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啡啡啡啡啡啡啡!!到时候,希望能给我献上更加有趣的戏码啊!……不过,比起这个,”他极其轻佻又饱含嘲弄地说:
      “你是不是该去关心一下你那快死的小情人呢?”

      兜头淋下的一瓢冷水让特拉法尔加极其亢奋的血脉立即短路。在腥气浓重的室内,他才陡然发觉自己浑身冰冷,不知何时开始颤抖不停。
      尤斯塔斯……!!
      张大了嘴,却无法叫喊出声音。想向前迈步,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后退。大脑抵触即将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视线失去了焦距,在各种层次的模糊之间不停切换着。好像隐约看到了什么,整个人就要逃开似的猛地甩头,像要把过去与现在叠合的真实狠狠地甩脱出去。

      不……。
      不该是这样的。
      整个身子贴到了墙根,无法再往后退了;而他刚刚还能踩烂人脑袋的双腿此刻完全丧失了力气,整个人就沿着墙壁滑脱在地上。险些被捏断了喉管此刻才觉得疼痛,大口地呛咳出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能看见怎样也抑制不住的细微抖动;他强迫自己要站起来,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过去;但只要这样一想要向着“那个方向”看上哪怕一眼,身体里就有个声音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眩晕与呕吐感使得整个人天旋地转,禁锢了所有的力气。
      该死的……
      该死的!!
      他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被打得昏头转向却又觉得清醒。撑着膝盖,费了好大力气才终于有些摇晃地再度站直了身子。
      给我清醒点,清醒点——特拉法尔加•罗!
      “是”也好,“不”也好。
      承认也好,逃避也罢。
      都无所谓了,那些、不过都是无所谓的事。

      “……L……”
      有沙哑得简直听不清楚发的是什么音节,但却无比熟悉的声线传来。
      透过混乱不堪的糟糕表象,直达心底。
      “……罗……”
      因为被人喊了名字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样丢脸的事还从来没有过。也许是因为那沙哑低沉的嗓音仿佛锈迹斑斑的锯子锯在创口上,也许是因为不常用的称呼导致的强烈违和感,模糊的视线终于定焦在一点,再挪不动。心脏和胸腔的连接处逐渐抽紧,能终于够感到脱臼手腕的疼痛沿着筋骨脉络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混账……逃不开了。他想。
      视网膜上开始倒映出清晰的景象。如果忽略隔在中间近乎透明的玻璃幕墙,两人的直线距离不超过5米,特拉法尔加可以清楚地看见基德的脸,以及那令他不忍卒视的神情——
      目测已经出现急性意识障碍的表象。被药物毒性和身体排异反应所侵蚀折磨着,饶是那个毫不犹豫便切掉自己手腕的男子,此刻也只能匍匐在地上,像条濒死的老狗,被巨大的铁链拴住,伤处的血液在周遭拖出长长的痕迹。各种症状都表明他应该陷入中度以上的昏迷,但因为药物的强制作用又醒来了,那一双平常总是悍然霸戾的眼,此刻被蒙上了一层暗灰色的雾气。
      想要抑制浑身颤抖、从而攥紧了双拳的特拉法尔加终于再度站起了身,走向玻璃幕墙旁的电子操作仪,连接了一名研究员随身携带的微型掌控电脑,随即重新开始进行数据的破解工作。然而这件平常相当谙熟的事情,此刻却连流畅的输入指令也不太做得到。
      “…………该死的……”
      他在心底谩骂没用的自己。
      “……罗……”
      “!!………………闭嘴…………”
      “………………”
      “闭嘴!!给我乖乖地躺在那,马上就……”
      “……………………罗……”
      “我叫你闭嘴啊!!混账!!”

      ——其实身为医生和药剂师的他再清楚不过。那种呼喊不过是意识障碍与药物作用的合成品,就像药物中毒症后出现的呢喃自语,根本不具备什么意义。但那声音却让他完全无法静下心来,交叠着的过去与现实的罅隙不断地向他逼迫而来,直至无法呼吸。强迫自己不去想,让大脑机械地被一条条程序指令占满,他咬着牙,飞快地输入着;然而那些乍听之下仿佛谵妄般的浑浊难辨的字节,断断续续,却再清晰不过地流转在耳畔。

      「别走」
      「抱歉」
      「不会放开你」
      「你是我的」
      以及
      「我爱你」

      ……!!
      锁码解除,在缓缓升起的玻璃幕墙前头,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特拉法尔加。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的他,在听到玻璃幕墙升至顶端的咔啷声而回神过来的同时,几乎跌跌撞撞地飞奔到了基德的身边,将那笨重而伤痕累累的身体用力抱紧。
      “快住口啊,混账东西……”
      然而那颗枕在特拉法尔加肩上、没有任何应激反应的头颅,仍然喃喃着诸多平日里绝不会出口、但却发自内心的话语。那些话虽然模糊不清却那样的自然流畅,仿佛已经在心底深处说过千百遍。
      特拉法尔加咬紧了嘴唇,将基德的胳膊挂上自己的脖颈,脚下发力,几乎将他整个人扛着站了起来。
      “别死啊,混账。……你要是敢比我早死的话……”
      他一脚踢开了旁边临床观察室的门,把这条沉甸甸的大狗扶到病床上。
      “我就把你拿去做医疗解剖,把脏器全都放进福尔马林瓶里展示,把视网膜捐掉,再把骨骼做成标本……”
      一边说着这些恐怖的设想,在三地都享有盛名的医生一边行云流水般地做着各种准备工作。看样子,虽然不能说已经完全恢复了平常,但似乎终于从先前混乱的状态里逐渐摆脱出来。
      熟练地调配药剂、注入针管的时候,特拉法尔加想起了过去的事。那是和迄今为止在脑海中混乱交错的悲伤回忆全然不同的场景——
      迭起的闪光灯下,被记者包围的少年凌然地接受着众人的审视。他听到有人大声地质问:“研究这么危险的东西,你究竟是想做什么?”
      是啊,究竟想要什么呢?在其后岁月叠转直下的命运中,这个问题随着沉重的回忆一起,被深锁在心灵的箱底,再也没有重见天日。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了;但现在却又如此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是的,当时的少年,直视着来自各方的惊疑且惧意的目光,的确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
      “想要一种……可以知晓真心的东西。”

      也许本人并没有发现,但在娴熟地挂上吊瓶时,那疲惫得连深色的肌肤都蒙上一层蜡黄、胡茬早已乱七八糟的家伙终于带了点笑意,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掠过他的病人的红发。
      “——总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ACT.39 生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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